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幾座紀念館繼續東行,即是西柵的水上集市。所謂水上集市,其實是一座橫跨在水上的棧橋。每天天剛蒙蒙亮,周邊的菜農、果農就會劃著小船,載著新鮮蔬菜、瓜果來到棧橋兩側售賣他們的農產品,而西柵的居民幾乎是在家門口就買到了新鮮的蔬菜和瓜果。我們走到棧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多,又加上是大年三十,因此這裡除了遊人,看不到買賣興隆的場面。
天空飄起了小雨,天色也漸漸暗下來,應該是琢磨年夜飯的時候了。西市河南岸餐館比較少,問了幾家都已經客滿,只好跨過萬興橋,來到西市河北岸。萬興橋北堍是一家醬園,院子裡擺滿了巨大的醬缸,醬缸上蓋著竹編圓錐形頂蓋,離得很遠就能聞到濃濃的醬香。
在西柵大街和附近的小巷裡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馬上就可以上桌吃飯的餐館;可以預約的,也需要等到8點以後。最後終於找到一家已經排了十幾號的餐館,預估的等待時間為一小時左右。這家叫「裕興」的小餐館裝修樸素,價格適中,三葷三素的年夜飯300出頭,可以說是非常親民、非常良心。
酒足飯飽,正值華燈初上,本為水墨色的古鎮漸次披上了璀璨的華麗衣裳。如果說日光下的烏鎮是一種古樸、淳厚,那麼燈影裡的烏鎮就是一種夢幻、婉約。
我們沿著西柵大街漫步徜徉,光潔的石板路在雨中閃閃發光。通常情況下,雨中的行人步履都會是匆匆的,但在此時此刻西柵狹窄的街道上,即使是不撐傘的,腳步也是慢節奏的,或駐足觀賞,或弄姿拍照,或若有所思,任憑細細的雨絲落在臉上。人們或許覺得是在夢裡,而夢裡的雨是不會打溼衣裳的。
路邊一塊「昭明書院」的指示牌,把我們引進一條短巷。巷內空曠處可見一座兩柱單門石牌坊,借著昏暗的燈光,隱約看清「六朝遺勝」的坊額和下面龍鳳板上的「梁昭明太子同沈尚書讀書處」字樣。據成書於清乾隆年間的《烏青鎮志》記載,南朝梁天監二年(503年),兩歲的昭明太子蕭統曾隨老師沈約在烏鎮西柵築館讀書。蕭統就是那位編選了《昭明文選》,但無緣繼承大統的皇太子,而沈約則是梁朝著名政治家、一代文壇領袖,曾官至尚書令、太子少傅。蕭統當年讀書的書館早已不存,「六朝遺勝」牌坊後面的「昭明書院」為近年新建,是一處向公眾開放的閱讀場所。
雨讀橋是西柵大街上的一座跨越通順河的單跨石板橋,北側有牆,且闢有推窗,南側敞開,依欄建有美人靠,頂罩風雨棚,北牆推窗上懸「雨讀橋」匾額。雨讀橋得名應該與附近的「昭明書院」有關,而其北面不遠處的「晴耕橋」則因身處大片農田中而得名。「晴耕雨讀」是古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一種心境,在其淺顯的字義下面卻飽含了順勢而為、因勢利導的哲學思想。
雨讀橋畔有一個售賣燈籠的小店,生意非常紅火。一個帶LED光源的紙燈籠,在淘寶上可能只需10元錢,但在這裡卻賣到了50元。儘管如此,購買者依然趨之若鶩,就連我二十大幾的女兒也一定要拎上一隻。其實,在烏鎮這樣一個河網密布、橋比路多的水鄉,自古就有提燈走橋的習俗,以至於在當地還有「走十橋,去百病。」的說法。
隨著人流,不知不覺偏離了西柵大街,走進了「烏鎮書場」。書場裡兩百左右個位置均坐滿了人,我們只好溜邊兒站著聽。當天登臺表演的是浙江省評彈團國家一級演員沈文軍先生,曲目為《評彈清口實踐》。從曲目的名稱來看,這應該是一個有探索意味的節目,意在把評彈和清口結合起來,以吸引更多的觀眾。但現場的效果顯然不太理想:沈先生說清口的時候,在座的絕大部分北方人都應該聽得懂,不時也會發出笑聲;但沈先生一旦唱起評彈,儘管故事是非常熟悉的《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我等淮河以北的人,還是個個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來烏鎮之前做攻略時,了解到烏鎮每年春節都會舉辦燈會。於是,從書場出來,一路尋燈,來到了翡翠漾邊。翡翠漾是西柵核心景區裡的一片水面,因水中有一塊用於觀測水文的翡翠色小高地而得名。翡翠漾中的大型燈組為傳統的龍鳳呈祥形象,只是龍鳳之間通常的寶珠、福字、囍字換成了正在晾曬的藍印花布,而且在藍印花布的底部分別繪有十二生肖圖案。
可能是一直在下雨的緣故,來翡翠漾邊賞燈的遊客極少,讓我們一家三口感覺非常孤單,一下子失去了繼續尋燈的樂趣,只好轉回住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