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標題:
淺析針對女性網絡暴力的產生與現狀
——基於《烏合之眾——群體心理研究》的理論視角
根據We Are Social和Hootsuite的報告的數據顯示,目前地球總人口數量為76.76億人,而網民人的人數竟已高達43.88億人,網民佔據全地球人口數量的57%。另外,除了網民外全球手機用戶更是高達51.12億人,其中34.84億人活躍於社交網絡和媒體。據統計,新浪微博月活躍用戶近5億,Instagram月活躍用戶達10億。微博、Instagram等社會化媒體成為越來越多人發表觀點、獲取新聞資訊的重要甚至首選平臺。然而因大部分自媒體用戶的民間性、網絡輿情立法的不完全與不同勢力的幹預,社會化媒體成為網絡暴力的高發平臺。
2020年,國際人道主義發展組織「國際計劃」調查巴西、印度、奈及利亞、西班牙、泰國和美國等22個國家和地區1.4萬名15歲至25歲女性,得出結論:網絡暴力導致部分年輕女性停用或少用社交媒體,其中將近六成遭遇過網上騷擾。當現實對女性的歧視以網絡暴力的方式呈現,女性受到的性騷擾與性別詆毀將以網絡言語暴力的方式輸出。本文將基於《烏合之眾——群體心理研究》的理論視角,淺析針對女性網絡暴力的產生與現狀。
針對女性的性別歧視是什麼時候產生的、怎樣產生的,這些問題的答案或許要追溯到奴隸制社會,對生理構造優勢的偏向造就了社會權力結構的轉變,母權社會轉換為父權社會,這不能說是女性苦難的開始,但或可是女性在之後幾千年遭受歧視的第一個原因。在《烏合之眾》中勒龐提到,決定群體的意見與信念形成的因素之一的間接因素,是能夠使群體接受一些信念,並且這些信念一旦接受,對於其他的信念,就很難再接受了。群體在接受歧視女性的信念後很難改變,在某種程度上,筆者認為對女性的輕視甚至轉變成了部分民族性格。隨著社會的發展,對女性的歧視逐漸延伸至性暴力、就業歧視等諸多方面。
當今社會,物化女性是歧視女性對其產生精神傷害最大的觀點,即用物體的價值定義與評價女性。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觀念的轉變,部分女性對個人能力的提升與個人價值的實現更有追求。但是刻在民族性格中的,對女性生殖能力的重視使得很多男性甚至部分女性自身,將女性群體視為養育孩子的機器。至此,社會針對是否歧視女性的觀點形成了是與否兩個群體,而非單純的性別群體區分。6月,在短視頻平臺上的一則對楊麗萍視頻的評論引起社會廣泛關注「一個女人最大的失敗是沒一個兒女」,這則評論收穫超過1萬的點讚量。對於女性價值的定義一度成為社會熱門話題,這名女性網友隨後表示了歉意。但是可以看到,對物化女性的討論也隨著話題熱度的消失而逐漸淡出大眾視野。對女性的網絡暴力,卻每一天都在發生。
針對女性的網絡暴力,是現實中歧視女性的觀點以網絡言語暴力的形式輸出。這種觀點輸出的代價對輸出者而言可忽略不計,網絡施暴者輸出觀點時極少會考慮受暴力者的情緒,或高度信仰自己的觀點以至自信其價值觀為普適價值觀,或對自己的言語會傷害他人情緒的現實並無明確認知。而網絡暴力的一個特性,就是施暴者的觀點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凝聚很多人的共識。對於歧視女性這一普遍信念,其能夠獲得的認同就更加迅速且龐大。
網絡暴力的一大特點是「情緒化」,單純的觀點輸出是網絡群體中活躍網友的一部分,而更大部分以單純的情緒輸出為主。例如「你怎麼還不去死?」、「穿著暴露被性侵就是活該」等,因為幾乎不需要經過邏輯思考,這種與無意識認知相輔相成的情緒,比觀點輸出的門檻更低,輸出者的代價更小,同時良知與道德在高漲的情緒中被掩埋,這也是《烏合之眾》中強調的觀點之一,即群體沒有推理能力,沒有邏輯,是不道德的。誠然,上述此類輸出在網際網路中尚無證據可證明是群體觀點輸出。然而社交網絡給了個人群體輸出更大的平臺,即通過點讚等表達認同。群體在這種簡單的點擊中集聚了。
在這種「因贊而聚」的群體中,情緒可以快速傳播,甚至比觀點更能集合認同。《烏合之眾》中對於群體「情緒」有這樣的論斷,「群體感情的狂暴,會因為群體的責任感消失而得到強化,尤其是在異質的群體中,而且這個群體中的人數越多,就越會這樣。因為人多勢眾,意識到肯定不會受到懲罰,一時產生的力量,會讓群體表現出相對於孤立的個人不可能表現出的情感和行動。」這種論斷對於解釋當前網絡暴力或有幫助。社交網絡提供給網民這樣的便利:他說出了我想說的話。對這種觀點的點讚與支持,都是對觀點輸出者的鼓勵。而這與人多勢眾對於網絡群體的影響一樣,都在潛移默化中堅信自己的觀點。責任感在這樣持有同一觀點的群體當中逐漸退居二線,出現了群體感情的惺惺相惜。網絡世界的非觸碰性與人多勢眾結合,爆發出巨大的輸出力量。而這種力量如果在歧視女性的領域中爆發,將可能成為摧毀受暴力者情緒的雪崩。
歧視女性這一話題自產生以來就分為兩個觀點群體。反對這一觀點的群體在最近幾年力量逐漸強大。儘管在入學、就業等各方面男性總比女性佔據不用生育的優勢,但隨著社會的發展,撫養孩子的成本不斷增加,單純依靠男性勞動力的收入不足以維持家庭生活水平。經濟獨立使得女性的自我獨立意識增強,對自身價值的思考和認可也開始在社交網絡傳播。兩個群體不可避免地爆發論戰,也就是獨特的網際網路論戰。
觀點交鋒在中國文人群體中似乎是一個傳統,而發展至今的觀點交鋒越來越平民化,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烏合之眾》中提到的觀念下移。社交網絡平臺上對歧視女性有越來越多的反對聲音,幾乎在每一篇關於家庭紛爭、女性權益甚至兒童安全的信息中,都有持有不同觀點的人進行的論戰。這種論戰的主體也從開始的兩個群體,逐漸衍生出了第2.5個群體,即「田園女權」群體。這個群體的本質是反對歧視女性的群體,但是其對女性選擇組建家庭和生育的行為同樣表示反對。論戰的開始過程也簡單快速,一條微博或一段評論就會引發不同群體之間的相互「詆毀」。
這種觀念下移的論戰將會帶來的影響,筆者認為還不能下定論。因為除卻思想的解放,這種論戰正在慢慢走向另一個極端,就是極端女權。「田園女權」是極端女權的代表之一,除了反對生育,這類群體對不支持女權觀點的公眾人物等也加以詆毀。當以公平為出發點的觀點走向極端,無非是社會出現了另一個集合社會優勢的群體,如果掌握話語權的群體轉換為反對歧視女性的群體,之前支持物化女性的女性憑藉性別優勢也必然會轉入此掌握話語權的群體。到那時,女性可能會代替男性成為掌握話語權的群體。當然這個過程並非單純涉及話語權,改變潛規則層面的專制現狀需要革命或深層次的改革,一個根深蒂固的社會結構擁有一個這樣轉變的突破口業已難得。但也要看到,走入女性威權時代,也同樣是社會的傾斜與壓迫。
筆者認為,女性對個人價值的認可和自我意識的覺醒,是社會教化的一個突破。縱然群體擁有各種弊端。但是自由主義的、多元化社會存在的表現就是有越來越多的人跳脫出群體的束縛,強調個人的追求。而網際網路社會讓個人的追求可以在更大的範圍聚集更多層次的人,群體以認同同一信念為出發點進行短暫聚集。歧視女性是社會存在上千年的弊病,糾正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群體在21世紀的今天邁出了勇敢的一步,儘管仍然存在極端的情況。但是筆者認為,極端女權雖然觀點過分激進,但卻是進入平權時代的必經之路,既然群體很難有邏輯,那便在兩個極端的中和與和解中走向更好的未來。
本文作者:付錦昕 山東大學東北亞學院2018級國際政治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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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 https://www.sohu.com/a/293792574_234653
2. 《調查顯示部分女性因網絡暴力遠離社交平臺》,新華社微特稿,2020年10月6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9786904661451141&wfr=spider&for=pc
3. 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群體心理研究》,中國友誼出版公司201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