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童年記憶裡有兩段恩情是不能忘的。
第一段是在我四歲的時候,正是農忙收割麥子的時候,太陽曬得讓人懶得抬眼。我的二哥是個頑皮的傢伙,他不知哪來的鬼主意竟然擰著我的胳膊玩兒,我的胳膊一下子就脫臼了,我是又氣又疼,當時我感覺疼得都虛脫得沒有力氣了,父親見了急忙帶我到斜對面的老梁家去。到了他家,老太太正蜷腿兒坐在炕上打牌,只見父親走上前去,有禮貌地說:「二媽,我家丫頭胳膊掉了......」,還沒等父親把話說完,老太太就趕緊放下手中的牌轉身從炕上翻下來,三下兩下就給弄好了。老太太竟有這麼個絕活兒,我真是感激不盡,打心眼而裡敬仰她。來年春天,當父親種的小菜長到足夠大的時候,我便自作主張割下一捆兒給老太太送了去,老太太高興的合不攏嘴,只誇我真懂事!老太太的牙都掉光了,但笑起來是那樣的燦爛迷人!
第二段大概是在我五歲的時候,一天,父母到稻田地裡去幹活兒了。我想幫母親餵一餵小雞,於是把剛割來的菜放在菜板上,模仿著父親平時剁菜的樣子,一手拿菜,一手拿刀,你想,我那麼小,那老菜刀哪裡拿得動呀!可算拿起來了使勁兒一剁,呀!我的食指頓時又麻又漲,血如泉水般幾乎是噴出來。我感覺天都塌了,哇地大哭起來,爺爺聽到了,急忙從屋裡跑出來,他急中生智從衣服上扯下一條布,趕緊給我包紮上。我哭著朝稻田地跑去。途中經過一片墳地,這要是平時,我是不敢從這條道兒走的,今天為了儘早見到父母,我也是豁出去了。剛過墳地,只見劉衛家兩口子趕驢車過來了,他一見我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趕緊跳下車,喊驢停下來問個究竟,當得知我的情況後,勸我到他家去重新包紮,說爺爺的衣服太不衛生了,會感染的!我順從地坐著驢車來到他家。到了屋裡只見他拿出個小瓶兒來,他說叫雲南白藥,傳說中的雲南白藥從此走進了我的記憶,據說這個小東西止血很靈的!他先用紫酒把傷口清理乾淨,再上藥,待用用紗布纏好後說:「可以走了」。我把這段恩情暗暗記在心裡,後來等我掙錢了,我去看了他,當時他正在他家房前挖溝。當我這個脆弱的小東西面對昔日的恩人時竟然淚流滿面,哽咽地說不出一句話,扔下一百塊錢跑回了家。
「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父母平時經常嘮叨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