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火車站有一列掛著國徽的綠皮火車,列車水牌上標註「北京—烏蘭巴託—莫斯科」三個城市,將現代化大都市與遙遠的蒙古高原、廣袤的西伯利亞大草原相連。這趟列車已經開行了60年。
這就是K3次國際聯運快車(簡稱K3次列車),坐上這趟列車,你將用6天時間馳騁7000餘公裡,橫跨亞歐大陸。
一路上 你
穿越蒙古戈壁荒漠
沿著「展線」向烏蘭巴託呼嘯俯衝
撫摸西伯利亞森林的晨霧
欣賞路邊的彩色小木屋
各種
……
01
注意!這並不是一趟可以「說走就走」的旅行,需要認真籌備。列車票價不菲,從北京到莫斯科全程硬臥近4000元,高級軟臥近7000元,而且暫時不能網上購票;路程手續較複雜,必須提前辦理蒙古國和俄羅斯籤證;車上條件相對有限,硬臥車廂沒有空調,沿途不能洗澡……但這絲毫不會影響這趟傳奇列車的「火」,旺季上座率很高,其沿途壯美的風景和旅行本身的意義也賦予它更多價值。
圖 | 高級軟臥車廂
K3次列車雖然跨越三個國家,但由於衛生檢疫限制,餐車只能在本國境內運行。在我國境內提供免費餐食,列車出境後均不含餐,旅客可自費去餐車用餐或者根據自身需要合理準備接下來5天的口糧。一定,一定要去體驗蒙古餐車和俄鐵餐車。
圖 | 蒙古餐車(上)和俄鐵餐車(下)
蒙古餐車的車廂內部全部是實木雕刻的內飾,頗具蒙古當地特色。俄鐵餐車也十分驚豔,車廂內是具有鮮明俄羅斯民族特色的地毯和紅色窗簾,再配上典型的俄羅斯鐵藝製品裝飾。俄鐵餐車的紅菜湯、土豆燒牛肉和鹽烤三文魚都是經典的俄國菜,一邊領略東歐平原廣袤的森林景致,一邊品味當地美食,這樣的用餐經歷給旅行帶來了無法替代的儀式感。
登上列車,濃濃復古風撲面而來,傳統紅木色的內飾、結構精巧的茶爐、可以開啟的車窗……每一處細節都足以顛覆你對火車旅行的印象。我最喜歡K3次列車開放式的尾部車廂,這在國內列車並不常見。從這裡回望來路,你能想起一切,也能忘了一切。
圖 | 在尾部車廂向外望去
02
「換車輪」是最難忘的場景之一。中蒙之間的鐵道軌距不同,中鐵的標準軌距為1435毫米,蒙、俄鐵路的寬軌軌距為1520毫米,因此所有跨境中蒙的火車都要在二連車站更換轉向架,即火車車輪。雖然換輪的過程長達兩三個小時,但車廂被千斤頂抬起和更換車輪的場景值得期待。
圖 | 工人將K3次列車的準軌轉向架推出,準備更換寬軌轉向架
午夜時分,已經換為寬軌轉向架的K3次列車從二連站開出。十幾分鐘後,列車跨越中蒙815號界碑,穿越夜色中燈火輝煌的二連國門,進入蒙古國境內,二連國門上「中華人民共和國」七個大字和國徽在夜色中更加莊嚴肅穆。體驗在陸地上跨越國境線,是很多人乘坐K3次列車的原因之一。
圖 | 列車駛出中國二連國門
夏日,列車駛過蒙古國,路邊的綠色漸漸多了起來。列車沿著一系列「展線」(火車盤山道)快速下降至圖拉河谷,通過幾十個彎道。這時的蒙古草原,路邊開滿了野花,打開車廂過道的車窗將相機伸出窗外,火車如同蜿蜒巨龍般通過彎道的場面氣勢磅礴,引人入勝。
經過猶如過山車般2個小時的風馳電掣,列車到達蒙古國首都烏蘭巴託,停靠近一個小時。旅途中,蒙古國和俄羅斯的火車站都可以隨意進出,無需安檢和驗票,因此旅客有足夠時間,參觀陌生鄰國的火車站。
圖 | 列車在烏蘭巴託以南的展線上行駛,一路經過美麗的河谷
駛出烏蘭巴託後,蒙古縱貫鐵路沿著河谷一路蜿蜒北上。烏蘭巴託以北的風景同其南部的荒涼戈壁迥然不同,由於水草豐美,造就了遍布森林和草甸的秀美河谷風光。之後的兩日,列車穿越中蒙邊境和蒙俄邊境,不知疲倦,日夜兼程。
03
當窗外草木的芬芳撲面而來,我知道西伯利亞到了。K3次列車結束了蒙古縱貫鐵路的旅程,正式會入世界聞名的鐵路——西伯利亞大鐵路。這也標誌著非電氣化線路到此結束,窗外和頭頂是俄羅斯鐵路無處不在的電氣化接觸網。
圖 | 列車行駛在西伯利亞大鐵路上
一抹一望無際的藍色猝不及防地侵入視線,天氣晴朗的時候,貝加爾湖如同一塊沒有邊際的藍色畫布,鋪展在K3次列車的車窗前。水天一色,湖邊布滿碎石灘,間或一兩株造型漂亮的孤樹,貝加爾湖畔綠草如茵。領略貝加爾湖之美的方式千萬種,但在移動的火車裡欣賞無疑是最特別的一種。
圖 | 駛過貝加爾湖
列車沿著貝加爾湖畔行駛了4個小時,這一段稍顯漫長的旅程,在整個巨大的貝加爾湖面前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抹。湖畔旅行的末尾迎來一個小高潮——列車在貝加爾湖的西南角、湖邊小鎮斯柳江卡停車2分鐘,雖然這是K3次列車在全程停靠時間最短的車站之一,但斯柳江卡美麗的大理石站房已經深深印在乘客的腦海中。這座和站名同樣有童話色彩的站房被《孤獨星球》旅行雜誌形容為「過分華麗」,車站有著古樸的石頭外牆和綠色的屋頂,當之無愧是K3次列車沿途停靠的35座車站中最漂亮的一座。
圖 | 斯柳江卡車站
告別斯柳江卡,也就相當於告別了貝加爾湖。列車繼續前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火車繼續穿行在西伯利亞的茫茫森林中,直到把亞洲甩在身後,向歐洲進發。
圖 | 西伯利亞大鐵路上著名的歐亞界碑
在旅程的第6日下午,K3次列車緩緩駛入莫斯科。莫斯科的夏日陽光明媚鮮亮,K3次列車開始減速,車窗外的鐵軌和道岔越來越密集,城市道路上的小汽車也在路邊和火車賽跑——終點站莫斯科雅羅斯拉夫爾車站到了。這3年,每年乘坐一次K3次列車去拍攝和記錄沿途百看不厭的風景,也已經成為我旅行生活的一部分。
圖 | 位於莫斯科雅羅斯拉夫爾車站內的西伯利亞大鐵路0公裡碑
圖文作者 | 李睿 視頻製作 | 張雅凌
責編|李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