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詠梅:太過赤裸裸的欲望挺醜陋的
詠 梅
新科柏林影后詠梅火了。首次提名,首次獲獎,最令人吃驚的是,這居然還是她首次出演電影女主角。出道20多年的詠梅,一直遊走於影視圈的邊緣,她是《刺客聶隱娘》裡的聶田氏,是《唐山大地震》裡的大姑,是《手機》裡的小蘇老師……反正都是路人甲。詠梅很清楚自己的狀況,以至於在柏林「擒熊」後她說:「你知道我是柏林影后,但你不知道我是誰。」
●「不爭」但是也沒有錯過什麼
詠梅出生於內蒙古大草原,是蒙古族姑娘。她喜歡梅花,也喜歡自己的名字詠梅。她本人和梅花一樣,有錚錚傲骨,也有暗香撲鼻。在獲得柏林影后之後,本報記者通過電子郵件對詠梅進行了專訪。詠梅形容自己的狀態是「不爭」。在新人輩出的演藝圈,別人都擠得頭破血流,詠梅卻淡然處之,她可以4年不演戲,拒絕了一些不合適的角色。
不疾不徐,不爭不搶,這就是詠梅之「道」。散淡的她告訴記者:「不拍戲的時候,每天下午陽光好的時段,我一定有段時間是要看書的,那段時間不會看也不回復工作信息。太陽落山後,晚上我會看一部電影,幾乎每天都看。另外,每年都會抽專門的時間旅行。」不過,這份悠哉在獲得柏林影后之後稍微被打破。她說:「現在各種工作都增加了不少,採訪的,拍攝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得了,先試試看。」
這份散淡也不是天生的。面對誘惑,詠梅也曾經膨脹過。2004年,電視劇《中國式離婚》找她演女二號,隨著這部現象級影視劇的反覆播出,一時間詠梅的電話響個不停。「各種誘惑就來了。金錢上的,名譽上的。我感覺自己的欲望在增長,開始警惕,我怎麼會對這個東西那麼關注?」詠梅說,「我覺得太過赤裸裸的欲望挺醜陋的,就是我已經生理反應不舒服、覺得我要變了,會被欲望帶著跑。我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去判斷。」
她後來把手機設置為呼叫轉移,只能收信息,不接電話。她說:「我沒有主動去爭取過一個角色,大部分是別人來找我,我性格裡沒有這個東西,覺得人家這部戲選你演,那就是合適,如果覺得我不合適,我頂多會遺憾。還有一個不去爭的原因,就是我的能力可能沒有資深藝術家們那麼強。我喜歡表達,愛表演,但我確實不是科班出身,對表演的認知也比較單一。我有無師自通、可以稱作天分的東西,但理論層面的還比較欠缺。」
●文藝因子埋下伏筆偶然闖入演藝圈
靜水深流。這是很多觀眾看過詠梅表演後的一個共同感受。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湧動。這種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理性克制的表演,可謂高級。然而,詠梅卻並非科班出身,她大學在北京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學習企業管理,畢業後在外貿公司工作,與表演本是風馬牛不相及。但是,詠梅熱愛文藝,尤其酷愛音樂,這或許在冥冥之中引導了她走上演藝表演的道路。
詠梅出生在內蒙古呼和浩特市,她的父母都是單位的文藝骨幹。詠梅自言受父親的影響很深。「父親熱愛音樂,小時候家裡老放唱片,民樂、古典樂,還有俄羅斯歌曲。我也喜歡唱歌,覺得長大了可以當個歌星,但扯著嗓子練了幾次,就覺得練不下去了。」詠梅說,「大學時我開始聽搖滾樂,最初是崔健、唐朝,後來才是黑豹。有一次,有人告訴我,黑豹的音樂MV在找女主角,我就去拍了《Don't break my heart》的MV,認識了欒樹。」
欒樹當時是黑豹樂隊主唱,後來欒樹就成為了詠梅的丈夫。「緣分吧。我喜歡音樂,就和一個做音樂的人在一起了。」畢業後,詠梅在外貿公司當職員。「但我受不了朝九晚五的工作,去了主持人許戈輝的工作室。當時有電影找來,問群眾演員的角色你來不來,我年少輕狂,瞧不上,說要演也得演女一號。沒想到機會很快來了。一部電視劇想找有職業氣質的主演,找了許戈輝,她不想去,就推薦了我。結果一去,導演就相中了。」
「那部電視劇一共拍了45天,我拿了一萬塊片酬。之前我的工作每月才八百,還經常因為遲到扣掉很多。我想,原來這個工作這麼自由,工作幾個月,其他時間可以自由支配。我就在這個行業裡呆了下來。」詠梅說。
●淡泊的金錢觀,「日進一鬥米,夜睡八尺床」
沒上過一天表演院校,也沒有任何特殊的照拂,詠梅就這樣進入了演藝圈。不過第一部電視劇,並沒有讓她真正愛上表演。「1998年拍《夢開始的地方》,是我的一個重要轉折點,當時壓力很大,因為同組的演員都很強,只有自己沒什麼名氣。在此之前,我覺得表演不是什麼難事,因為也拍過幾部戲了,也會哭了,自認為懂一點表演了,但就是想不出怎麼讓人物更加活靈活現。我現在看辛平平這個角色,覺得有很多的遺憾。拍完《夢開始的地方》,我的心理和對表演的理解都變得成熟了。」
傅彪是詠梅的一個重要的領路人。「和彪哥(傅彪)演《夢開始的地方》,我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包括表演和做人。他對角色的分析很專業,不僅聊他自己的戲,也聊別人的角色,有他在,劇組的氛圍就很熱烈,我在別的劇組很少碰到他這樣充滿熱情和激情的人,他討論劇本和人物時的那種熱情令我很感動也很敬佩。彪哥曾經跟我說,詠梅你太理性了,應該感性一點,我當時還挺不服氣,心裡想,你沒有機會看到我感性的一面。拍《夢開始的地方》時正是我的轉型期,彪哥對我的幫助很大,使我對表演有了更深的認識,告別了輕狂。」
也是從《夢開始的地方》,詠梅真正愛上了表演。「大概就是這部戲開始,我覺得自己開竅了,明確了道路,就是要做藝術,純粹的藝術。」演藝圈燈紅酒綠,詠梅只是演配角,這樣零散的工作足夠支持日常開支嗎?對此詠梅表示,「還好。」「我出生在內蒙古,父親對我影響很大。他是一個電力工程師,在金錢觀上屬於無欲無求,靠一兩千塊工資就活得很好。他從小對我講,日進一鬥米,夜睡八尺床,人的需求無非如此,在他面前要是提掙大錢這個事兒,他就會狠狠批評你。他看重精神上的幸福感,每次交流他都要問我,最近讀了什麼書。如果他發現你沒什麼長進,就會說你是個窮人。這些年潛移默化,我的物慾越來越少,不少衣服穿了有十來年,這幾年都不太買新的衣服,家裡錢不多,但足夠支持我的生活。」
故鄉在詠梅的血液裡。她說:「現在讓我回想家鄉,會想起莜麵、燒賣、羊雜湯,想起陽光、秋天的樹葉,其實很多年沒回去了,越長大越發現,身體裡的很多東西都是被家鄉、被我的家庭影響的。我的爸爸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他的金錢觀和價值觀深深地影響我,我一直覺得自己的智商是遺傳爸爸。媽媽包容我。爸爸媽媽離開後,我很少回家鄉,但有很多親戚在那邊,每次回去感覺還是很開心,大家很熱情,就是家裡的感覺。」要想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詠梅說,「我一直覺得表演對我來說不是一件難事。我是從生活中走出來的演員,對我來講,沒有比生活更好的歷練了。」(記者 劉莎莎)
(責編:陳育柱、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