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文首發於2019年9月10日教師節。2020年9月9日教師節前夕修改後再次發布。為免顯得對老師不敬,本文不再自稱「T先生」,而是使用第一人稱「我」。
只有16名學生的小學畢業照。二排左二是我,左三是黃華利老師,左四是黃小明老師。
上世紀七十年代某年8月底某天,母親帶著我去村裡的五四小學(後撤消了)報名。歐老師(具體名字不記得了)一看見我,立即撕了一張信箋紙給我母親,要母親幫我把鼻涕擦乾淨再帶進小學辦公室報名。從小直到上初中,我長年流濃涕。那時沒有紙巾,都是用袖子擦;時間長了,每件衣服的袖子都堅硬如鐵皮。不過,後來歐老師對我媽說,我雖然很髒,但讀書還可以。
小學四年級的數學老師姓溫(具體名字也不記得了),不知什麼原因他從犁市鎮(當時叫公社)的完全中學曲江三中(就是初中高中都有,現在已改為大為中學)回到村裡的小學教書。他的脾氣十分暴躁。在板書的時候,如果有誰講話或開小差,他常常是粉筆、粉筆擦隨手就扔過來。那時粉筆擦抓手的地方是用鐵皮做的,長方形,角很尖。他的暴躁令同學們像驚弓之鳥。數學就學不進去了。四年級第一個學期,班裡數學只有兩個人及格。那時每一門課都是滿分100分,60分及格。
那時小學有勞動課。學校有地。勞動課很多時候就是種地。有一次勞動課我和班主任、語文老師賴行先老師說我不舒服。賴老師隨口說了句你是不是裝的。我覺得自己被冤枉了,不開心,回家後就和母親說了。母親大怒。後來,任何場合有人說起村裡的賴老師,我媽都會拿這個出來說事,然後破口大罵。
為了考鎮上的曲江三中,五年級下學期(那時小學是五年制),我爸接受叔公(其實是外公的結拜兄弟)鄭堅登的建議,去幾十公裡外、他當校長的黃塘小學讀書。叔公很胖,床又是幾塊木版加兩條長凳搭成的小床。兩個人睡上去後基本上就沒有多餘的空間了。晚上自然是睡不好的,中午他就要一個人睡,讓我在一牆之隔的小學辦公室的一人沙發(辦公室很小,沒有長沙發)上坐著午睡。他還教我,拿張小板凳墊著腳,會睡得舒服一點。
那一個學期,一放學,都是叔公挑水,我煮飯。菜嘛,常常是一小碟鹹菜豬肉吃幾天。不是吃不完,其實是要省著吃。一頓通常就是吃一兩片肉。有時會有村民送來的青菜。為了增加食物的多樣性,叔公還在一間空置的教室裡種蘑菇。
老師有時會聚餐。我自然是要蹭吃的。我很能吃。有一次聚餐,我發現來自地級市韶關市區的吳玉芳老師停下筷子盯著狼吞虎咽的我。那眼神有點鄙視。我覺得,那時我在她眼裡就是餓死鬼的化身。不過這目光根本無法阻止我狼吞虎咽。
有一天,我學大人用當地方言叫黃小明老師的名字「小明」,他扇了我一耳光。
有一天上兩節語文課。第一節課,黃華利老師把我一篇植樹節的作文抄在黑板上,第二節課他詳細說這篇文章好在哪裡。那時我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長大後,我持續幾十年沒更換過的工作,每天都是處理大量的文字。
初中畢業照,後排右四是我。
因為小學四年級開始就已經放棄沒學好數學,除了初一第一個學期中段考試考了62分,後來數學就再沒及格過,基本上都是二三十分了。有次數學考試,我在試卷上寫了首七言古體詩。詩的大意是數學老師何遠漫不管我們成績差的學生。接著何遠漫找我談話,大概意思是老師並沒有這樣。
初一的英語老師叫陳應先。有一天上課我違反紀律,他讓我滾出去。於是我就走出教室。他趁我不備在後面起了個飛腳提中我的後背,被踢後我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我自己起來後,他說以後別來上他的課了。後來他上課我就自己一個人在操場玩。大概一個月後,他把我叫回了英語課堂。
初二的英語老師叫丁桂珍,年輕,漂亮。那時我們都覺得她很時尚。有一天上課,她發現我沒有英語課本。我說不見了。她就把一本自己用於教學的英語課本給了我。這本英語書上有粉筆灰,有她的很多字跡娟秀的批註。從此我對英語的興趣大增。後來我學的專業是中英文秘書。
上課之前大家都會起立大聲說老師好,有一天語文老師許漢斌老師上課的時候,大家叫老師好,我叫的是「老師壞」。許老師把我扭送教導處。
有一天下午上課,剛睡醒的我襯衫扣子沒扣好走進教室,許老師讓我扣好,我不聽。許老師把我扭送教導處。
體育老師曾辦粦有一天在班上說我們做早操的動作不規範。他模仿的時候問我們他的手像什麼,我說像狗爪。他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然後把我扭送教導處。
初中階段還有一位語文老師叫鍾文興。有一天他對我說:你是讀文科的料。於是我就完全放棄數理化了。那時我以為文科生高考是不考數學的。
高中階段的班主任朱榮孫是姨媽的兒子。我從沒叫過他「朱老師」,叫「老表」。初中時候,經常有老師找他告我的狀。他當我班主任的時候就沒人找他告狀了。他經常對我說: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很難做的。
高一的時候,冬天冷的時候,我曾燒課桌烤火。很多老師現在都還記得。
上數學課我老是睡覺。高三時候,有一天,睡得正香,數學老師高中.央扯著我耳朵把我拉了起來。
臨近畢業的時候,以我為首的一群學生突然打爛了新學生宿舍樓廁所的全部玻璃。得知我是為首分子後,老表把我叫到宿舍後面,然後氣急敗壞地對我說:如果是你帶頭的,你可以去死了。我這麼堅強的人,自然沒有去死。那次鬧事,學校的損失其實非常慘重。但為了不影響大家高考,學校沒有進行任何追究。
現在的我。
坦白說,在廣州讀書期間,除了小說,就沒認真讀過什麼書。不想給母校抹黑,具體哪所學校就不說了。
第一個學期,考英語的時候,我把試卷給同學抄,被李老師當場抓獲。然後被記過一次。臨畢業的時候,系裡叫我寫個申請註銷,然後這次記過就撤銷了。
考試我其實能勉強應付,但因為缺課有時會被扣分導致不合格。教應用寫作的陳老師很有原則,到期末她發現我有一次缺課沒有請假,扣分的話這門課就得補考。我和能歌善舞形象好氣質佳的班主任趙老師說了。她立即打電話說我確實請了假,不過請假條放辦公室忘記給她了。陳老師不信,趙老師立即炮製了一張請假條送到了她家裡。因趙老師大力配合,那門課最終我得以我免於補考。
四歲才學會走路的我,大部分體育項目是不可能及格的。補考實際上也沒有什麼意義。快畢業的時候,趙老師讓我給教體育的張老師送點東西。我買了一袋水果、一條555牌香菸送去了張老師家裡。然後,我沒有補考,體育就過關了。
趙老師還幫我解決了婚姻問題。她介紹的是和我同專業、不同世紀畢業的師妹。
後記
文中所述,皆親歷之事。方便透露的校名、人名都是真名。
說好的,滿懷敬意;
看起來不好的,也沒有恨。時間已治癒一切,有的只是濃濃的思念。因為,文中所涉老師,有的已經作古,很多已經多年沒有聯繫。
為什麼老師會被叫做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因為,老師的一巴掌,可能會毀掉孩子的一生;老師的一句讚美,可能會成就孩子的一生。
以前,把學生當成子女、兄弟姐妹待之的,真的不少;現在,這樣的師生關係真的很難見到了。
想對老師說一聲:給孩子多一點關愛吧!
最後,祝老師們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