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全之名行監控之實?員工行動跟蹤設備引爭議

2020-12-14 獵雲網

【獵雲網(微信號:)】11月10日報導(編譯:圈圈)

每天早晨,當Jack Westley在賓夕法尼亞州東部一個倉庫的冷凍室裡上班時,都會穿著一件連帽運動保暖衫,並拿起對講機與他的同事交談。最近,他身上多了一件新裝備,他將其附加在肩上的安全帶上。這是一部與智慧型手機大小差不多的黑色設備,可以跟蹤他的一舉一動。

對於現年36歲,滿手臂紋身和性格開朗的Westley來說,工作意味著整天都在搬運箱子,有時鬍鬚還會結冰。根據倉庫的工作內容來看,冷凍室是最危險的區域之一,部分原因是工人在寒冷時會變得馬虎。因此,每當Westley腰彎得太深而無法拿起一個盒子,或者扭得太費勁而無法放下一個盒子時,胸部的設備都會發出振動,以提醒他肌肉受傷的機會有所增加。Westley注意到自己需要經常彎腰,因為他需要伸手去拿託盤來拉箱子。他說:「幸虧有這個提醒器,一旦它開始震動,我就會走到託盤的側面拿箱子,而不是直接彎腰伸手去拿。」

該設備由一家名為StrongArm Technologies的初創公司製造。除了追蹤Westley的肌肉運動信息外,該設備還會將收集到的有關信息發送給Westley的僱主Geodis。Westley在賓夕法尼亞州布雷尼格斯維爾的倉庫是Geodis測試StrongArm設備為數不多的地點之一。這些設備還在被沃爾瑪和其他的一些公司使用。Geodis說,通過確認哪些員工需要提供與工作相關的指導,這類追蹤器能夠為倉庫現有安全計劃作補充,幫助工人們挑選出最合適的工作位置以減少受傷的機會。

研究工作場所監視的工會和研究人員擔心,無論出於何種原因而開始收集有關工人數據的僱主將無法抗拒使用這些數據。生產力跟蹤已在整個行業中廣泛使用,如果員工的績效下降,則可能被解僱或受到懲罰。數據分析工具的不透明性使工人很難完全了解僱主可以看到多少數據信息。

StrongArm表示,它擁有約30家客戶,其中包括喜力公司(Heineken NV)和豐田汽車公司,並且還在與對降低工人補償成本感興趣的保險公司建立關係。沃爾瑪說,它正在八個配送中心測試StrongArm,並補充說它沒有計劃在實體商店中使用。StrongArm說,大約有1.5萬名工人已經佩戴了它的設備,其中大多數人每天都在使用它。這家總部位於紐約布魯克林的初創公司預計,到明年年底,該設備每天將有3.5萬名活躍用戶。

StrongArm承認公司也會擔心工作場所監視會影響工人們的工作,但該公司表示,其產品僅是為了提高安全性而設計的,並援引了最近的一項研究發現,佩戴該產品用戶的受傷率減少了20%至50%。該公司說,它沒有追蹤個人的生產力,並且它的產品記錄的信息沒有被用來當作懲罰工人或質疑工人的賠償要求的證據。

但是,人體工程學跟蹤並不是孤立進行的。Geodis還在使用另一家公司生產的生產力跟蹤軟體,並以其他方式收集有關公司運營的數據。Geodis美洲區營運長Mike Honious表示,未來有一天是可以將所有這些數據合併到一個系統中,從而可以提高安全性和工作效率。他其實對工作場所存在監視這個說法並不擔心,他說:「我實際上相信他們只是在情緒上存在問題。」

StrongArm的創始人兼執行長Sean Petterson可以在他12歲的時候自己搭建屋頂。他的祖父對他影響頗深,其祖父是長島鐵路的工程師,他發明了旋轉電視天線和其他一些小工具。後來,Petterson又陪著父親到他的建築公司工作。他說:「我喜歡看著人們不停的忙碌。當我還是個小傢伙的時候,工作給我帶來的滿足感就已經根深蒂固了。」

Petterson小時候就決定要成為「發明家」。StrongArm的靈感來自14歲,當時他的父親在工作中喪生。Petterson拒絕詳細討論這一事件,只是說「如果人們的安全意識夠強的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StrongArm始於2012年,當時Petterson在羅切斯特理工學院讀大三。最初,他的想法是建造外骨骼,以使體力勞動者能夠安全地舉起重物。為了量化外置裝置的差異,該公司開始建立一個傳感器和軟體系統,以跟蹤穿著者的運動。StrongArm很快意識到跟蹤系統的市場更大。

據Petterson估計,大多數僱主對他們的倉庫和工廠中實際發生的事情缺乏了解,從而導致次優的安全決策。經理視察工作時,只能糾正他們實際看到的問題;但是工人一旦看到當人老闆在附近,就會站直了工作。Petterson認為,對每個人的體育活動進行全面分析將為採取更合理的安全方法奠定基礎。

Petterson回憶說,在一個客戶的站點上,StrongArm注意到倉庫中有一個位置,工人經常需要將他們的後背扭曲得很遠,這會帶來嚴重的傷害風險。那裡的員工站在傳送帶旁邊,看著某些物品,然後將它們送到一組滾筒處與皮帶成90度角相交。StrongArm建議公司將其更改為45度角,並用動力傳送帶替換滾筒,這樣工人就不必自己推箱子了。這個問題就可以得到解決了。

在另一家工廠,管理層要求StrongArm調查臨時工高流失率的原因。在最初的交談中,經理們曾說他們懷疑臨時工比較懶惰。相反,StrongArm卻發現,他們經常以全職員工的四倍速度舉起箱子而過度勞累。他說:「他們擔心自己身體出問題而不能繼續工作。」StrongArm告訴那家公司(Petterson不願透露公司名稱),將這些工人放在較慢的傳送帶上,並僱用那些能證明自己工作能力的工人。

Petterson使用這則軼事來證明StrongArm如何充當工人的擁護者。但這也證實了一種擔心,即人機工程學數據可能會突出人們的工作速度或辛苦程度。「監視通常是多用途的,並且相同的技術可以用於積極的和消極的目的,」Alexandra Mateescu和Aiha Nguyen在研究小組Data&Society今年的一份報告中寫道。StrongArm表示,其大多數客戶已經在通過其他產品收集生產力數據,因此其技術的使用不會引起監視方面的新顧慮。Nguyen說,從傳統上講,工會是對監視技術在使用過程中是否會造成麻煩起到監視作用。StrongArm表示,它在一些有工會工人在的工作場所使用該設備,工會對此表示支持。Petterson拒絕透露他們的名字。

Adam Kaszynski卻並不這麼認為,他曾是當地工會IUE-CWA 201的商店店長,該店的倉庫試用了StrongArm的設備。通用電氣公司去年也要求其麻薩諸塞州林恩航空航天工廠的工人們佩戴StrongArm的設備。「我試圖說服所有人不要這麼做,」Kaszynski說。「這聽起來真令人毛骨悚然,僱主們沒有必要知道這些數據信息。」

Kaszynski現在是Local 201的主席,他說他懷疑任何追蹤設備收集的數據最終都將被用來強迫員工加快工作速度或質疑員工的賠償要求。Kaszynski說,同意佩戴這些設備的通用工人很快就停了下來。StrongArm客戶執行總監Alex Teller承認該試點計劃沒有成功,儘管他說當時的工會領導支持該計劃。

有時,使用StrongArm產品的僱主已採取措施自行解決一些私密問題。當豐田開始計劃使用StrongArm的設備時,它打算使用該產品來比較單個工人,以便可以識別那些表現出與較高傷害風險相關的行為的人。但該汽車製造商於上個月在印第安納州普林斯頓開始試行之時就退出了該計劃。該汽車製造商表示,將來仍會對此感興趣。

StrongArm當前的模型為擁有設備生成數據的客戶提供了更大的自由度。但是Petterson說,他會反對使用他的技術來懲罰工人,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他會考慮限制客戶訪問數據。Kaszynski質疑該設備是否有可能將追蹤工作安全性與追蹤倉庫人員的工作績效分開。他說:「當你與身體一起工作時,人體工程學數據就是生產力數據。很明顯,僱主們希望事半功倍。他們希望工人工作速度更快、工作時間更長,從而增加產量,同時還要減輕工人的索賠要求。」

當StrongArm設備今年在Geodis中開始推廣時,謠言迅速散布在整個員工隊伍中,這些設備帶有攝像頭和麥克風。該公司消除了這種擔憂,同時試圖誘使工人參加該計劃,並告訴其中一個小組,如果所有人都參加了該試行項目,他們的經理將親自為他們提供午餐。像Westley這樣對該設備感到不安的員工,偶爾會在家或是晚上佩戴該設備。他說:「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Westley工廠的工人每小時的初始工資為12.50至15美元。如果他們超過某些工作配額,他們每小時可以多賺5美元,而Geodis使用與StrongArm分開的系統來監控工作場所的生產力。表現不佳的員工會受到紀律處分或被解僱,但Geodis經理表示,這種情況很少發生。該公司曾考慮創建類似的獎勵制度來獎勵安全評分高的員工,但最終放棄了這一想法。

對於Geodis高管Honious而言,StrongArm的潛力在於使用數據重新設計公司的運營。他說,這始於想要監控普通員工生產率的能力。像大多數物流運營商一樣,Geodis目前也在尋找能讓僱用人員從事的工作自動化的方法。該公司表示,改善安全性的最佳方法包括將工人從那些容易造成傷害的工作內容分離。Petterson表示,公司也將自動化視為工人安全問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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