蟎蟲在默默幫著我們,並記錄著人類的演化史。
忠實的伴侶
蟎蟲是非常微小的動物,身體長度小於1毫米,難以引起我們的注意。但實際上,它們與我們近在咫尺。無論是髒亂的臥室,還是潔淨的廚房,都有大量的蟎蟲在那裡滋生。它們無孔不入,連人體也不放過。在它們的世界中,我們的頭髮就是可以乘涼的大樹,毛囊就像溫暖的山洞,汗液和皮脂則為它們提供了飲料和美味。所以它們深愛著人體這片「沃土」,在這裡愉快地繁衍生息,安度一生。
蟎蟲雖然對我們不離不棄,卻沒有獲得我們的好感。在我們眼中,蟎蟲不僅形態醜陋,往往還會帶來各種皮膚炎症,甚至引發哮喘。所以,許多人(尤其是女性)常常談「蟎」色變,恨不得一天塗抹10次「膚蟎靈」,欲將其置之死地而後快。但是很不幸,科學家們發現,即使個人衛生做到了極致,人類還是無法擺脫它們。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的科學家還專門就此做過調查。他們對實驗參與者的面部刮屑,測定蟎蟲的DNA,結果表明,在這些刮屑中無論是否發現蟎蟲,都能檢測到蠕形蟎蟲的DNA。
另類的幫手
雖然蟎蟲的名聲不怎麼好,但也有少數另類蟎蟲是對人們有好處的。
在荷蘭和法國,那裡盛產一種極品奶酪,名叫「米莫雷特」。它有一種獨特的美妙味道,並且酥鬆多孔,深受當地人喜愛。但是,在知道了它的製作方法之後,你也許會感到有些不適,因為「米莫雷特」的美味竟然來自於一種所謂的「奶酪蟎蟲」。當最初的奶酪做好以後,廚師會在奶酪上邊灑一層蟎蟲卵,然後將它們放進烤箱慢慢加熱。蟲卵隨後孵化,新生的奶酪蟎蟲會向裡鑽,貪婪地啃食奶酪內部,兩周過後,它們吃撐後死在裡邊,剩下一堆粉末狀骨骼——這正是「米莫雷特」招牌味道的來源。
蟎蟲分為草食類和肉食類。奶酪蟎蟲喜歡吃奶酪,大體屬於草食類。農民和園藝工作者非常討厭草食蟎蟲(比如二點葉蟎),它們會啃食莊稼和花草。這時肉食蟎蟲(比如植綏蟎,它會捕食二點葉蟎)就成了人類的朋友。雖然肉食蟎蟲與草食蟎蟲的比例大約只有1比5,但是肉食蟎蟲的戰鬥力卻是特別強悍的。它們甚至敢去(通過集體行動)招惹比它們大得多的植物害蟲,而且會破壞害蟲的蟲卵。在西歐,英國從19世紀就開始使用肉食蟎蟲對付害蟲。今天的法國農場,每公頃都要噴灑數萬隻肉食蟎蟲,它們可以保護草莓、果樹和葡萄,減少了對人類有害的殺蟲劑的用量。荷蘭和法國10%到20%的殺蟲手段都要依賴蟎蟲,它們在農業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專門培養這種肉食蟎蟲的人也發了財,按重量計算,這些蟎蟲的價格竟然是黃金的100倍。
蟎蟲很彪悍,喜歡叮咬人,這令人反感,但它叮咬的痕跡卻是刑偵過程中重要的線索。當警察面對面目全非的屍體束手無策時,蟎蟲可能會幫大忙。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一件兇殺案中,警察發現白人女屍的腳踝和胯部有恙蟎叮咬過產生的紅點,由於恙蟎在該地區的分布區域有限,兇手和死者可能同在野外某一地點出現過,身上或有類似的叮咬痕跡。果然,警方在犯罪嫌疑人身上發現了同樣的紅點,進一步調查最終將他確認為兇手。作為與人類最為親近的動物,蟎蟲成為了法醫們的重點研究對象,以期能夠給刑偵帶來更多的幫助。
歷史的記錄者
蟎蟲比人類先出現在地球上,它們在4億年前就存在,可以說它們是記錄地球歷史的活化石。科學家在全世界尋找含有蟎蟲的琥珀。這些琥珀有著很高的學術研究價值。琥珀中經常殘存著遠古蟎蟲吸吮的血液,如果對這些保存了數千萬年的血液做DNA測試,科學家將從中找出許多不為人知的生物歷史故事。
人類出現後,蟎蟲便與我們走得很近,搭上了人體的便車,與我們共同進化。當早期人類走出非洲來到世界各地的時候,他們也隨身帶上了蟎蟲。科學家希望根據不同人種身上的蟎蟲DNA追溯人類遷徙的過程。到目前為止,這種分析看起來是可行的,東亞人的蟎蟲在基因上與歐美人不同,科學家根據蟎蟲推測,東亞人與歐洲人在4萬年前就分道揚鑣了。
另外,一種以駱駝糞便為食的蟎蟲也正在為科學家提供新的考古線索。這一線索可能會幫助科學家揭開古印加帝國以及之前的文明興衰史。由於直到1553年西班牙人佔領之後,歷史上才第一次出現有關古印加帝國的文字記錄,其此前的歷史一直是考古盲區,蟎蟲則有希望填補部分空白。
食糞蟎蟲生活在土壤中,科學家在距離印加首都庫斯科50千米處的一個湖泊的沉積物中發現了食糞蟎蟲的化石。科學家認為食糞蟎蟲化石與湖泊周圍牧場特定時間內堆積的駱駝糞便的數量存在直接的關係。藉助這種關係,科學家可以估計出在這裡放養的牧群規模,並參考其他考古證據推斷當時的社會狀況。可以說,食糞蟎蟲為科學家研究這段歷史提供了一扇窗戶。
現在你對蟎蟲的印象是否有所改觀了呢?其實,如果我們能夠科學地認識它,蟎蟲一樣可以成為人類的好夥伴、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