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的背後,不管是陌生人還是外賣平臺,終歸讓小哥感受到,在這個大都市,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這種感覺至關重要,在未來將成為他生活的支撐。
今天,多家媒體轉發了一個自媒體的報導,稱武漢一位外賣小哥獨自蹲在馬路邊,一邊大口吃著蛋糕,一邊抹眼淚。
報導來自一段視頻,小哥在看到外賣訂單上的備註後,馬上趕回店裡確認,因為收貨人竟然是自己的名字。和店員多次確認後,他才相信,這蛋糕真的是給自己的,上面還寫著「生活不易,注意身體」。
他咬下一塊蛋糕,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很有可能,忙碌的他還沒意識到這天是自己的生日,或者即便早上想到了,在騎上電瓶車出發後,他也忘在了腦後。他一定送過很多次蛋糕,但自己卻沒有嘗過。這第一口蛋糕肯定分外甜蜜,那不是糖和碳水化物,而是來自他人的關心。這種感動,讓他瞬間淚崩。
相關新聞報導就到這裡。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是誰送了這份蛋糕。外賣平臺最有可能,因為小哥的生日屬於個人隱私,外賣平臺最有可能知道這個信息,而且也有動機關心自己的騎手。當然,小哥的家人和朋友,也有送驚喜的可能。
據外賣平臺反饋,最近收貨人是外賣員本人的「訂單」很多。相關報導還有一個截圖,有客人給外賣小哥點了一份餐,讓外賣小哥「順便帶一包利群(煙)過來」。買煙的同時順便給外賣小哥買點吃的,這可能是個人行為。但是大量為外賣小哥點餐,仍然可能是外賣平臺的行為,這一點或許之後會有新聞報出來。
當然,不管這訂單是來自好心的個人還是平臺,都是一件好事。這說明,我們這個社會慢慢對外賣小哥的處境感同身受,並且知道他們最缺什麼。
最近幾年,有關外賣小哥的報導,往往會渲染他們的「高收入」——到處都是「月入過萬」,仿佛這是讓人羨慕的職業。疫情期間的報導,則暗示出送外賣有某種「避風港」的功能,自媒體從業者、健身教練紛紛「轉行」送外賣,而個別外賣平臺,也謙虛地承認他們不少騎手都有「第二職業」。
這些報導都是真實的,外賣不但是一種社會、經濟領域的創新,也方便了很多人的生活。但是,這些報導都有意無意地迴避了一些事實。外賣小哥要多送單,才能收入更高。受這種「數據考核」的驅動,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每天勞動都超過8小時。在馬路上,他們為了節省時間,飛快騎行,安全讓人擔憂。
更重要的是,這種看似「自由」,實則被一部手機和系統驅使的工作,缺乏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他們面對的可能是客戶的投訴,或者是某個ID的好評,但都不是「活生生的人」。和傳統行業相比,他們沒有「同事」的概念。在一個路口,我曾經看到八九個騎手,分屬3個平臺,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兩眼直視前方,等著率先衝出。
前幾天,《鳳凰周刊》採訪了上海一個因為疫情無法復工、兼職送外賣的白領陳飛,他在視頻平臺開了直播。雖然這不能帶來收入,但是卻能給他以安慰,因為來自陌生人的支持,讓他有了某種歸宿感。
這就是那塊蛋糕的意義。蛋糕的背後,不管是陌生人還是外賣平臺,終歸讓小哥感受到,在這個大都市,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這種感覺至關重要,在未來將成為他生活的支撐。對我們每個人來說,努力打拼很重要,但要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塊生日蛋糕同樣重要——或許,可以先從送生日蛋糕給別人開始。
紅星新聞特約評論員 張豐
編輯 汪垠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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