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作者 語境,編輯 楊晶。36氪經授權發布。
「這是我們第二次直播了,第一次直播非常成功。」
「也不知道成功的標準是什麼。」
「賣了一百萬。」
「那麼多啊!」
一逗一捧間,李志明和馮廣健招牌式槓鈴般的笑聲,瞬間蕩漾在了整個直播間。
小夥子(左)和李叔(右)的「吃貨夏夜談」主題直播,截自「日光集市」微信愛逛直播間
這兩位不少20到30歲年輕人都十分「疼惜」的中年男子,是目前全網播放量排名第一的播客節目《日談公園》的主播。他們更為粉絲所知的名字是一個叫李叔,一個叫小夥子。
在這場於6月17日舉行的名為「吃貨夏夜談」的主題直播裡,李叔繼續如常,浪漫地讀起了鮑勃·迪倫的詩集,而小夥子一如既往地隨性煮起了面,席間還插播了冷萃的801種喝法。
27歲的節目忠實粉絲尹琳說,他們的節目總能讓她暫時從疲憊的現實世界抽離。
就在他們直播前一天,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到訪了《日談公園》的大本營——位於北京東直門附近銀座公寓的一間辦公室,拜訪了被粉絲稱為「活寶」的李叔和小夥子,聽聽他們是如何把《日談公園》做成了全網播放量第一。
「我想說的,你想聽的。大家好,這裡是日談公園。我是李叔,我是小夥子。」
2016年9月26日,李叔和小夥子在《日談公園》的第一期節目《只有你記得我的模樣》在喜馬拉雅、荔枝等多個平臺上線。
李叔和小夥子在節目中分享了各自人生遇到的苦澀事,不過卻用一逗一捧的風趣幽默,調以溫厚嗓音,將往事苦咖啡釀成了一杯半糖奶茶,苦味裡飄著香,卻又不濃鬱,讓聽眾溫柔共振,而又不越界陷入煽情。
《日談公園》雖然是冷啟動,但卻帶著溫度上了路,吸引了一批聽眾從此忠心跟隨,播放量和關注度都不錯,無限接近於「一炮而紅」。
這背後,作為一個談話節目最珍貴的要素——李叔和小夥子兩人的默契不是一天煉成的。
在創辦日談公園之前,李叔和小夥子是另一檔播客節目《大內密談》的主播,在播客圈已小有名氣。而在這之前,兩人的相遇相知有這樣一段佳話。
「小夥子」的藝名源自於他所在的樂隊「青年小夥子」。而李叔從很早開始就是「青年小夥子」的歌迷。2005年時,李叔就職於一家音樂公司,當時就很想撮合公司和這支樂隊籤約。
圖源:微博@樂隊的夏天
經朋友王彥直、也就是後來的蓋婭互娛的創始人介紹,李叔和小夥子打了第一次照面。
「說實話我真的很緊張,就是粉絲見偶像(那種感覺)」。當時的情境,李叔至今難忘。
不過,由於種種原因,合作的事兒沒成,兩人之後也沒有太多交集。
直到2014年情人節前後,《大內密談》的錄製正缺節目嘉賓。李叔福至心靈,「我就突然回憶起來(青年小夥子)兩位『搖滾巨星』在臺上說相聲的畫面」。打定了主意,李叔就迅速聯絡上了小夥子。
「做播客?」對於李叔發來的邀請,小夥子有點懵。「那時,我對播客的認知只停留在『聽說』的階段,身邊也很少有人會聽播客。」小夥子回憶。
小夥子不熟悉播客,但李叔熟悉。2013年還在《大內密談》做主播時,李叔就已經享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依據是粉絲們的熱情。
「有次我在火車上打電話,後邊兒來一人,『哎李叔,你聲音我一聽就聽出來了』。」李叔談起這類故事,總是信手拈來。
小夥子出於對播客的好奇爽快答應了邀約,之後作為主播加盟了節目,兩人這才時隔多年正式建立了革命友誼。
2013到2014年之間,播客的概念新,節目少,聽眾少。但正因為少,整個行業處在一個紅利期。誰能播的出彩,誰就有機會突出來。
緣起於昔日「偶像與粉絲」情懷,兩人很快在節目中圈了一票粉絲,也越來越具知名度。
2016年,小夥子從就職了12年的國企辭職,李叔也告別了《大內密談》團隊。割捨不下電臺情節的兩人決定把播客作為一個職業做下去,於是《日談公園》誕生了。這個節目名字的靈感就來源於北京市內的「日壇公園」。據說當時小夥子和李叔為了想出節目名字而來到公園喝茶,路上受公園名字啟發,靈感湧動,遂一拍即合。
「我不敢說這是一個事業,但我們倆確實是把它當成一個事兒來做的。」 小夥子說。
小夥子(左)和李叔(右)圖源受訪者
《日談公園》的聽眾定位於熱愛生活的年輕人,以20到30歲的年輕人為主。節目內容以分享年輕人感興趣的電影、音樂、文學、動漫作品,旅行、美食、時尚、生活方式居多。這些都是李叔和小夥子有積累、能聊得來的領域。
與之前「上班」不同,將播客作為創業的李叔和小夥子,又是媒體人,又是播客主播,又是企業管理者。兩人每天朝夕相處,埋頭工作,相互影響,逐漸產生化學元素。
被李叔評價為「灑脫」的小夥子,漸漸變得沉穩。而被小夥子評價為「嚴肅」的李叔,漸漸變得「平和不較勁」。
節目粉絲尹琳對兩人的一個描述是,小夥子「自由,鮮活,像豆汁兒一樣滾燙」;而李叔「保持自我,敏感,有時候讓人想抱一抱他」。
時間聚合起兩人的世界,在同一時空裡沉澱出世間最昂貴的「人間默契」,這成為了《日談公園》作為一個播客節目最具價值的核心資產。
而一旦有了這樣的默契,《日談公園》便有了能「觸達人心」的基因。
2018年起,《日談公園》每期節目的全網播放量平均就超過200萬。而2018年,受當年經濟危機影響,恰恰是一個每個行業都活得不容易的一年。
不能免俗地請李叔談談「逆勢中的成功秘訣」,他說「好聽」是節目關鍵。「如果只是把一個事聊明白,但是不好聽,那需要我們幹嘛呢?」
《日談公園》按節目類型可分為嘉賓訪談、審美觀察、生活方式和主播對談。沒有嘉賓的節目話題通常取決於主播們的興趣方向,而有嘉賓的節目就會涉及到邀請什麼樣的嘉賓。
李叔認為,請嘉賓就像往「好聽」的地基上「蓋房子」,房子賞心悅目很重要。「我對普通的人類沒有興趣,這裡的『普通人』與是否是明星無關,而是對無聊的人不感興趣。」
「我們做這檔節目,就是要讓所謂的名人明星在節目裡像普通人一樣,和大家一起說話聊天開玩笑,而讓那些所謂的普通人在節目裡面像明星一樣,迸發出他的人格魅力。」李叔說。
最近,《日談節目》就來了一位有趣的「普通人」。在這期名為《如果故宮會說話》的節目中,李叔和小夥子邀請到了北京市社科院滿學所研究清宮文化的博士後楊原。他在節目中完全顛覆了大眾印象中嚴肅、死讀書的博士形象,不僅把專業知識講得條理清晰,而且語言感染力強,風趣幽默。
「他能頻繁的把我們倆給逗笑,完全不像一個『正經博士』。」「我們請來的博士都特別逗,我現在懷疑博士是不是都是這樣。」
李叔和小夥子在節目中一逗一捧地回答。
圖源:公眾號「日談公園」
雖然脫口秀會比較注重現場發揮和臨時反應,但李叔和小夥子仍然會在事前做足準備。比如在錄製前會對受邀的嘉賓進行詳細了解,短則半天,長則數日。見面前,他們還會和嘉賓做至少一次前採,感受嘉賓的語言表達能力和風格。
「我們要知道他是一個主動輸出型的人,還是一個被動輸出型的人。他的傾訴欲有多強、口音重不重、甚至中文好不好......看能不能達成錄音條件。」
除了前採,李叔和小夥子也很重視後期的剪輯。
李叔說,在入行早期,做節目更隨性,不少時候「一刀不剪」。但《日談公園》從第一期錄製開始,就遵循了嚴格的製作流程。
嚴格剪輯一是為了增加流暢度,把語言上囉嗦和口水話的部分剔除;二是增加清晰度,把節目的節奏修剪得勻稱,讓大家聽起來更舒服,也儘可能展示嘉賓被大家喜歡的那一面。另外,還有一個附加功能是保護嘉賓,消除嘉賓在言語上的無心之失。
在《日談公園》的諸多節目中,李叔對採訪青年演員金世佳的某期節目的剪輯記憶尤甚,因為「足足剪了20多個小時」。
2017年11月,採訪金世佳的兩期節目《金世佳的迷影人生》相繼上線。這期節目播出後,在觀眾那引發了熱烈反響。而金世佳也因為在節目中的表現讓他多了一個標籤—— 「可愛的小結巴」。
圖源:公眾號「日談公園」
「你跟金世佳說10分鐘以上的話,你就會忍不住也變得結結巴巴。我們在後期上花了很長時間處理。這既考驗我們對內容的判斷,要保持結巴這個特徵,又不能讓大家急聽得著急。」李叔說。
為了精雕細琢,這期節目李叔剪了20多個小時,而一般的節目剪輯通常在5到8個小時完成,剪10小時就很誇張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節目播出後,在知乎「如何評價網絡電臺《日談公園》」的問題下,有回答說,「李叔總能把無論多麼遙不可及的東西都能變得親近接地氣,印象最深的是對談金世佳,可以說目前沒有任何一個節目比這兩期能更好的詮釋金世佳了。」
做「內容」多年,李叔和小夥子對「好內容」的標準有著自己的一套堅持。
2019年的最後一天,《日談公園》為了滿足團隊的好奇心,發起了一個「日談年度受歡迎節目大評選」。
當被問到:「你們有根據評選結果對節目內容進行調整嗎?」 李叔的回答十分堅決。
「你是創作者,你創作的時候考慮別人想聽什麼不想聽什麼,那你不就完蛋了嗎?」
表達自己想表達的,這才是根。
李叔和小夥子介紹,今年《日談公園》推出的三檔新節目,出發點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表達欲。而這部分表達欲需要被盛放在《日談公園》外的新容器當中。
日談公園節目矩陣 截自喜馬拉雅
其中,《說歸說》對標《十三邀》是一檔純文化訪談節目,它比起《日談公園》的雅俗共賞更加陽春白雪,是李叔為了滿足自己在內容上的一點追求而創作的;《日談物語》聚焦日本罪案、旅遊美食、奇幻故事等內容。主持人之一的李淼是一位日本罪案文化專家,這檔節目本身也承載了他的表達欲。
「你能看到年度投票裡淼叔(李淼)的節目是最受歡迎的,《日談物語》能滿足這種真實需求,但它本身不是為了迎合誰而作。」李叔解釋道。
李叔強調,做內容難免會有些類型不會有很高的流量,它們也難以出現在「受歡迎節目大評選」裡,「但它們決定了《日談公園》這檔節目的基因和氣質,甚至代表了日談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這一類的節目,在日談未來的節目裡將永遠佔有一席之地。」
今年受疫情影響,各個行業都受到一定程度的衝擊,《日談公園》也不例外。不過因為是線上內容產品,相比其他行業,受疫情影響相對較小。因此,李叔和小夥子無論是對於日談還是行業,仍然非常有信心。
這一底氣也來自於《日談公園》2018年的經歷。「那個時候是公司在財務方面最困難的時候,但那時反而也是我們對自己的產品最有信心的時候。」李叔說。
當年,《日談公園》「逆風逆勢」啟動了幾件事:一是融資,二是大規模商業化,三是和WeWork達成合作。
當時,由於物業方面的問題,《日談公園》不得不在2018年6月搬離朋友支援的在方家胡同的辦公室。被迫搬家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經濟壓力。幸運的是,WeWork在這時向他們伸出了橄欖枝,通過提供免費錄音和辦公場地,換取日談出品的定製節目。
對於李叔和小夥子來說,2018年6月30日是「史詩級」的一天。
當日,李叔和小夥子又忙著搬家,又忙著要參加一個某品牌活動。時間很緊,兩人來不及收拾就立刻趕去位於朝陽CBD的朗園Vintage。
活動正式開始前,他們在附近的蘇寧廣場吃飯,不曾想「不詳事」接二連三地就來了。不僅乘坐的電梯因故障被卡,還看到二樓飄下來的滾滾濃煙,聽到不遠處消防車的聲音。
兩人面面相覷,但幽默脫口而出。「見著真火了這回」,「要火了要火了」。
火滅了還沒消停,就在活動結束剎那,李叔和小夥子和聽眾們聊的火熱的關頭,天空在一瞬間變暗,冰雹譁啦啦地從天而降,把臨時搭建的展位都砸壞了。
兩人又是四目相對,繼續發揮幽默感給自己找補,「天降祥瑞!」
李叔(中)和小夥子(右)在朗園Vintage活動現場 圖源:微博@日談公園
有意思的是,在「要火了」和「天降祥瑞」的預兆後,《日談公園》的確同WeWork完成了愉快的合作。
在兩年合作期內,《日談公園》一共為WeWork定製了11期節目,內容定位介於廣告節目和企業播客之間。如果按照WeWork一年期提供的工位價格計算,WeWork向日談支付的費用相當於一年不低於50萬。
天降祥瑞,貴人加持。
自那時起,《日談公園》在廣告、付費內容、線下服務、電商帶貨等商業探索全面推進,2018年起就實現了盈利,為「難於變現」的播客、甚至音頻行業打了樣。
2018年,《日談公園》與旅行社合作推出了約旦和日本的文化主題旅遊項目。約旦團標價每人17666元,16個名額在開售10小時後全部售罄。
日談看世界旅行團在約旦佩特拉古城前合影 圖源受訪者
2019年,《日談公園》的付費節目《李淼談奇案》第一季在蜻蜓fm上線,上線不久後銷售額突破百萬。
2019年,《日談公園》與捌比特咖啡合作出品了日談補妝咖啡,成為不少商城裡最賣座產品。捌比特咖啡創始人闞歐禮告訴刺蝟公社,雖然播客在購買這個行為的跳轉體驗上並不優秀,但卻非常適合品牌講一個完整的故事,融入品牌的真誠和努力。
今年5月,《日談公園》開始發力電商,通過貼片口播、好物推薦節目等方式為自己的有贊商城「日光集市」導流。同時,他們也在近期嘗試了兩次直播帶貨。整個5月,「日光集市」的銷量比4月翻了近一倍。
種種努力,讓《日談公園》進入到了一個更加穩健和有後續力的發展階段。
刺蝟公社了解到,今年《日談公園》還要推出一檔科普類新播客,原創節目矩陣預計會在今年拓展至10檔左右,此外資本上也將開啟新一輪的融資計劃。
對於《日談公園》和播客的未來,李叔言簡意賅,樂觀看好。
在戰勝了2018年那段最困難的時光之後,李叔和小夥子有了更多自信與空間,會繼續和有趣的人做有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