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對日軍戰俘改造紀實(四)
陳 輝
對日軍戰俘改造成功最有說服力的應該出自日俘之口。日本投降後,日軍戰俘大都回到日本,他們紛紛撰寫回憶錄和回憶文章,客觀公正地訴說他們在八路軍和新四軍中的轉變過程:
圖為日軍戰俘向王震將軍敬禮 沙飛攝
01吉田太郎說
吉田太郎在《武士道精神垮了》一文中寫道:「1937年8月,我為『聖戰』的美名所驅使,胸中裝著帝國軍人的榮譽,佩帶著『正義之劍』勇敢地奔向中國華北戰場。
「8月6日我在戰鬥中負重傷被俘。當時我真頑固,認準了只有封建的武士道精神才是帝國軍人的靈魂。然而,由於周圍同志熱情的國際主義援助,我這個頑固分子也不再墨守陳規了。他們幫助我樹立了新的人生觀,使我沿著中國同志指出的真理道路前進。」
02山田一郎說:
山田一郎在《太行山——我的第二個誕生地》一文中說:「我在28歲以前,還沒有『階級意識』。1937年春,我大學畢業後進入東京同愛紀念醫院內科工作。那一年7月爆發了日中戰爭,我入伍了。1939年5月,我所在的部隊西渡中國。7月末,在壽張縣的戰鬥中我的頭部負傷,成為八路軍的俘虜。當時我鐵了心,豁出來被殺頭,想設法逃跑。
圖為1939年,八路軍的軍醫在醫治一名日軍俘虜。
「一天,我突然感覺很不舒服,直打哆嗦,我得了傷寒病,最後失去知覺躺在床上,後來聽說我3天3夜沒有醒過來。待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火炕上,一個女護士在炕邊兒護理著我。她一會兒換水枕,一會兒燒火炕,忙個不停。我才意識到自己得了場大病,不過當時身不由己,只覺心裡爽快,頭腦清醒多了。
圖為受傷的日本士兵接受治療
後來,劉伯承司令員特意從涉縣軍區司令部趕來看我,還送我一桶醬菜,這種東西在當時是十分昂貴的。在這種關懷和照顧的環境中,我不久便又穿上了白大衣,為傷員治病,不過這次我是出自真心,想站在八路軍同一立場上工作。在早晨和下班後的晚上自由支配時間裡,我讀《貧乏物語》和關於馬克思主義的書。晚上把油燈撥亮,記筆記,往往精讀到深夜。
「我把山西省的太行山視為我的第二誕生地。那裡有我煩惱生活的記憶,也有脫胎換骨後難以忘懷的與親愛的同志們共同度過的苦與樂,還有那許多令人思慕的回憶。」
03和田真一說
和田真一在《在戰鬥和學習中覺醒》一文中,尖銳地指出:「常有人向我提出一個問題:『那些在日軍中受教育的人,為什麼竟在敵人那裡反起日本了呢?』
「我們過去在軍隊裡曾作為『天皇陛下的赤子』,不分青紅皂白地把長官的命令當作天皇陛下的命令,接受嚴格的訓練。無論在學校,還是在現實社會中受到的教育都是把死看作比鴻毛還輕,把名譽看得很重。
「我當俘虜是在1941年4月末。八路軍的幹部戰士和老鄉們,為了踏實地執行保護『國際友人』的指示,付出了很大的犧牲。他們為執行黨的俘虜政策,為抗日戰爭的勝利,不惜一切,耐心地教育俘虜,啟發俘虜的階級覺悟,使我們能夠覺醒過來並參加反戰活動。他們的行動,不僅在冀中、在晉察冀、在太行、在冀魯豫以及在冀南、山東、延安都獲得了成功。我在這種『國際援助』的環境中成長,下決心積極參加反戰活動。」
04大山光義說
大山光義在《頑固思想是怎樣打開的》一文中,感慨地說:「我曾幾次捏自己的大腿,試一試我是否真的當上俘虜了。當我確信自己到底還是當上『見不得人的』俘虜時,便陷入一種失望的悲哀之中,嘆息年輕輕的一生就這樣完了。
1938年10月,河北平山縣,八路軍軍醫林金亮與日本戰俘傷兵。
「在當俘虜後的3個多月裡,我是在憂愁和黑暗中渡過的。每天吃不下飯,總在病床上躺著。八路軍派一個姓荊的9歲小孩,照顧我的生活。他是河北人,父母都被日軍殺害了,他被八路軍救了出來,當了勤務員。他也能說幾句日語,是個挺漂亮很可愛的孩子。看他那端著米飯的樣子,真擔心他摔跤。
「在我發燒連麵條都吃不下時,他想得可周到了,給我買來水果。他說吃生東西對身體有害,就常煮梨給我吃,可他一口也不沾。有幾天,他整夜地不睡,守在我身邊,為我冷敷。因為有日軍襲擊,所以要經常轉移,他總是拖著疲憊的身體忙到深夜,一會兒為我鋪床,一會給我做病號飯。
「為什麼他待我這樣好呢?他怎麼不在我熟睡時一狠心殺掉我呢?不,這孩子決不會幹那種事。在我心情好時,他對我說:『日本軍閥壞,但是你們放下武器,是我們的朋友。我恨透了命令殺死我父母的當官的,我一定要報仇。我不恨你們,你好好養病,好了以後我們一塊打倒日本軍閥』。這些話,如果是敵工科長或覺醒聯盟成員講的,我也許會生氣,順手摔東西的。可是,面對小孩子的一番話,我無力反抗了。他當時那種認真的樣子,有時是含著眼淚說的話,使我對他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同情和愛。自己的父母讓日軍殺死了,還把我們這些日本人當作朋友,這究竟是為什麼呀?在我的頭腦中產生的第一個疑問,就是八路軍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
「這期間,我同八路軍敵軍工作幹部的接觸逐漸多起來,特別是有機會聽課,知道了一些關於共產黨的基本知識和經濟學知識。
「開始,不大懂得什麼是階級、剩餘價值和剝削等等,但在多次重複之後對『為什麼資本家發財,工人就是拼命幹活也沒好日子過?』這類問題也能夠理解了。到延安之後,經常聽野坂先生講課,他把日本發生的具體事實同馬列主義的理論巧妙地結合起來,講得深入淺出,十分有趣。在這過程中我的思想和立場逐漸起了變化,我決心成為一個共產主義者。」
日軍戰俘用親身感受道出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創造了人類改造戰俘的奇蹟;道出了八路軍、新四軍是世界上最人道、最文明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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