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普格縣支教（二）：雲端的學校

普格縣中學操場

（2020年9月1日 周二 晴）

今天早上8點，我們三人開始步行往山上的學校走。本來龍校長讓我們下午去學校，我們三人商量著今天上午學校有開學典禮，就想早點去看看。第一次去學校，路不熟，約走了半個多小時，到了學校已是大汗淋漓了。

學校坐落在山上。自到普格，周校長曾指著山上的房舍跟我們說，那就是普格中學，看著近在咫尺，可老話說的好，望山跑死馬，我想要走上去也不是容易的事吧。

未到學校之前，我本想一所山上的學校應該不會很好吧，但我錯了。普格中學很有味道。我們一走進學校，看到的就是一個雕塑，雕塑後面是一個文化牆，文化牆的主題是「松賦」，為何是松賦？因為學校坐落在文昌鄉，此鄉盛產松樹，於是便有了賦中所言，「文昌萃松」，一個「萃松」，對應四季「立」「沉」「曠」「潔」，進而「育人施德，天下最尊」，就這一見面，我真的佩服這所學校的文化積澱。一所學校要是沒有文化積澱，那會是什麼呢？不能想，也不敢想。（請原諒我突然想起曾經二附中的《石馬賦》，是陳明非阿姨家公公永江先生創作並書寫的，絕對精彩）。但整個學校裡最多的就是松樹，挺拔，直刺蒼穹，此中有寓意？自行去想吧。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龍校長，他很抱歉地跟我們說原本準備的開學典禮，因為停電就推後了。但正好這個時間，龍校長帶著我們走了走校園，邊走邊介紹。所到之處，我很訝異，普格中學的校園文化太先進了，是很多學校無法媲美的。我們到了一處法制園，地面上是一盤棋，一盤經典的死棋，其意在告訴學生，棋局講規則，人生更要講規矩，多麼深刻領悟啊！棋子就在你身旁，牆壁上寫著「方寸棋盤，規行矩步」，支教之前姜海波校長跟我說龍校長是一個有情懷有教育理想的人，今天算是見識了，此言不虛，貨真價實啊。

再往前走，我們拾級而上，到了體育場，當時的孩子還在軍訓，本該的開學典禮也推後了。站在那裡，一操場的學生，遠處就是青山，雲霧繚繞，景是真美，但誰能想像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裡還能抱著教育理想的人是多麼的偉大和崇高呢？

接著我們往下走，龍校長很自豪地跟我們說了掛在體育場邊上的一個標語：「走立志成才路，做文明善良人」，樸素才是最真理，龍校長跟我說，女生宿舍樓以「善」字為主，就是想學生有善良之心；男生宿舍樓以「德」字為主，就想男孩子厚德載物。文化雖然務虛，但是真正的學校需要的就是精神，一種你看也看不到，想也想不到，觸摸也觸摸不到的東西，但它的魅力永遠會讓人為之瘋狂，為之傾倒，好久沒有這樣感受校園文化了，本來想在這裡能見到嗎？還真見到了，亭臺樓榭，不亞於江南的風景，也許只有你來了才能感受。

到教學樓的途中，我們還經過一處名為「勸學」的文化廊。在那裡，龍校長給我們介紹了，早些年有個孩子考上了清華，多麼驕傲的事情啊，但是在那個文化廊裡我們沒有找個關於這個孩子的任何信息，疑惑之餘，龍校長告訴我們，從這裡走出去的孩子還需要繼續拼搏，不能拿他們來做宣傳，但是我真的不解。接著龍校長給我們講起了另一件事，說當時他在民族中學做校長的時候，一個鄉村的老師帶著幾個孩子找他，希望他能把孩子接收下來上學。作為教師的不可推卸的責任，龍校長接納了，但就是這幾個小孩裡的一個女孩，努力拼搏，最終考上了四川大學，然後考入清華讀研究生。龍校長講完這個經歷，緩了口氣跟我們說，這樣的孩子真的不簡單啊！很不容易！

情懷不是每個人說有就有的，情懷也不是隨口說說的，它需要你去真刀真槍的幹，才會有這樣一點點的收穫，哪怕一點收穫也沒有，但人總是要努力去做。條件艱苦嗎，生源允許嗎，其實什麼都不是一件不可解決的事，往往我們都是從主觀角度出發，還沒做事就想著結果不可能成功。這是什麼心態？這不是在消磨自己嗎？真的不能從經驗出發，很多時候，你的經驗也許百分之八十是錯的。

期間，我遇到一個彝族的男孩，臉龐黝黑，戴著一個口罩，背著一個很大的蛇皮袋，裡面是棉被，吃力地背著往教學樓方向攀登。我走過去，接過他的行李，我說我送你，他膽怯地說謝謝，就這樣我們一路同行。我問他多大了，他說14歲，上初二。我說怎麼昨天沒來報到，他沒說話。我看到他滿臉的汗珠，沒有憐憫，只是感慨，我女兒跟他一般大的時候，她可是享受著父母所有的愛。而眼前的這個孩子呢，我問他從家到學校要多長時間，他說兩個小時。我又想起我上初中時的情景，那是真的騎自行車要幾個小時才到學校。幫著他把行李送到教學樓，請注意是教學樓，他並沒有直接進宿舍樓，我想他是愧疚吧，早該來上課了，而今天卻遲到了。這個孩子，我想在校園裡再見他，我想告訴他，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別人可以幫你拿一段行李，但整個人生還得你自己去走。

他走後，我看前方的就是學校的圖書館，名字很詩意，曰「香江樓」，沒進去看，但我想我該做點貢獻了，給圖書館捐點書吧，力所能及，誰讓我有這麼強大的後援團呢！

這個學校，如果拋去一切，而看景色，我覺得對得起門口的「松賦」；如果說從教學質量看，今年高考取得了驕人的成績；如果說文化，這所學校的文化已經讓所有人仰慕；如果說情懷，這所學校的龍校長已經闡釋了一切。

但我還是要說，當我站在操場上，看著遠處的青山，白雲繚繞的時候，我不是覺得這是美景，而是想著在這個雲端上的學校辦學是多麼的篤定與堅毅。現在學校的學生數越來越多，可教師缺口依舊很大，我想應該有很多的有志青年來到這片希望的土地上，一起為孩子們做點事，為教育做點事。功德無量啊！

學生樸實，教師無私，領導親和。這就是我對普格中學的印象。我來了，也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我會努力。雲端之上，有學校，有孩子，別忘了，還有我們這群支教的人。

山依舊青，雲依舊白，松依舊挺拔，校園依舊是校園，而不同的老師來了。我們會在前兩期支教的基礎上，不辱使命，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