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心裡肯定,你是最稱職的『花匠』……不愧是『人的花朵』」。
當我在《汗灑人生路》這本書中讀到著名詩人李根紅(筆名塞風)寫給劉育賢老師這句話時,再也想不出比「花匠」、「人的花朵」更貼切、更美好的稱讚了。在我認識的人當中,劉老師是一位詩意的「花匠」,他擁有一個寶貴的「花圃」,他把畢生的心血和汗水都澆灌在裡面,而且以此為樂,深為自豪。
我就是他的「花圃」中的一苗。
1999年某日,劉老師回到故鄉靈寶,到一些學校講學。我們辦公室幾個喜愛文學的人聽說後決定前去看望老師。老師是全國知名的詩人和編輯,在我看來,這樣的大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心裡自然就有了種陌生的距離感。但是見到老師後,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間就被他平和、沉穩、微笑著的目光給熨平了,老師對家鄉的寫作人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和熱情,其中沒有一點做作的成分。當他知道我的筆名叫「黑女」時,很鄭重地說:「你這個筆名起得好!」,言語間滿是誠摯的關愛,儼然如家中的長者。
前些年,靈寶市文聯在亞武山開筆會,劉老師欣然應邀,而且擔負著為全市作文競賽寫評論的任務。開會期間,業餘作者們都很自然地聚到他的房間,天南地北地聊天。異性只我一個,無處可去,也和大家坐在一起,聽他們閒聊文字和文字以外的各種趣聞軼事。休息的間隙,我把我的一些詩稿拿給老師批閱,他隨即戴上老花鏡,側著身子,嚴謹細緻地閱讀起來,讀畢,他顯得有些興奮,半是欣喜半是吃驚地看著我,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時要高出許多:「你的作品基本成熟了,有的篇幅很不錯啊!」
我一直把寫作作為一種個人行為,和外界沒有很多聯繫。聽老師這麼一說,倍感振奮,於是就煩請他給其餘的篇章也看看,指點指點,老師燦然一笑,欣然答應。他回鄭後,我就開始通過電子郵箱給他寄送稿件,與他一起暢談寫作的體會和困惑,接受著來自老師如春風化雨一般的指點、教導和感化。於是,我漸漸地開始了解作家劉育賢和「花匠」劉育賢,同時也開始思考和品味一種優秀的人格的魅力,一種高尚的人生的價值。
我給他發過去的稿子中經常有錯別字。一次,可能是因為寄去的詩稿太多,老師在回信中,用了近千字的篇幅為我修改錯別字:他先逐一錄下原文,然後仔細標明修改的地方,對待學問的嚴謹認真令我慚愧不已。凡我寄過去的文章,老師都認真地看過,並且寫出自己的看法。如果認為不錯,他會盡力向報刊雜誌推薦。有一次,他在信中高興地寫道:「你那篇《磨刀的人》寫得很好,我已經附上推薦信寄出去了;那幾首詩我從中選了八首,準備寄往《詩刊》、《星星》等雜誌。只要努力。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人是有惰性的,有時也會被一些看不見的「灰塵」淹沒。有一段時間,我看了一些詩歌刊物,裡面一些放在頭條的詩讓我感到不知所云,我沮喪地在信中詢問老師:「你可能把我估計過高了,我所讀的詩歌刊物上的頭條竟然讀不懂了,是不是思維已經跟不上了?」他立刻回信,客觀地分析之後,對我說:「對於我們認為好的,可以多吸收點,對於我們不欣賞的,不一定非要去弄懂它,只要抱著認真的寫作態度,就不要對自己失去信心。」並且在附件中抄錄了七首自己認為好的詩給我看。
像我這樣經他培養或正在培養的業餘作者可以說是數不勝數。20世紀70年代,他在靈寶文化館做業餘文學創作輔導工作期間,就培養了一大批業餘文學愛好者。80年代,他到了海燕出版社做少兒期刊編輯工作,更是不遺餘力地在全省乃至全國培養了更多的小作家。有一次他感嘆道:「現在的業餘作者太難了,寫了稿子找不到適合的地方發,有時候想找個人給看看也找不來。」事實上有時候比他說的更糟。欒川一位50多歲的作者寫了一部6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想找人給看看,曾經求過十餘人,有的是名家,有的是編輯,但大都委婉推託了。後來通過別人介紹,他把作品寄給了劉老師,劉老師不但認真地看,看完後還為他寫了四千多字的評介。那位作者激動地對劉老師說:「我這部書如果出版,一定把你給我寫的文字作為序言!」後來,這本書被北京一家出版社看中,可惜在收到一校時,作者由於勞累過度而去世,書終歸沒有出來。每提及此,劉老師都深感痛心。
劉老師是把「花匠」作為一種真正的事業來做。在一篇《甘當墊腳石》的文章中,他寫道:「我是一位普通的編輯人員,我總想著,如果能在自己所編輯的刊物上發表作者的處女作,並能通過刊物發現和培養出人才來,那該是多麼有意義的事啊!」在《永遠做小孩子的大朋友》中又寫道:「我慶幸我能夠幹少兒刊物編輯這一行,我自豪我與眾多的孩子們建立了世界上最可珍貴的友情。我決心永遠做小孩子的大朋友。」在他的這種信念中,張濤出書了,汪洋出書了,肖定麗成長為一位真正的兒童作家……
這些人在劉老師的望眼中趕路,而且被他認為是自己最寶貴的一筆「精神財富」。
多年來,不斷有從事文學寫作的朋友請他為自己的書寫序、寫評,老師一再推辭:「我是一個平民百姓,既無多少名氣,也沒有什麼權威,寫了豈不大煞風景?」然而,他的拒絕往往都碰了釘子。那些作者聽了老師的話,反而情緒激動,說要老師寫序,即不是衝著他的名氣,也不是圖他的權威,而是因了這多年的真誠友誼……有的就乾脆一句話:「我這本書的序非你莫屬!」於是,老師便欣然命筆,洋洋灑灑,寫來寫去。不覺已有了20萬字之多。劉老師對這些文字的重視和鍾愛絕不亞於自己的那些神來之作,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那可是我最寶貴的一筆人生財富啊!」
自渡是一種力量,渡人就不僅是一種力量,而是一種善行、功德,在佛教中,這種人被稱作「菩薩」。一心一意渡人,不計任何報酬,以付出為樂,以做「花匠」為樂,我所見過的傑出代表就是劉育賢老師。在他心中,裝著的不是自己的成功和威望,而是一代又一代文學愛好者的成長。他關心的不僅僅是如何讓靈寶的業餘作者走出去,在他的心目中,裝著一種對文學發展的熱切和關懷。
因為他真誠地播種了,所以,他也大把地收穫著感激和敬重。在過去物質非常缺乏的年代裡,他曾經請一位作者幫忙給父親買一副棺木,那個人親自到深山裡跑了好幾趟,聽別人說,比為自己的父親辦事都認真。只要劉老師回到靈寶,那些他扶持過的文友、作者們便聞聲而來,令他深為感動。
於是,就有了詩人李根紅文前對劉老師的評價,李老還一反豪邁氣向,以春風般溫柔明澈的語言寫道:「你苦心培育的文學新人,都是富於藝術生命的活典型,他們無疑將延續你美好而高貴的、善良而正直的品質……我從心裡肯定,你是最稱職的『花匠』……在一些朋友中,你不愧是『人的花朵』……」。
是啊,只有花匠才能培育花朵,雖然劉老師現已是八旬老人,但他的內心世界卻是如花爛漫,春意盎然。
今天,當我在初夏傍晚的清風中,遙想起遠在鄭州的老師,再次捧讀這本記錄老師編輯創作生活的《筆底情》時,我分明感到那一頁頁紙,那一行行字,便是他「花匠」生涯的最美註腳,更是他高尚人格的特殊名片。他說:「我什麼都不求,就是想把它送給我所有的老師和朋友們,讓他們一見到這本書,就能享受『心換心』的美好的回憶。」
我想,這一定是很快樂的。
我也確信:對於一位真正意義上的「花匠」來說,世界上再沒用比這更快樂的事了。
黑女,1970年出生於靈寶市朱陽鎮。作品散見於《詩刊》《詩選刊》《青年文學》《十月》《詩潮》《西部》《飛天》等雜誌。著有詩集《桃之夭夭》《黑女詩稿》。兩次獲北京文藝網國際華文詩歌獎入圍獎。
普洱雅苑 茶語清心
累了,困了,就來雅苑小憩片刻,品一杯文字的香茗;
煩了,悶了,就來雅苑聽聽音樂,享一曲靈魂的寧靜。
靈網備[2018]S000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