近日,杭州一小學五六年級女廁牆壁上的「月經提示牌」觸發媒體輿論關注,據悉每個廁位的牆壁上都貼著粉紅色提示牌:「特殊時期需要幫助請到醫務室」。按照學校老師的說法,現在的女孩子多數在五六年級會迎來月經初潮,擔心孩子們遇到這種情況不知如何處置,因此校醫務室裡備有全棉衛生巾,一次性內褲,紅糖薑茶,暖寶寶,熱水袋等,以解決學生的緊急需要。
對於這樣的事情,本應該是得到最直接的支持,但就輿論層面的聲音來講,有很大一部分家長卻顯得大驚小怪:「跟我們小時候完全不一樣」。在一定程度上,所謂的大驚小怪並非是對校方的舉措有異議,而是對於「公開談論月經」的意外之感。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國內對於「公開談性」始終是諱莫如深的狀態。雖然近些年這方面的氛圍逐步走向寬鬆,但是有關性教育」問題,始終處於「自驅」過程,也就是絕大多數人對性的認識,基本上只能靠自己,這導致因性無知而導致的悲劇,不時的會闖入我們的視線。
與此同時,有關性教育的認知,其實最大的誤讀在於很多人將其完全等同於性行為實踐。可事實上,比起性行為的實踐,作為個體更需要了解自身的生理結構以及異性的生理結構,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在適齡性行為的實踐過程中,做到保護自己,也尊重對方。
只可惜,直到現在,對於不少女孩子的月經初潮來講,都可能成為「被嘲笑的尷尬」。因為多數家長在面對女兒的月經初潮,都是真正到來後才會幫助孩子準備生理用品,但也不會過多地強調月經初潮到底意味著什麼,以至於不少女孩子在很長一段時期,會有很重的「月經羞恥感」。
因為在最直觀的審視中,月經會汙染內衣內褲,這種時候如果沒有基本的性生理認知,很容易被民間流傳的風俗帶偏。所以回到性教育的問題上,其實最難突破的還是觀念問題,而非只是性知識的汲取和學習。甚至,對於初涉性教育的孩子們來講,這已經不只是父母所要考量的問題,更多的需要社會層面去接納和關懷。
不得不承認,孩子的性教育依然不那麼樂觀。過去,人們把性教育的重任交給學校,認為課堂式的性教育可以最大限度的改變性認知問題,但是面對課堂蜻蜓點水式的性教育,貌似只會讓孩子們的「性獵奇心理」更加肆無忌憚。
所以回到性教育的落實上,作為家長們是該重視起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父母沒有盡到相應的性教育責任,那麼孩子只能在社會的教訓中嘗盡苦頭。最常見的悲劇是「偷吃禁果」的問題,雖然整體社會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但多是停留在道德議題上。
至於當事者會不會被染病,好像沒有多少人會去關心。這方面的問題,不僅整體社會存在漠視氛圍,就連孩子的父母們有時候也會如此。在他(她)們看來,「偷食禁果」是敗俗行為,尤其對於女孩子來講,要是在少女期懷孕,很可能會遭遇一輩子的歧視,但這樣的苦果只是她們的錯嗎?
與此同時,性教育的困境不只在於性知識的傳導問題,還在於社會觀念的寬容度。舉個簡單的例子,我們看到「保險套」,是先想要「安全」,還是先想到「性行為」,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可就國內的現實來講,「女性買保險套」,「男性買衛生巾」都會被附加過多的道德標籤。
「女性買保險套」的隱喻裡,好像自帶「蕩婦的羞辱」,以至於在類似的問題上,只要是公開性的購買,基本上都是男性主導。同樣的現實,「男性買衛生巾」,不論他是給母親買,還是給妻子(女朋友)及普通異性買,都好像會被列入某種道德弱勢。
可事實上,從購買行為的無差別性來看,出現這些認知和審視,當然是比較荒唐的。但這種問題的淡化,每向前一步卻異常的艱難,甚至從過去十年看當下,「兩性玩具」逐步的平權化,才逐漸被公開化,就好像女性公開表達「有欲望」是罪孽一樣。
另外性教育的終極目的是「了解自身」,而非是「愛情動作片」中所強調的誇張技巧,只有搞清楚並承認這個事實,或許才能感受到性教育本身的重要性。因為個體性認知如果完全依賴實踐的完成,那麼必然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很多父母總覺得孩子過早地知道性知識會導致孩子變壞,可事實上,這種邏輯的預設裡完全是成人邏輯。說到底,知道自己已經「性成熟」和「發生性行為」這本就不是一回事兒。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先入為主地往壞的層面預設,那麼會使用菜刀就意味著會去殺人嗎?
顯然這樣的邏輯是站不住腳的,甚至我們會發現,只有真正理解性意味著什麼時,才可能會謹慎的實踐。很多時候,之所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會走向深淵,就在於無知無畏。因此就「小學女廁出現月經提示牌」的事情而言,這反倒是給我們一種啟示,迴避尷尬的最好方式,就是直面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