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的文筆生澀難懂,內容剖根揭骨,放在現代,仍有學習的意義。時代變了,但人的本性卻相差不大。中學語文中,我們學過《藥》,時隔多年重讀,讀出了別樣的感悟。
身體生病了,可以求醫問藥;心病了,又怎麼救贖?先生棄醫從文,意在喚醒眾多病入膏肓的人。華小栓吃了血饅頭,仍病逝了。墳墓與被處決的革命夏瑜一路之隔。
夏瑜的血沒能挽救小栓,也沒有喚醒愚昧的看客。千千萬萬個夏瑜站起來了,所以我們才有了如今的幸福生活。
01 創作背景
《藥》創作於1919年五四運動期間,故事主要描寫了茶館主人華老栓夫婦為兒子小栓買人血饅頭治病的故事,揭露了長期的封建統治給人民造成的麻木和愚昧,暗中頌揚了革命者夏瑜英勇不屈的精神,指出了辛亥革命未能貼近群眾的局限性。
小說在結構線索安排上,明暗雙線並行明線是華老栓一家,暗線是夏瑜一家。華小栓肺癆,父母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人血饅頭上,小栓吃過饅頭病情並未緩解,次年去世了。夏瑜是革命戰士,被捕後受盡折磨,被斬首示眾,劊子手將他的血賣給了華家。第二年清明,夏四奶奶去給兒子上墳,發現墳墓上有新開的小花。預示著革命有新的希望。
明線是主線,突出群眾的愚昧麻木;暗線是次線,揭示革命者的悲哀。兩條線從並行到融合,突出因群眾的冷漠而帶來的革命者的悲哀。
02 故事梗概
華小栓病了,華老栓聽了偏方,得知新鮮人血蘸著饅頭吃可以治好兒子的病,於是湊了錢找劊子手預定人血。
刑場被看客們團團圍住,大家像看耍猴一樣,注視著行刑。他們不關心死去的人是誰,更不關心他為何死去。看戲何須了解這麼多。猶記得文中形容看客的文字:
老栓也向那邊看,卻只見一堆人的後背;頸項都伸的很長,仿佛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
這樣圍觀的場景,我們見的還少嗎?新聞報導裡摔倒在地的老人,被人團團圍住,卻沒有人上前扶起,這樣的例子不在少數。
夏瑜被殺後,成為了華老栓茶館裡客人們的談資。
康大叔對買賣人血饅頭的沾沾自喜,花白鬍子對人血饅頭事件的習以為常,紅眼睛阿義對犯人的敲詐勒索,夏三爺的「大義滅親」,無一不透露出百姓們對革命和革命者的冷漠和無知。
第二年清明,花大媽去給兒子上墳,遇到了夏四奶奶。夏四也許並不知道兒子的真正死因,但卻對他的死有些「羞愧」,因為兒子的墳在「死刑」犯人那一側。
兩個失去兒子的母親,同樣的悲傷。華大媽看到夏瑜的墳上有一圈與眾不同的小花,「忽然感到一種不足和空虛」,因為小栓的墳上沒有。夏四奶奶認為為是兒子顯靈,才開出這些小花。期待著兒子能通過烏鴉給自己一點安慰,然而奇蹟並沒有發生,華大媽見此情景,「似乎卸下了一挑重擔,便想到要走」。
上墳結束,兩個母親慢慢走了。走了不上二三十步,烏鴉竟「啞——」一聲大叫,向著遠處的天空,箭也似的飛去了。象徵夏瑜的烏鴉,終究飛向了天空。是不是也暗示著,夏瑜獻身的革命事業,也會一飛沖天?
03 啟示
夏瑜在獄中說大清的天下是大家的,勸民眾革命,被紅眼睛阿義毒打。喚醒失敗,一句「可憐,可憐」成了他留在世間最後的言語。
茶館裡湊熱鬧的看客,顯然不太明白夏瑜為什麼「可憐」他們,「聽著的人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滯」。花白鬍子,二十多歲的人,駝背五少爺,都覺得夏瑜「瘋了」。
華家和夏家的悲劇,也是可憐的。
華老栓把兒子的病寄托在偏方身上,雖然害怕,還是買了人血饅頭給孩子吃,而不是找醫生,病急亂投醫,間接把孩子送上了黃泉。這不是一個人的愚昧,而是一群人,甚至絕大部分人的愚昧。
看客們對夏瑜,沒有一絲的憐憫,更不會關心他獻身的革命事業對未來有什麼好處。華老栓用錯了藥,使兒子不治而死;夏瑜宣傳革命,先被夏三爺告密,後被阿義毒打,最終被殘酷殺害,他的救國救民之道也未能實現。
在當時的社會人們的思想尚未開化,革命意味著要殺頭。為了活命,眾人都時刻跟革命者劃清界限,就連夏母,也因為有這樣一個為革命獻身的兒子而羞於見人。革命得不到民眾的共鳴和支持,這也是可惜的。
食人者的愚昧和覺醒者的努力,形成了對立,引人深思。
庸眾病了,藥方何在?無數革命者的鮮血,點燃了沉悶無知的舊社會。「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吶喊》自序。)開闢新天地,革命是唯一的出路。
信奉人血饅頭治病,害死了華小栓。而也正是這是無數個夏瑜造成的人血饅頭,喚醒了庸眾開闢新社會的決心。任何時代都不缺看客,缺的是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