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從今天開始發布的一系列的文章,翻譯自莊士敦《佛教徒的中國》第十二章《普陀山的寺院歷史》。裡面包含了大量他對普陀山佛教的描述,現在看來,是很寶貴的資料。同樣的,我根據文章的分段,將它分成幾個部分翻譯出來。
今天敘述的是慧鍔同他的不肯去觀音院和關於蓮花洋的奇奇怪怪的傳說。
我們在上一章看到,普陀山的佛教歷史始於公元847年,當時觀音出現在一位來自印度佛教朝聖者的祈禱中。大約十年後,另一個具有宗教性質的重要事件發生了。當時,另一個外國人拜訪了普陀山,他比不具名的印度苦行僧出名。這個外國人是日本和尚慧鍔——一個承載著莊嚴的「智慧之峰」含義的名字。他在日本朝廷中享有很高的威望,曾兩次被皇太后橘嘉智子派往中國交流。這一時期是佛教在日本非常繁榮的時期。日本佛教徒不斷地在奈良和京都朝廷庇護的寺院與中國主要的佛教研究和信仰中心之間來回穿梭。事實上,中國僧人在前往克什米爾和印度的佛教聖地朝聖時所表現出的熱情,與日本和尚在這一時期和更早時期所表現出的熱情是一樣的。
在日本佛教的歷史上,慧鍔的名字是一個傑出的名字,他被賦予了很大的榮譽。他為他的祖國從中國引入了禪修學派的教義,這是西方學生和日本藝術文化的崇拜者們不應忽視的事實,因為這一學派(在日本稱為禪宗)與日本藝術的完美結合比任何其他學派都更為密切。在中國的時候,慧鍔曾兩次到聖山五臺山(日本人稱之為Godaisan)。第二次來的時候,他得到了美麗的觀音神像,並打算帶回日本。他從杭州灣起航回家,但當他的帆船經過舟山群島時,卻擱淺在普陀山附近的一塊暗礁上。乘客們盡一切可能減輕船的重量,甚至不惜犧牲貨物,但所有的措施都被證明是無效的。直到最後,慧鍔想到,麻煩可能是由於觀音不願意被運送到日本。這艘船顯然給了他靈感,讓他找到了真正的解決辦法,因為他剛剛虔誠地把自己寶貴的觀音像安放到普陀山神聖海岸上的時候,那艘帆船就奇蹟般地從巖石上滑了下來,並繼續它的旅程,再也沒有遇到什麼不幸。
更浪漫的說法是,慧鍔的船載著這幅畫,在島嶼間航行時,突然它的前進被一種奇蹟般的睡蓮所阻礙,睡蓮似乎覆蓋了整個海面。慧鍔於是向觀音祈禱,並發誓如果他和他的同伴能安全地擺脫現在不幸的困境,他會建立一個神社供奉她作為對她智慧和仁慈的回報。這種祈禱的直接結果是,在睡蓮中間,某種神秘力量為帆船開闢了一條清晰的道路,它又將帆船引到了普陀山。依從他的誓言,慧鍔下了船,帶著他的觀音聖像在聖島的東南方海岸登陸,靠近那座巖石嶙峋的海角,海角上有著名的潮音洞。
傳說,慧鍔受到了一個張姓島民家庭的熱情款待。當他們發現慧鍔是一個聖人,他攜帶的觀音像是一個奇蹟時,他們很樂意為客人提供食物和住宿。為了履行慧鍔的誓言,張立刻把他自己居住的房子改建成一座觀音廟。在這座寺廟裡,他供奉著觀音的神像。這個形象很快就以不可去觀音的名號而聞名於世(「觀音拒絕離開」):因為,她的崇拜者說,普薩已經非常清楚地表明,她不希望去日本或其他任何地方,而是決心把她的家安在在這個叫「小白華」的島上。
慧鍔是一位歷史人物,他到中國佛教聖地的朝拜是有目共賭的事實。當然,熱愛奇蹟的編年史家們對他在海難中死裡逃生的故事進行了添枝加葉的修飾。儘管我們必須假定,阻礙他的帆船前進的睡蓮只不過是暴風雨中翻滾的浪花,但仍沒有理由懷疑他是在普陀山登陸或者是被趕上岸的,多虧了仁慈的普薩把他從深海的危險中救了出來。
直到今天,舟山海——或者更確切地說,位於舟山本島和普陀山島之間的那部分——被稱為蓮花洋(「睡蓮海」)的睡蓮的情景啟發了佛教的想像力,因為普陀山志裡還包含了幾個故事,在這些故事中同樣的主題再次出現。例如,我們被告知,大約在1080年,一些略帶侵略性的「小矮人」帶著給宋朝皇帝的「貢品」來到中國,在從杭州(當時的首都)返回的途中,他們在普陀山登陸,帶走了一些珍貴的文物。但是他們剛要繼續向東航行時,就發現他們的船被無數的睡蓮卷鬚纏住了,睡蓮好像是鐵做的似的。驚嚇過度的「小矮人」急忙把神物放回它們的神龕,「鐵」睡蓮立刻消失了。
還有一個類似的故事,說的是一位名叫王貴的中國官員,他被宋朝皇帝派往普陀山「拜佛」,但期間表現出了「不敬」。在返航途中,他的船被困在一片密不透風的睡蓮叢中。他跪在甲板上,面朝聖島,謙卑地懇求憤怒的菩薩的原諒。忽然就有一頭白牛突然從海底鑽出來,吃掉睡蓮掃清道路。大海很快就被清理乾淨了,他的船也被解救了,牛則變成了一塊白色的巖石。這是蓮花洋的一個顯著特徵:它看似無聲無語,卻又無可辯駁地回應了所有懷疑論者的論點,使所有嘲笑者心中充滿了恐懼。
假設生在西方世俗世界的我們,讓自己看到了微風吹拂的海洋中的白馬,那麼為何我們不能讓夢中的佛教徒看到同樣在那裡的白百合呢?無論如何,認為普陀海峽經常有某種神奇力量在起作用的觀點,不會受到那些居住在該島西海岸的人過於嚴厲的挑戰。那些人觀察到,這通常平靜的水域會突然迅速、出人意料地捲起浪花。舟山當地人有這樣一種說法,大意是說這個地方的雨就像一個任性的女人的眼淚--下得快,停得慢。這句話現在被某個和尚用來形容普陀海峽的焦躁不安。他說,這就像一個女人,平常溫柔平和,但極易發怒,一旦發怒又很難平息。所以當睡蓮出現的時候,我們經常會看到那個和尚坐在觀音說法石上沉思--也許帶著一絲渴望的神情--他的思緒越過薄霧蒙蒙的海岸和極不平靜的海面,連同他所厭棄的世界,緩緩西去。如果將他從沉思中喚醒,他會說--也許他確信--他的思緒完全集中在佛國神聖的阿彌陀佛那裡。而且他會同時提醒你,西方也有謊言,但他所忠實信奉的慈悲的觀音,有天終會接引他去向那裡。若匹夫匹夫所見的種種異象,同他所見的聖徒鄰國的景象數交織,誰還忍心責備他呢?
延伸文獻:
日本《元亨釋書》第十六《本朝高僧傳》卷六十七《唐國補陀落寺沙門慧萼傳》稱:釋慧萼,不詳其姓其許。稟性堅固,涉遠不倦。承和初,奉橘太后之命,齎幣入唐,達登萊榮界,自雁門上五臺。經過略偏,乃屆杭州鹽官靈池寺,謁齊安國師,通橘後之旨,請上首義空禪師而歸,始唱禪法。齊衡初,又入支那,再登五臺,於嶺頭得觀音聖像,以大中十二年,奉像駕航,將歸本國,過寧波府故昌(國)縣海濱,船著石上,蕩而不行。舟子思載物重,罄出諸物,船尚如故。及聖像出,即能浮矣。此地往時,高麗日本新羅諸國旅人泊此,取道以候風信。蓋觀音大士欲現靈於此,而惠勝福於眾人也。萼不忍離聖像,遂廬奉侍,漸成寶所,號補陀落迦山寺,為南海禪剎名藍。從此本路往來者,香火默禱,分東西風,隨各人願,此又大士妙用也。是以緇白拜禮,不記幾千百人,唱聖號聲應海潮音,而靈應萬變,不可思議也。
明萬曆周應賓《重修普陀山志》卷二靈異:初宋倭奴入貢船泊補陀洋,見觀音靈異,欲載之國,臨行,風浪大作,滿洋開鐵蓮花,船不能行,倭懼而退之,故名蓮花洋。
同書:至中官王貴等奉旨齎捧華幡寶香詣山,竊自意:「汪洋巨浸中大士安在,皆人自敬信耳,未必有神也。」方解維,滿海復生鐵蓮花,風濤洶湧,舟不能前。從人望山號呼,叩頭流血,風浪始平。輒有白牛隔山浮至,盡食其花,舟遂可移,已而牛返水際,化一白石如牛,至今存焉,故蓮花洋亦名石牛港。
以上三則故事,分別是慧鍔開山、日人受困蓮花洋和王貴朝山白牛開道的故事,實際上這些故事都有牽強附會的成分,而且不斷演變,而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有機會,我會逐一做考證,還原一下故事的本來面目。不管怎樣,同普陀山相關的故事,都是如此具有浪漫主義色彩。
以上文章是我諸多原創文章裡的其中一篇,抄襲或者借鑑都非是我的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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