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易財經:各位網友大家好!歡迎繼續回到網易財經2011G20峰會特別節目現場,首先我們繼續回顧網易財經前方特派編輯發回的消息:
20國集團公報草案承諾,將「更快地」提高匯率靈活度,業內人士認為,此番頗為強硬的措辭,主要針對中國匯率制度。公報草案強調,該組織「決心」要提高匯率靈活性,比以往聲明的措辭要略微強硬一些,以前用的是「承諾」一詞。
回到演播室,我們本時段解讀的主題是IMF改革和人民幣國際化,我們邀請到的嘉賓是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院長張禮卿老師,張老師歡迎您,跟網友朋友們打個招呼吧。
張禮卿:網友朋友們大家好。
網易財經:張老師,我們知道匯率問題G20每次都會提高,美國參議院也在此前通過了人民幣匯率的法案,施壓人民幣升值,您預計本次峰會是否會在匯率方面出現強制性和達成態度明確的結論呢?例如要求人民幣升值等等。
張禮卿:我認為不可能,因為匯率問題是跟全球經濟失衡緊密連在一起的,最近一個時期來,全球經濟失衡有所緩解,從美國方面來講,它的經常帳戶赤字有所減少,從中國方面來說,我們的經常帳戶順差也有所減少。目前我們的經常帳戶順差佔GDP的比重大約在4%,這個幅度應該說是相當有限的,相比2007年時出現的11%要緩解很多,而且事實上也符合前兩年IMF主導下對全球經濟失衡順差逆差國提出的調節要求,我記得當時定的就是4%的目標。
鑑於這樣的情況,我認為動作一個非常強硬的要求人民幣升值的聲明內容是完全不可能的,也是沒有道理的。
當然,你剛才提到前段時間美國有些議員提議案,要求定義中國為貨幣操縱,我覺得這首先反映了美國國內貿易保護主義的勢力,在一定程度上是美國國內政治的體現。其實美國這些政客們,特別是一些議員,過去他們在將近十年裡經常在提這種議案,但沒有一次獲得通過的,即使通過,最後總統也不會籤署同意。
回答你的問題,從北京來講,全球經濟失衡不是當前的主要問題,這次法國作為東道國舉辦G20時,也沒有將「再平衡」、「全球經濟失衡調整」等作為主要議題,為什麼還有一些人在關注匯率呢?我認為這主要是美國國內政治的表現。
網易財經:我們接到最新的華爾街消息:胡錦濤在G20峰會講話措辭強硬拒絕人民幣升值的要求,對此您怎麼看呢?
張禮卿:我覺得這也是釋放一種信號吧,主要是回應美國國內一些議員們對中國的無理要求,實際上他們是希望向中國轉移經濟矛盾、經濟困難,本質上是貿易保護措施,我想胡錦濤主席的回應是非常及時、有意義的。
實際上對於匯率,我們也不是要追求非常固定的匯率政策,最近幾年來我們一直在自主推動整個匯率政策的改革,我覺得胡主席釋放的信號仍然是這樣的,匯率改革是我們自己的事兒,美國議員不要對我們施壓,這種施壓是毫無意義的,是一種貿易保護措施。
網易財經:美國督促人民幣升值,是否會推動中國出臺一些實質性的應對措施呢?
張禮卿:如果它真的通過,並且被歐巴馬籤署,那麼我們肯定會有所回應,說白了就是打貿易戰嘛,既然你這樣不講道理,我們也肯定要回應,這種回應有可能是在關稅領域展開,當然也不排除在其它問題上作出相應的反應,比如在他們的國債問題上,但我覺得在國債問題上作出強烈反應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大規模拋售國債,對我們也不利,畢竟我們持有的美國國債太多了,所以我相信這應該不會是主要的、實質性、或者會真正採取行動的措施,更有可能會在貿易領域中,對某些產品相應地提高進口關稅。
但我相信通過(議案)的可能性並不大,所以現在談應對還為時過早。
網易財經:您認為下半年,十八大之後,是否有匯率政策轉向的可能呢?
張禮卿:我覺得不存在轉向的問題,因為匯率改革一直在進行,事實上我們的匯率改革從1994年開始就目標非常明確,而且在最初一段時間,步驟非常大,當時是1994年1元美元核8.7元人民幣,在短短三四年左右時間裡升到了8.3元,幅度也非常大,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這個改革進程在某種程度上有所中斷,回頭來看也是有道理的,因為當時的情況確實非常困難,我們(的貨幣)不貶值已經不錯了。
1997年到2005年這八九年時間裡因為危機的衝擊中斷了,1995年後我們又恢復了,繼續推進改革,幅度還挺大,但2008年年底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後對我們的出口又造成了很大壓力,匯改又相對停頓了一點,現在又重啟了。
所以我不認為十八大以後會有大的調整,應該說還是會沿著自主的改革討論往前走。
網易財經:我們知道歐債危機是目前全世界關注的焦點,同時也是本次峰會的熱點話題,您認為歐債危機的根源來自於哪裡呢?
張禮卿: 我覺得歐債危機的根源很大程度上是歐洲這些國家財政赤字過於龐大所造成的,公共負債超出了它的承受能力,為什麼有這麼高的公共負債呢?這和它的高福利制度有關係,應該說根源在它自身。
當然,外部的根源也有,主要是受美國金融危機的衝擊,歐洲這幾年的經濟增長比較遲緩,比較慢,在危機期間有些國家陷入了負增長,另外有些國家在危機中也受了一些損失,但像希臘這樣的國家,主要原因還是政府財政赤字過大、政府公債過重,究其原因就是其高福利制度。
歐債危機實際還表現出一個問題,歐元區內部存在著很大的不穩定性,主要是因為歐元著陸以後,它們只有統一的貨幣政策,沒有統一的財政政策,在這個過程中,雖然按照歐元區的政策協調機制,他們有協調的宏觀經濟政策,包括財政赤字不能佔GDP比重的3%,但沒有確定性,義大利、西班牙等一些國家都超出了這個水平,在遇到危機以後他們又沒有足夠的手段應對危機,希臘陷入危機以後,如果它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就可以通過貨幣政策來降低利率刺激經濟,或者是通過貨幣貶值的手段,但因為它在歐元區內部,沒有獨立的貨幣政策,所以在應對危機方面捉襟見肘,幾乎沒有可用的手段。
希臘這個事兒,其實也包括其它幾個高負債國家,我想危機的根源在於他們過高的公共負債,另外,在應對危機的過程中,由於已經實行了統一的貨幣政策,所以已經沒有應對危機的手段了,到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希望依靠外部援助,但外部援助也需要他們付出很大的代價,這就引起了希臘國內民意上的分歧,要不要接受上周四歐洲主要國家領導人給他們達成的債務安排,這種債務安排就是可以給你錢,也可以給你削減50%的債務負擔,但同時要求你緊縮財政,為你提高長遠的償債能力做準備。
但這樣一種緊縮財政的政策,肯定會造成很多老百姓的反對,所以現在就出現了分歧,要不要接受援助,如果接受援助,短期內就要削減財政赤字,改進財政狀況,這樣你就可以得到一些救援,但意味著先期很痛苦;如果不接受的話,那你就只有更糟糕的選擇,拿不到援助,這同樣是很糟糕的。
網易財經:希臘總理在今天早些時候表示放棄公投,您對希臘這一舉動怎麼看呢?
張禮卿:我剛才已經分析了,公投的提出可能是為了應付國內民意的分歧,如果要接受援助,就要作出緊縮性的調整,但這樣有可能導致一部分老百姓的強烈反對,所以最後政府就把球踢給了老百姓,「你們自己決斷吧」,為了度過債務困境,如果你想得到歐元區以及整個國際社會的援助,就得要緊縮。
公投(決定)宣布以後,法國、德國都表示非常震驚,不可理解,但更不可理解的是一兩天時間內它又宣布不再進行公投,我想這可以看成一種外交策略:歐元區也好、國際社會也好,不要逼我太緊,在讓我削減債務負擔的同時不要給我提出太苛刻的緊縮性要求。我覺得有可能是這樣一種外交上的策略、考慮,否則沒辦法解釋為什麼出爾反爾,一開始說要公決,一會兒又說不公決了,我覺得一種可能的解釋就是它試圖給那些債權國、國際社會一個信號,不能讓我調整太多,調整太多應付不了國內老百姓。
對於希臘來說,真正符合它利益的還是應該留在歐元區,應該接受原著,進行適當調整,首先,如果它不接受援助,基本是無法維繫的,工資都發不出來,養老金也支付不了,更極端的形式,如果它宣布退出歐元區,結果是什麼呢?當然它肯定是拿不到援助的,第二,它的貨幣回出現大幅度貶值,因為在歐元區沒有獨立貨幣,退出以後就意味著它要有自己的獨立貨幣,在現在的財政狀況下,這種獨立貨幣一定會大幅度貶值,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債務實際負擔顯著加重。
所以,第一,它沒有財政救援資金;第二,它的貨幣會大幅度貶值,出現負債大大加重(的情況)。應該說留在歐元區對它是比較有利的,但前提是它要對國內經濟進行整頓,進行適當的緊縮。
網易財經:我們知道,今天早些時候中國財政部副部長祝光耀表示,歐洲金融穩定基金是歐元區應對主權債務危機重要的債務工具,擁有3A級信用級別,但目前專用投資基金EFSF還沒有形成具體的方案內容,現在遠遠談不上投資問題,所以中國表示放棄購買投資基金,您對中國這一表態怎麼看呢?
張禮卿:我覺得這是比較謹慎的一種做法,因為現在歐元區的經濟、金融都非常不確定,金融非常動蕩,我們難以想像,如果希臘最後走了一條極端的道路,退出歐元區,義大利和西班牙的動蕩升級,這會使什麼樣的結果?可以想像,證券市場肯定會加速下滑。
這種情況下你現在殺進去肯定不是很慎重、理智的做法,所以我認為現在還是要看一看,等到市場相對平穩了以後適當進行一些投資也還可以,因為對於我們國家來說,從另外一個方面,作為中長期戰略,應該使我們的投資儘可能分散,不能過多集中在美元這個幣種,不能過多集中在美國市場上。
增加對歐洲的投資應該是我們的中長期戰略,但現在時機還不是特別好,我們應該等這個市場更加平穩一些再做打算。
網易財經:您認為在解決歐債危機當中,中國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張禮卿:對中國政府來說,歐洲動蕩如果進一步發展,對我們也是不利的,因為我們跟歐洲的經濟聯繫已經非常緊密了,而歐洲是我們最大的出口市場,我們應該不希望看到歐洲動蕩,應該看到歐洲危機儘可能得到平息,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中國政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考慮給予一點象徵性的支持,這個觀點我在幾個月前也談過了,現在還是這麼認為,完全袖手旁觀不一定是非常正確的選擇,但要說出很多錢去救,那也沒有必要,總得來說,我們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之所以攢了這麼多外匯儲備,實際是現在我們的發展模式造成的,不是說錢沒地方花,還是有地方花的,只是在現有模式下,外匯沒有充分利用,並不是說我們的錢太多了。
怎麼去援助歐洲呢?我覺得比較適當的辦法應該是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框架下安排一些援助資金,或者我們就參與一個共同的援助計劃,一起出點錢,剛才說了,如果國際社會的救援最終能夠成功,符合中國的利益,歐洲局勢很快會趨於平靜。
另外,這也和我們國家也應該逐漸提升在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是一致的,如果世界上出了事兒你總是袖手旁觀,這和你的大國形象、和你試圖在國際事務中扮演更加重要角色的目標是不吻合的。簡而言之,我覺得我們對於歐元危機中的一些重災國家,是可以給予有限援助的,這種援助應該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框架下,因為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還得做這事兒呢,至少這個錢將來是有保障回來的,因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給他們提供錢的時候會設計一些條件,這些條件有助於債務國提高償債能力。
網易財經:回到人民幣國際化的問題,您認為歐債危機是不是擴大人民幣國際化的良好契機呢?如果是的話,會以什麼樣的形式?
張禮卿:應該說這兩者沒有特別緊密的關係,如果說有關係也是非常有限的關係,歐元作為僅次於美元的重要貨幣,應該說它在目前遇到了誕生以來最為嚴重的挑戰,但我覺得歐元前景還是可以謹慎樂觀的,歐元徹底瓦解的可能性……雖然理論上講還是存在,但我認為(可能性)並不大,即使希臘退出歐元區,也不會使得歐元徹底瓦解。
在這種大的判斷下,我認為人民幣國際化還是要按照自己的邏輯來審慎地往前推進,我不認為歐元迅速衰落是可能的,另外,歐元迅速衰落和人民幣加速國際地位的提升有直接聯繫,人民幣國際地位的提升、人民幣的國際化本身是有自身邏輯的,我認為是中國經濟發展到一定時期自然的結果,自然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哪些因素在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呢?應該說有兩到三方面:
一是我們貿易保持較高增長;二是國內金融市場不斷完善、走向成熟,所謂成熟,就是我們有很多高流動性的、值得投資的金融資產存在;三是我們的資本帳戶還要相對開放。
這三個條件是我們人民幣國際化能夠實現的基本條件。
我想,這三個條件跟歐元的動蕩和可能出現的衰落是沒有什麼關係的,所以我不認為這兩者有很大的聯繫。
網易財經:您認為本次峰會在IMF改革和特別提款權的調整上會有什麼進展嗎?
張禮卿:不會有進展,因為IMF改革的這個話題……可能現在主要的國家根本顧不上談,甚至包括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本來法國政府在年初確定議題的時候是把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作為最重要的議題的,國際貨幣改革議題下肯定會涉及到IMF的改革,但現在看來,因為歐債危機的突然升級,加上希臘又出爾反爾,這次的G20會議已經不可能再把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作為首要議題了,現在的首要議題是如何應對歐債危機的升級以及對全球經濟的衝擊。
當然,我覺得對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做一些原則上的表述也是有可能的,但不太可能有什麼實質性的推動。
網易財經:假設中國購買了歐債,是不是會得到歐盟對中國在IMF話語權的支持呢?為什麼?
張禮卿:這種可能性存在,雖然不會特別顯性化,特別顯性的話,也會遭到一些方面的非議,但實際遊戲規則就是這樣,世界上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就是永恆的利益在維持著,我們在歐洲債務危機過程中能夠表現出比較積極的姿態,至少對我們將來在全球國際經濟治理結構中爭取更高的地位、發揮更多的作用肯定是有積極作用的,這就回到了我一開始說的,如果你對很多國際事務都採取袖手旁觀(的代替),長遠來講這跟你想在國際事務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的目標)是不一致的。
當然,關鍵在於我們作出任何一種選擇、任何一種反應,都需要有適當的度,包括對歐洲的原著,我認為也只能限制在一個有限的規模上進行。
網易財經:英國首相卡梅倫今天提議考慮應增加IMF的資金,這一提議也得到了各國響應,您對此怎麼評價?如果增資的話,您覺得應該按照什麼樣的規則增加資金?
張禮卿:增加IMF的資金,我想應該和解決歐債危機高度關聯,因為歐債危機剛剛處於初級階段,如果希臘這個事兒能夠很快得到平息、解決,危機可能還不會發展,如果它繼續拖下去,就有可能使得它進一步升級,並且把更多國家拉進來。
更多國家被拉進來,就有一個擴大救援資金規模的問題,IMF的資金是非常有限的,在面對這樣一種國際債務危機的形勢下,確實需要增加資金,要增加資金,就有一個由哪些國家提供資金、提高多少的問題,對這個問題,我認為中國應該承擔一定份額,因為這不僅是一種責任,同樣也是一種權利,跟我們將來在全球經濟治理結構中地位的提升也有一定關係。
網易財經:張老師,您覺得歐債危機對中國經濟會有哪些方面的影響呢?
張禮卿:它的主要應該應該在這幾個方面吧,一是對出口會有比較顯著的影響,歐洲是我們的第一大出口市場,如果歐洲經濟在目前經營動蕩的衝擊下走向衰退,對我們的衝擊首先會表現在出口方面,出口可能會減少。
現在有跡象表明,歐洲經濟已經在顯著放慢並且接近於零增長,如果連續兩個季度出現零增長,它的經濟衰退就會被確認,在金融危機的衝擊之下,實體經濟走向衰退,這是對我們最大的衝擊,如果歐洲出現這種情況,就會對我們的出口形成衝擊。
另外,如果真正發生經濟危機的話,他們可能要加大擴張性貨幣政策的力度,不僅美國要搞量化寬鬆,歐洲也要搞量化寬鬆,全球流動性泛濫又會加劇,結果就是有可能造成初級產品價格的上漲以及對新興市場資金流入的大幅度增加,這些對中國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簡單來說,如果歐洲經濟陷入衰退,我們的出口會受到影響,第二,我們可能會面臨更加嚴重的全球流動性過剩的壓力和大規模資本流入的衝擊。
網易財經:我們知道美聯儲主席伯南克近日也下調了美國經濟增長的預期,美國經濟下行的風險對中國經濟有哪些方面的影響呢?
張禮卿:這個應該是類似的,一是對出口的影響,二是對資本流入和通脹壓力的影響,美歐現在面臨的都是經濟增長放慢,甚至陷於衰退的可能,如果真的出現新一輪衰退(剛才我說的兩個情況都有出現),中國應該如何應付新的挑戰,這需要我們認真去考慮,我覺得再出臺一個像08年年底的4萬億刺激計劃,可能性不會太大,但類似的,如果真的嚴重影響到經濟增長率,不排除貨幣政策、財政政策也會有相應調整,現在還需要看一下。
網易財經:您如何評價目前中國經濟的現狀呢?
張禮卿:目前來說,中國經濟總體還是比較健康的,一方面我們的經濟增長比較強勁,雖然最近幾個月來增長幅度有所回落,但仍然會保持在9%左右的水平,這應該是不低的增長率。
第二,通脹壓力也有所緩解,最起碼得到了控制,資產泡沫得到了初步抑制,股票市場上沒有太大泡沫了,在房地產市場中,房價還是偏高,進一步調整的可能性也存在,我想,總體來講中國經濟形勢目前還是比較健康的,如果遇到國際經濟形勢的急劇惡化,我們也會面臨很多新的麻煩、新的困難,這個手機需要我們採取相應的政策來化解衝擊、問題。
網易財經:您認為中國在「十二五」時期,經濟還會保持「十一五」時期高速增長的勢頭嗎?
張禮卿:現在大多數分析家認為,在未來五年裡可能會出現區域增幅下降(的情況),但我個人認為這種下降跡象在未來五年裡不會特別明顯,因為中國仍然有強大的投資需求存在,中國的城市化還會繼續發展,所以投資不會有明顯下降,雖然從長期來講我們要提高消費在經濟增長中的貢獻度,但從目前來說,至少未來五年,在城市化推進下,投資還會比較強勁。
當然,引起咱們增幅放緩的因素主要是一些中長期的,比如勞動力成本提高,人口紅利的逐漸消失,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但我認為五年內這些因素不會馬上集中發揮作用,可能在五年之後這些因素才會比較明顯地表露出來。
網易財經:我們知道G20經濟體一直是反對貿易保護的重要力量,眼下G20面對經濟增長疲軟、高失業率和財政緊縮等問題的考驗,G20國家應該如何應對,中國應該怎麼做呢?
張禮卿:首先最重要的還是應該加強合作,G20對話機制應該成為一個比較有用的政策對話機制,儘管現實中它還存在很多問題,但我覺得作為中國來講,有理由去推動這個進程的發展,並且讓它在國際經濟政策協調方面發揮更積極的作用。
客觀來說,過去幾年裡G20的框架在應對美國次債危機後出現衰退的全球挑戰方面還是發揮著比較積極的作用,第二次,主要是在倫敦會議上作出了刺激經濟的政策,應該說它還是在減緩經濟衰退的幅度,強化經濟政策的協調性,擴大刺激計劃等,這些方面它都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它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了這次衰退帶來的衝擊。
目前它的主要任務可能就是如何減輕歐債衝擊帶來的問題了。如果說G20有問題,主要是它對於中長期和制度性改革的問題沒有給予特別多的關注,比如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比如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問題,還有氣候變暖、環境變化等,這些方面的問題它也應該給予相當多的重視。
現在G20更多還是在扮演一個危機管理者、救火隊的作用,美國經濟危機出現以後,它讓20個國家坐下來共同應對,現在歐債危機出現了,它又讓大家坐下來共同應對。我相信,在短期的、宏觀經濟穩定的問題上,它還是作出了比較積極的貢獻,但對於剛才說的那些制度性的、結構性的問題,到現在為止也沒看出它有多少作用,這是一個非常令人遺撼的方面,我希望將來在歐債危機結束以後的G20議題中能更多體現對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對經濟發展、對可持續發展、對全球金融治理結構的變革以及對金融監管等這些具有長期影響的制度性、結構性問題的關注,希望將來它能夠在這些領域發揮更好的作用。
網易財經:您認為本次峰會能不能達成實質性協議,或者是您期望在什麼方面達成實質性協議來解決當下的問題呢?
張禮卿:我覺得它目前能夠對歐債危機提出有效的、可操作性的應對措施,這是它的首要任務,因為目前的國際經濟環境非常脆弱,如果歐債危機不能得到很好的解決,全球經濟不排除會陷入新一輪動蕩中,增長放慢甚至是衰退,應該說這是首要的、應該達成一致的議題,這裡面的關鍵是國際社會如何對有危機的國家(目前主要是希臘,可能還有其它幾個國家,葡萄牙、愛爾蘭、義大利、西班牙),對這些有潛在危機的國家提出一套救援和整頓的計劃,對已經發生危機的國家就是救援和整頓,比如希臘,剛才已經說了不少了,在這些問題上,如何對債務進行重組,對債務國家的經濟進行整頓,避免危機擴大,這是目前它應該做的最重要的事。
除此以外,應該在諸如國際貨幣體系改革、金融監管、全球經濟治理等方面有成效,或者至少有一些原則性的意見能夠達成,至於行動計劃,可能是在下一次會議上再出了,如果這次能出就更好,但我想每次會議就兩天,解決不了太多問題,常常只能關注最火燒眉毛的事兒,那些長遠問題常常會被放到一邊。
這可以理解,但也令人感到非常遺憾,因為G20本來應該是一個能夠發揮更大作用的機構,但現在事實上已經成為了救火隊,不是很理想的狀況。
網易財經:謝謝張老師來到現場與我們一同分享您的觀點,也感謝各位關注我們全天候對G20峰會的解讀,稍後請繼續關注我們的直播專題。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