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訪半個多月之後,我終於撥通了柏邦妮的電話——她剛從內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拍攝《很高興認識你》回到北京。
「我剛準備開始寫劇本呢。」她的聲音比我想像得要更加中性。
這也是不少喜馬拉雅聽友的評價。
在知名編劇、作家的身份之外,柏邦妮今年在喜馬拉雅開了一檔名為《神聊吧 邦妮》的電影主題播客節目,成為一名主播。
「上半年因為疫情,在家看了很多電影,就想著通過節目和大家做個分享。最近在忙著寫新的劇本《往後餘生》,沒有太多時間去看電影了,所以也講些其他的,比如個人生活感受,下一期會給大家講講我的工作。」她說。
眼下,《神聊吧 邦妮》已更新42期,收聽量達到73.4萬。在9月10日剛剛公布的喜馬拉雅8月「巔峰榜」上,她位列播客熱播榜第12名。
每一條聽友留言,柏邦妮都會互動,不管是點個讚,還是跟聽友說一兩句話。
「喜歡邦妮的聲音,特別有質感。」作為一名文字創作者,柏邦妮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聲音會被人喜歡。
上《奇葩說》以後,不少觀眾說她的聲音「特別治癒」;今年上喜馬拉雅做主播後,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成了一個優點」。
一名聽友在第36期《花樣年華》下方留言:「邦妮,我在手術室外等女朋友,謝謝你陪伴我61分鐘,時間好過了很多。」
「聲音最大的作用是陪伴。」柏邦妮說,「人生都有很難過的時刻,他能選擇聽你的聲音和內容,他肯定覺得這是很溫暖、很治癒、很有力量的東西。就像一個朋友、親人陪著你。」
寫劇本是一件非常繁重的工作。柏邦妮如今生活在北京,每天除了本職工作,她還會做做按摩、看看書。
前兩年,她在杭州的山裡買了一套房子。但她更喜歡北京的氛圍,「在北京,人是一個比較活躍的狀態,一方面很勞累,一方面也會給你刺激和滋養。它是一個能量比較密集的場域,大家的在場感很強。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好像都和你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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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問答
怎麼想上喜馬拉雅和大家聊電影?
我很喜歡做音頻節目,一直想做一檔音頻節目。我是話癆,我很喜歡跟別人講話,上鏡需要打扮,還得擔心自己胖瘦,面部表情是不是很猙獰,錄音頻節目就沒有這種負擔,非常輕鬆。最後決定跟大家分享電影。這個節目沒想過賺錢,沒有任何壓力,沒有很嚴謹的規劃,一開始講電影,後來也講些其他的,比如最近我也分享了一些個人生活感受。
更新頻率怎麼樣?你平時都是怎麼錄喜馬拉雅節目的?
一周一期,每周日下午6點更新。我就是拿著手機錄,前一段時間花了500塊錢買了一個收音麥,用了之後大家反饋明顯音質就好了很多,雜音少了。
和我們分享一下你收到的比較有意思的粉絲留言?
很多留言讓我很感動。比如有聽友說,堵車的時候和老公在車裡,氣氛很沉悶,兩人很焦躁,吵架了,放一期你的節目,兩個人心情慢慢就平和了。很多人失眠的時候就一直在聽,他們說,你說話的聲音那麼快,但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治癒我。
每一期下面的留言都很多,大家寫得都很真誠,很多是200字以上的留言。他們覺得這是一個樹洞,或者一個朋友。最多的評論就是,像聽朋友聊天一樣,好像你是我一個在遠方的不認識的朋友。
你錄節目前一般要做哪些準備工作?會不會準備文稿?
不準備。
聽到自己聲音是什麼感受?
我聽回放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有一些「嘖」的語氣詞,專業主播就會收拾得很乾淨。有聽眾跟我說,「然後」說太多了,口頭語比較多。我也不在意反正。
在喜馬做主播,你會不會在乎收聽量、粉絲量、留言量?
沒有漲粉要求,也沒想賺錢。我做很多事情都是工作,比如寫劇本、上綜藝節目,很難暢所欲言,表達你想表達的東西,有很多東西牽制你。
做喜馬拉雅這檔音頻節目就是想給自己一塊自留地,能自由地表達,說自己想說的,人需要一些出口。我是一個表達欲望特別旺盛的人。
我看到你策劃的《很高興認識你》最近上線了。
最早是源於《奇遇人生》第二季第五期,周迅和阿雅去日本探訪一位阿爾茲海默症老人,傷感而溫暖。回來後阿雅和周迅就萌生了一個想法,自己做一個節目,去尋訪一些溫暖的人,和別人一起生活。
阿雅跟我強調了一個詞,療愈,因為當代社會充滿了焦慮。我說,如果說焦慮是一種症狀,我們想做的節目並不是一劑藥,其實人們在很焦慮很疲累的時候,是想喝一碗湯的,這碗湯不是對症下藥的藥方,但是你喝了以後渾身都很舒服,你覺得放鬆下來了,又有力量去面對生活了,這比藥還好。阿雅說,挺好。去年11月開始策劃,今年上半年疫情爆發,對我們的影響很大。所以最近才開始上線。
你現在的生活焦慮嗎?
現在焦慮的事情不太多,我現在主要焦慮是由於工作。寫劇本有很強的時間壓迫感,有交稿的時間壓力。演員可能因為劇本的成色決定籤不籤合約,各種壓力都在你這裡。但是儘量不要讓這種焦慮進到你的心裏面,達到一種外緊內松的狀態。我之前是外緊內緊的狀態,身體就不好了。
之前疫情比較嚴重的時候,對你個人工作和生活有什麼影響?
本來5月份要開的機,現在變成了10月。對整個行業的影響都是很大很深遠的,到現在電影行業都沒有復甦,2020年的疫情可以說永久性地改變了一些東西。它對世界格局和整個時代的潮向的改變都是非常大的。
你看到了那麼多的生離死別。你在2020年之前,你可能想著要規劃一下自己的人生,想計劃一些什麼事情,疫情發生以後,人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你都會去重新排序你的人生,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其實沒有那麼重要。給我的感受就是工作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以前我覺得工作非常重要,我是摩羯座,工作給我特別大的安全感和成就感,後來覺得根本不重要。你自己和家人,你的開心,比工作都重要。我的人生觀產生了很大的變化。我今年這個劇本寫完後,就想休息一段時間。
這幾年工作和生活的重心是什麼,未來給自己做了哪些規劃?
我不是一個有人生規劃的人。回首過去可能覺得有些關鍵節點你做錯了,後來我覺得也不重要,你當時做那個選擇,肯定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我快40歲了,你再寫10年到50歲。我們寫劇本需要很長的時間,兩三年寫一個,滿打滿算,再寫四五個劇本。所以後面這四五個劇本是什麼,你就會斟酌一些。有好多東西你也計劃不了。
柏邦妮在內蒙古
最後,給大家推薦一些你喜歡的電影?
漫威和男性題材我不是特別感興趣。我比較偏愛日本、臺灣、內地的文藝片,有一些關於家庭和女性的題材我比較感興趣,比如是枝裕和的電影。這些也是我願意在節目中和大家分享的電影。比如我講了《房間》《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三號廣告牌》,都是以女性作為主角。
我比較推薦《熱帶雨》,也是我覺得我講的比較好的一篇,也是今年看到目前我覺得最好的一部華語電影,新加坡年輕導演陳哲藝拍的,我評價很高。有人把我這期節目轉給導演聽了,他聽了以後,給我在微博上留言了,說講得非常好,他說自己從來不看任何關於他自己的電影評論,更不用說聽了,他說自己的電影被一個人這麼懂得,他覺得非常幸福,還邀請我講他的其他作品,把我當成了知音。
我覺得我看完這部電影,在那個時刻有一些真情實感和共鳴,就說出來了。這也是音頻可貴的地方,因為它錄完以後就不能修改了,它體現的是你彼時彼刻的情感,具有唯一性。
聲音比文字、比一個人站在你面前,更能直接去暴露你的情感和性情。人的聲音特質比一個人的臉,更能說明這個人,人的臉都沒有聲音更接近這個人的本質。很多聲音很好聽,但是沒有魅力,因為它沒有把人的信息給洩露出來,它可能去追求「完美的聲音」,修飾過的,但是缺少了作為一個人的魅力和質感。我比較喜歡真實的聲音,你從他的聲音裡就能得到他這個人的信息,能夠聽出人的情緒波動。
我做這個節目,就不想去PS我的聲音,不想去美化它,塑造成一個什麼形象。我想做的就是一個非常真實的表達。沒有字斟句酌的東西,也不想在聲音上更悅耳、更嫵媚、更動聽。我想讓大家感覺到當下正在生活的一個非常鮮活的一個生命體。
裡面有些節目是2018年錄的,聲音更年輕、更跳躍、更開心,今年說話語速就變慢了,聲音產生了變化,說明聲音也有「年齡感」,這些都被記錄下來了,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聲音比你的文字、你的臉,更能如實地去記錄你的變化。
兩年就能有這樣的變化,更何況如果這個節目能做十年八年,聽眾能夠感覺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去經歷這個人生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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