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報記者 黃玉傑 通訊員 阮婧
正當應屆高考生們進入高考考場，廣州市廣外附設外語學校的高三學生歐陽晨曦也結束了她在湖南省湘鄉市東江村小學為期三個月的支教生活。在都市長大並有著優越家庭條件的歐陽晨曦於今年三月被美國芝加哥大學錄取後，便獨自一人前往偏遠農村小學支教，用這種獨特的方式完成自己18歲的「成人禮」。
邊教英語邊餵豬
支教是歐陽晨曦作為一名廣州青年志願者在高一的時候就定下的計劃。她通過網絡找到了位於湖南湘鄉市的這個偏僻小學，並且隻身一人來到學校。
這所山村小學只有5個班級不到100名學生，其中大部分是留守兒童。來到學校後，她同時擔任了英語、美術、音樂、拼音等四門課程。學校沒有專職的英語老師，按照以往的慣例，都是「誰年輕誰教英語」。歐陽晨曦的到來，讓學校的老師和孩子很是興奮，他們奔走相告，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學生的英語基礎差，甚至可以說是零基礎，歐陽晨曦教得異常吃力，但她調整得很快。她把在外校的課堂模式照搬到了東江小學，學生從第一次測驗的50分提高到現在的78分，3個月的時間，東江小學的英語水平邁上一個新高度，這也意味著，「學生們這學期的英語成績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其實，歐陽晨曦在山村的「要職」還不僅僅是教書。「在這裡，我要變得非常有彈性，見什麼就做什麼，餵豬、做飯、採野果……我以前很懶，什麼家務都不會。來這之後，我慢慢學會了調整自己，更驚喜地發現，哦，原來還有一個不知道的自己住在身體裡面，這是一個全新的我！」歐陽晨曦欣喜地說。
在寂寞中享受孤獨
歐陽晨曦告訴記者，她剛來支教的時候天很冷，自己帶的衣服不夠，只能硬撐。夾菜的時候手會不由自主地顫抖，腳被凍僵了，每走一步都生疼生疼的，實在忍不住，便用熱水燙燙腳，也只能暖和一個小時。
「每周最大的奢侈就是走1個多小時去小賣部買一個豆沙包。一切都很陌生，心靈很孤獨。」歐陽晨曦回憶起那段日子，除了冷，還有恐懼：出沒在衝涼房的老鼠，臭氣燻天的茅房。但身上的兩本書———《靈魂只能獨行》與《愛與孤獨》給了她許多力量，她由此「學會孤獨，享受孤獨」。
作為一名家裡條件較為富裕的90後，歐陽晨曦坦言，只有在這樣的一段日子裡，在這邊的特殊環境中，她才體會到人生的真諦———「物質上需要的很多東西其實並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有時候，遵從心靈的某些東西，去幹自己真正想幹的事情，讓心靈汲取養分。沿著這個繩索去思考人生、生活以及整個世界觀、價值觀，才會明白以後的路要怎麼走，未來真正值得追求的是什麼。」
老師你還會不會回來？
天氣不好的時候，歐陽晨曦站在走廊上，就著天光批改作業———教室裡沒有日光燈。學生們簇擁著她，「你看，這明明是個q，你為什麼總是要寫成9呢？」歐陽晨曦半是慍怒半是玩笑地問。學生們受了批評，並沒有不悅，他們喜歡像大姐姐一樣的歐陽晨曦，管她叫「OCC老師」———OCC是歐陽晨曦的乳名。「OCC老師！」「OCC老師！」孩子的聲音像銀鈴一般。
歐陽晨曦的辦公桌抽屜裡藏著一大堆學生送的禮物，幾乎全是廢棄的草稿紙疊成的各種形狀，孩子們用彩筆歪歪扭扭地寫上「zhu OCC老shi生日快樂!」「OCC老師很漂亮」「我愛OCC老師」等天真的話語。
3個月的支教期滿，歐陽晨曦要走了。小一點的孩子在問：「老師，你走了，誰來教我們的英語呢？」她猶豫片刻，摸摸孩子的頭：會有新老師來教你們，老師也會再回來看你們的。大一點的孩子眼裡噙著淚，拉著歐陽晨曦的衣角：「老師，你不會再回來了，以前那麼多老師都走了，沒有一個回來。」這時，她說不出話。
東江小學門口立著一排闊葉楊樹。離開的前一天下午，歐陽晨曦和同事們站在走廊上聊天，突然看到那排樹，歐陽晨曦說：剛來的時候，這些樹還顯得那麼小，光禿禿的，看起來長不大的樣子，現在居然也長得那麼綠，那麼高，都快衝天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