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曰:秦者,隴西谷名也,在雍州鳥鼠山(按今名青雀山)之東北。昔皋陶之子伯翳,佐禹治水有功,舜命作虞,賜姓曰嬴。其末孫非子,為周孝王養馬於汧、渭之間,封為附庸,邑於秦谷。及非子之曾孫秦仲,周宣王又命為大夫。仲之孫襄公,討西戎救周,周室東遷,以岐、豐之地賜之,始列為諸侯。春秋時稱秦伯。崔云:秦在虞、夏、商為諸侯,至周為附庸。
車鄰
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小序】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禦之好焉。【陸音義】鄰,本亦作「隣」,又作「轔」,慄人反。始大絕句,或連下句,非。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未見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慄。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駟驖
三章,章四句。【小序】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園囿之樂焉。【鄭箋】始命,命為諸侯也。秦始附庸也。【陸音義】驖,田結反,又吐結反。驖,驪馬也。「始命」絕句。囿音又,沈又尤菊反。樂音洛。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子,從公於狩。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舍拔則獲。
遊於北園,四馬既閑。輶車鸞鑣,載獫歇驕。
小戎
三章,章十句【小序】美襄公也。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強,而徵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鄭箋】矜,誇大也。國人誇大其車甲之盛,有樂之意也。婦人閔其君子恩義之至也。作者敘外內之志,所以美君政教之功。【陸音義】小戎,王云:「駕兩馬者。」矜,居澄反。誇,苦花反。樂音洛,又音嶽。
小戎俴收,五楘梁輈。遊環脅驅,陰靷鋈續。文茵暢轂,駕我騏馵。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騏駵是中,騧驪是驂。龍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俴駟孔群,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鏤膺。交韔二弓,竹閉緄縢。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蒹葭
三章,章八句。【毛傳】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焉。【鄭箋】秦處周之舊土,其人被周之德教日久矣。今襄公新為諸侯,未習周之禮法,故國人未服焉。【陸音義】兼葭,上古恬反,下音加。被,皮寄反。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洄從之,道阻且長;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採採,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終南
二章,章六句【小序】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為諸侯,受顯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以戒勸之。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顏如渥丹,其君也哉。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繡裳。佩玉將將,壽考不忘。
黃鳥
三章,章十二句【小序】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也。【鄭箋】三良,三善臣也,謂奄息、仲行、針虎也。從死,自殺以從死。【陸音義】行,戶郎反,下皆同。針,其廉反,徐又音針。從死,上才容反。
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於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於楚。誰從穆公,子車針虎。維此針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晨風
三章,章六句。【小序】刺康公也。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
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山有苞櫟,隰有六駮。未見君子,憂心靡樂。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無衣
三章,章五句。【小序】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戰,亟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陸音義】好,呼報反,下注同。攻,古弄反,又如字,下注同。亟,欺冀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渭陽
二章,章四句。【小序】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麗姬之難,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為大子,贈送文公於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詩也。【陸音義】渭陽,音謂,水名。水北曰陽。麗,本又作「驪」,同力馳反。難,乃旦反。大音泰。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
權輿
二章,章五句。【小序】刺康公也。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陸音義】權輿,音餘。權輿,始也。
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餘。於嗟乎,不承權輿。
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於嗟乎,不承權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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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刀尺案】
本篇「於」、「於」二字同時出現。在現代漢語裡,「於」、「於」二字是簡繁關係。段玉裁《說文》:「於、於二字在周時為古今字」;《太炎筆記》:「於,於也。以今字釋古字」。段氏和章氏說於、於二字是古今字關係。
不管現代漢語還是古代漢語,都能推斷出「於」、「於」可同用。可《權輿》文本分別用之,是不是傳抄失誤?假如不是傳抄失誤,則「於」、「於」在《權輿》詩中必有不同用意。
我們按照文字學規律來考察二字,庶可得到答案。
於,春秋時寫作。漢代寫作。字又作「虧」。從形變來看,今天的「虧」和「於」在上古是一個字。字義是段氏說的:「象氣之舒虧」。王力擬音[ɣiua]。
於,西周時寫作。春秋時寫作。戰國時寫作。漢代寫作「烏」。王力擬音[a]。
顯然,二字在字形上雖然有區別,但是它們的字義是從兩個方向走到了一起。「於」是象形字,象氣之舒虧,出來的聲音則是歎氣聲「啊」,音轉成唉、哦、哇、哪;「於」是烏鴉的象形,烏鴉之名即得自這種鳥的叫聲「啊」,音轉成唉、哦、哇、哪。
我們在上古文本中經常看到「嗚呼哀哉」、「於戲」、「於乎」,它們多是類似今天「啊呀唉呀」的悲傷之聲。按照上古文字的形義構成轉注,聲義構成假借的規律(見《廣雅疏證·序》)。「於」、「於」二字即可轉注也可假借。
但是整個古代未見「於乎」的用法,「於」字的「啊」音,在具體使用中大多音轉轉成:唉、哉、在、哪、呀。
看來「於」、「於」二字在具體使用時,是有分別的。
如此我們回看:「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餘。於嗟乎,不承權輿。」前者的「於我乎」,當類似今天的「啊」。後者的「於嗟乎」當類似今天的「唉」。
而鄭玄《騶虞》詩:「於嗟乎騶虞」說:「於嗟者,美之也」。同一個詞在不同的文本位置裡,因為上下文的制約,其含義也不一樣了,《權輿》中「於嗟乎」是悲傷的哀歎,《騶虞》中「於嗟乎」是喜樂的讚歎。
至此,我們可作出推論:《權輿》詩中分別使用於、於,不是傳抄失誤,而是有不同歎氣的區別。
問題似乎結束了,如果我們深究其理,就不難發現一個重要的問題:一,訓詁必須考慮上下文,即必須考慮字詞所在的具體環境。脫離具體語境,訓詁則天馬行空,不著邊際。特別是學了訓詁學、音韻學的人,動輒考據,看似條條是道、條理分明,顯得很有學問,實則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經離題萬裡。考慮上下文的具體語境這個規矩,甚至大於訓詁本身。這一點和西方邏輯學不謀而合:「要確定一個句子的真正功能,語境就再次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見《邏輯學導論》86頁,北大版)
曉然這個道理,也就懂得了《權輿》一詩何以如此用字,這樣的用字方法使文本傳遞出了意味。那麼庶可斷言:脫離具體語境的訓詁不可能有真知灼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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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譜
秦者,隴西谷名,於《禹貢》近雍州鳥鼠之山。
【孔正義】《漢書·地理志》云:「秦,今隴西秦亭秦谷是也。」於《禹貢》,鳥鼠之山在雍州也。鳥鼠與秦,今俱在隴西,故云近鳥鼠之山也。《爾雅》云:「鳥鼠同穴,其鳥為鵌,其鼠為鼵。」是鳥鼠共處一山以為名。既有鳥鼠之山,又別有同冗之山。《禹貢》王肅注云「鳥鼠、同穴、皆山名」,是也。
堯時有伯翳者,實皋陶之子,佐禹治水。水土既平,舜命作虞官,掌上下草木鳥獸,賜姓曰嬴。
【孔正義】《鄭語》云:「嬴,伯翳之後。」《地理志》雲「嬴,伯益之後」,則伯翳、伯益聲轉字異,猶一人也。《地理志》又云:「秦之先曰伯益,助禹治水,為舜虞官,養草木鳥獸,賜姓嬴氏。」《秦本紀》云:「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脩。女脩織,玄鳥隕卵,女脩吞之,生子大業。大業娶少典之子,曰女華。女華生太費。太費與禹平水土,又佐舜調馴鳥獸,鳥獸多馴服,是為伯翳。舜賜姓嬴氏。」是治水賜姓之事也。如《本紀》之言,則益又名太費,太費之父名大業。《列女傳》曰:「皋子生五歲而佐禹。」曹大家注云:「皋子,皋陶之子伯益也。」然則皋陶、大業一人也。且秦是伯益之後,而《中候·苗興》云:「皋陶之苗為秦,秦出伯益。」明是皋陶之子也。先言伯翳,然後上本皋陶者,以舜賜伯翳為嬴姓,不賜皋陶。秦為嬴姓,始自伯翳,故以伯翳為首也。《虞書》稱:「舜曰:『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僉曰:『益哉!』帝曰:『俞。益,汝作朕虞。』」是舜命作虞官也。
曆夏、商興衰,亦世有人焉。
【孔正義】《本紀》又云:「太費生子二人:一曰太廉,實鳥谷氏。二曰若木,實費氏。其玄孫曰費昌,子孫或在中國,或在夷狄。費昌當夏桀之時,去夏歸商,為湯禦,以敗桀。太廉玄孫曰孟戲、中衍。帝大戊使為禦而妻之。自大戊以下,中衍之後,遂世有功,以佐殷國,故嬴姓名顯,遂為諸侯。其玄孫曰中潏,在西戎,保西垂。生蜚廉。蜚廉生惡來。惡來有力,蜚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紂。」是世有人焉。
周孝王使其末孫非子養馬於汧、渭之間。孝王為伯翳能知禽獸之言,子孫不絕,故封非子為附庸,邑之於秦谷。
【孔正義】《本紀》又云:惡來有子曰女妨。女妨生旁皋,旁皋生大幾,大幾生大雒,大雒生非子。非子居犬丘,好馬及畜,善養息之。犬丘人言之周孝王,孝王召使主馬於汧、渭之間,馬大蕃息。孝王欲以為大雒適嗣。申侯之女為大雒之妻,生子成為適。於是孝王曰:「昔伯翳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今其後世亦為朕息馬,朕其分土為附庸。」邑之秦,使複續嬴氏祀,號曰秦嬴。亦不廢申侯之女子為大雒適者。是孝王使養馬、封之事也。言將以非子為大雒之嗣,則從中潏以來,世保西垂,常有國土,非子分其國地,別為附庸也。《本紀》直雲「伯翳為舜主畜」,不雲「能知禽獸之言」。《地理志》稱「孝王云:『昔伯益知禽獸。』」是知其言語也。僖二十九年《左傳》說「介葛盧聞牛鳴而知其音」,賈逵云:「伯益曉是術。」蔡雍云:「伯翳綜聲於語鳥,葛盧辯音於鳴牛。」是伯翳知禽獸之言也。
至曾孫秦仲,宣王又命作大夫,始有車馬禮樂侍禦之好。國人美之,秦之變風始作。
【孔正義】《本紀》又云:「秦嬴生秦侯,立十年,卒。生公伯,立三年,卒。生秦仲。」是仲為非子曾孫也。又云:「秦仲立三年,周厲王無道。西戎滅大丘、大雒之族。周宣王即位,乃以秦仲為大夫,誅西戎。」是宣王又命作大夫也。《王制》云:「子男五十裡。不能五十裡者,附於諸侯,曰附庸。」《周禮》男國百裡,則附庸又無百裡矣。邾、滕、紀、莒之等,以其國小,蔑而不錄其詩,而錄秦仲附庸之風者,《鄭語》云:「桓公問於史伯曰:『姜、嬴其孰興?』對曰:『國大而有德者近興。秦仲、齊侯,姜、嬴之雋也,且大,其將興乎?』」言秦仲國大將興,是其土地廣寬,雖未得爵命,而大於邾、莒,詩者緣政而作,故附庸而得有詩也。且秦於襄公之後,國大而錄其詩,因秦仲先已有詩,故並錄之耳。案《年表》秦仲以宣王六年卒,計桓公問史伯之時,乃在幽王九年。所以仍言秦仲者,秦仲之後遂為大國,以秦仲有德,故系而言之。秦仲以字配國者,附庸未得爵命,無諡可稱。《春秋》附庸君例稱名,褒之則書字。秦仲又作宣王大夫,史策之文正當書字,故稱字體國以美之也。
秦仲之孫襄公,平王之初,興兵討西戎以救周。平王東遷王城,乃以岐、豐之地賜之,始列為諸侯。
【孔正義】《本紀》稱秦仲生莊公,莊公生襄公。又云:「犬戎殺幽王。襄公將兵救周,戰甚有功。周避戎難,東徙洛邑,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討襄公為諸侯,賜之岐山以西之地,封爵之。襄公於是始國,與諸侯通使聘享之禮。」是平王之初,救周、賜地之事也。襄公始為諸侯,莊公已稱公者,蓋追諡之也。
遂橫有周西都宗周畿內八百裡之地。
【孔正義】《地理志》「初洛邑與宗周通封畿,東西長而南北短,短長相覆為千裡」。則周之二都相接為畿,其地東西橫長,西都方八百裡也。《本紀》云:「賜襄公岐以西之地。襄公生文公。於是文公遂收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如《本紀》之言,則襄公所得自岐以西;如以鄭言,橫有西都八百裡之地,則是全得西畿。言與《本紀》異者,案終南之山在岐之東南,大夫之戒襄公,已引終南為喻,則襄公亦得岐東,非唯自岐以西也。即如《本紀》之言,文公收周餘民,又獻岐東於周,則秦之東境終不過岐,而春秋之時,秦境東至於河,襄公已後,更無功德之君,複是何世得之也?明襄公救周即得之矣。《本紀》之言不可信也。
其封域東至迆山,在荊岐終南惇物之野。
【孔正義】迆謂靡迆,境界廣被之意。於《禹貢》無迆山,鄭據時山之名,案秦境所及而言之。《禹貢》雍州雲「荊岐既旅,終南惇物」,則此山皆屬雍州,秦居其傍,故云之野也。不言西至,獨言東至者,以秦居隴西,東拓土境,上已雲近鳥鼠之山,不須便言其西,故直言東至而已。鄭既雲變風作,而又言此者,以襄公之時又能取周地,與秦仲時異,故複說其得地之由,境界所在。
至玄孫德公又徙於雍雲。
【孔正義】案《本紀》襄公生文公,文公生靖公,靖公生甯公,甯公生武公。武公卒,立其弟德公。是德公為襄公玄孫也。《本紀》又言:「秦仲自中潏已後,世保西垂。至大雒生非子,非子別居於犬丘。厲王時,西戎滅大雒之族。秦仲之子莊公伐西戎,破之,並得大雒之地,為西垂大夫。文西元年,居西垂宮。三年冬獵。至汧、渭之會。曰:『昔周邑我先秦嬴於此,後卒為諸侯。』乃卜居之,佔曰吉,即營邑之。甯公二年,徙居平陽。德西元年,初居雍城。」徐廣云:「犬丘,今槐裡縣也。平陽,今郿縣平陽亭是也。雍,今扶風雍縣也。」如《本紀》之言,則大雒之族世居西垂。非子封為附庸,別居槐裡。及莊公伐戎,並得大雒之地,即就大雒舊居西垂也。至文公還居非子舊墟,在汧、渭之間,即槐裡是也。寧公徙平陽,至德公乃徙雍。鄭獨言德公徙雍者,以德公之後常居雍,故特言之。僖十三年《左傳》云:「秦輸粟於晉,自雍及絳。」昭元年《左傳》云:「秦後子享晉侯,自雍及絳。」是秦自德公已後常雍也。本或作穆公徙雍者,誤耳。何則?穆公者,德公之子,於襄公為玄孫之子,非玄孫也。又《中侯·覬期》註:「秦本在隴西,襄公玄孫德公始徙雍。」是鄭依《本紀》以為德公徙雍,非穆公也。《本紀》又云:「德公立二年卒。子宣公立十二年卒。弟成公立四年卒。弟穆公任好立三十九年卒。子罃代立,是為康公。」此其君次也。其詩則《車鄰》美秦仲,為秦仲詩也。《駟驖》、《小戎》、《蒹葭》、《終南》序皆雲襄公,是襄公詩也。《黃鳥》刺繆公,是繆公詩也。《晨風》、《渭陽》、《權輿》序皆雲康公,是康公詩也。《無衣》在其中,明亦康公詩矣。故鄭於左方中皆以此而知也。襄二十九年《左傳》季劄見歌《秦》,曰:「美哉!此之謂夏聲。」服虔云:「秦仲始有車馬禮樂之好,侍禦之臣,戎車四牡,田狩之事。其孫襄公列為秦伯,故『蒹葭蒼蒼』之歌,《終南》之詩,追錄先人;《車鄰》、《駟驖》、《小戎》之歌,與諸夏同風,故曰夏聲。」如服之意,以《駟驖》、《小戎》為秦仲之詩,與序正違,其言非也。言夏聲者,杜預云:「秦本在西戎汧隴之西,秦仲始有車馬禮樂,去戎狄之音而有諸夏之聲,故謂之夏聲耳。」不由在諸夏追錄,故稱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