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海子的詩時,讀到他的一句「早晨是一隻花鹿,踩到我的額上」,覺得真是美。不難想像美麗的花鹿與我在溫柔的光陰中相遇,是怎樣一幅生動的場景。但撇開花鹿的比喻不談,單單是「晨」這個字就有無限的意象。比如一縷光從東方的雲朵裡洩下來,比如一抹藍從月明星稀裡露出來,再不然一顆露珠與一株草的嫩尖尖相遇,抑或者一林鳥鳴與一池荷花都披著一身日光……晨間出門,稍後回來便是滿載而歸。
「晨」字有朝氣,像光陰裡的青澀故事。少年朝氣蓬勃,少女豆蔻如花,少年少女的婉約心事在青春年華裡,擦出星星碎碎的火花。年少時讀書,每日都與清晨相遇。或是飲著晨光品味詩書,釀光為酒醉在唐宋的畫卷。或者斟滿一杯晨曦送給喜歡的少年,隱隱地祝願。年少的春光不知疲倦,熱情滿滿,暢想翩翩。當這段乾淨而純粹的時間賦予在清晨的額上,會平添許多趣味。光陰鋪展,少年雪白,純潔的心事紛揚如雪,落在了光陰的杯盞。一甌晨光裡斟滿了無數的懵懂青澀,落滿了無數的微末美好!
晨光有一種明亮感,陽光透過薄霧射下來有很驚喜的味道。許多的景色有了晨光的照拂,便褪去了低沉,染上了明亮的光華。每日與晨光初見,心便也重歸疏朗。撇開繁雜的瑣事,一心一意只在今日的生活。像沙漠等待綠洲,像枯木等待春天,我也懷著希望和美好等待著日光。早晨起來告訴自己,今天要和蔡瀾一樣好好生活,要和汪曾祺一樣把生活過得有趣,要和豐子愷一樣擁有孩子的純真心性,要和林清玄一樣柔軟地看待世間萬物。我要每天的生活都是不曾虛度。每一天的時光都是一隻自由的花鹿,它們狂熱地奔跑,從清晨開始直到夜色闌珊,如此循環往復,像生命的意義從不曾停止,生命的綠意永不會萎敗。
清晨有平淡的煙火氣息,它將尋常所見勾勒成了一幅溫和柔軟的畫卷。在清晨走過街道,我看見開著燈的早點鋪裡飄著食物的香氣,看見許多賣小飾品的商店也開始整理,看見一封封信被拿出綠色郵筒,那些忙忙碌碌的人在晨霧中自得而有趣。煙火繚繞的清晨,我在平淡裡看見了生活的真諦。
在清晨爬上山頂,看陽光穿透雲層,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即使只是一個人也並不覺得孤單,陽光慢慢灑落大地,照耀人間。我看見草尖的露珠從有到無,我看見野草的花苞從閉到開,我看見山下的風景從朦朧到清晰,我看見小院的人們從惺忪到清醒。清晨是一個發現的過程,發現世間風物的美麗,也發現塵世生活的光芒,清晨裡有許多散落在人間的小美好!
人間森林裡住著許多花鹿,每一隻都各有色彩。他們雖經歷不同,情感不同,但每一隻都踩在清晨的額上。清晨帶來的希望、祝願和力量都會一一分給所有花鹿。你我也是其中一隻啊,別忘記揚起自信的蹄,披著晨光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