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科學愛好者,我一直覺得物理中的平衡很浪漫,化學裡的熵增原理很具有哲學意味。關注NASA,關注人工智慧,也沒有任何的宗教信仰。總體來說我相信科學理性能解釋絕大多數事情,因此對於以人類智慧暫時無法解釋的事情更具有好奇心。好奇心是好的,好奇心讓這個世界欣欣向榮。
這一期我不是要講鬼故事。我在臺灣的半年時間裡,遇到過幾個自稱擁有「靈異體質」的人,也講過她們遇到的故事。為什麼是臺灣?我說不清楚,我在大陸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和事,這樣的故事似乎在泰國也更多。但常理來說,這些經歷聽起來的確離奇,在我無法驗證真偽的情況下,我只能儘可能還原故事本身。
一
剛到臺灣宿舍的第一天,宿舍只有我和一個臺灣女生,她說她已經一個人住了幾天。我本能平常地問起她會不會覺得害怕,然後她開始跟我講述了她的靈異體質。這個女生因為心臟不好需要長期開窗通風,也有自備急救的氧氣瓶,但她看起來其實十分健康。她說她時常可以看見鬼,在這些年裡發生過不少類似的事情。起初覺得很害怕,但後來發現似乎並無惡意。
她從小時候第一次發現此事,是跟家人一起去墓地掃墓,遇到了旁邊有個老奶奶獨身一人正在燒紙,後來走近了她發現,墓碑上的照片和那個奶奶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她的家人都沒有看見那個老奶奶,因此她非常害怕,才覺得自己看到的大概是鬼。
其實剛聽完這個故事我覺得兒時的記憶有時候有偏差,對人臉的識別也未必準確,我是半信半疑的。但第二個故事我就難以解釋了。
她說她高中時候去一個女生同學家玩,兩個人在房間看影片她出門喝水,然後看見一個老人在家裡走動,看見她以後表情變得很兇,她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事,於是就問她的同學,你爺爺在家嗎?她同學覺得很奇怪,於是她就描述了一下看見的老人樣子,然後另外那個女生嚇壞了,說那是她已經去世的爺爺。更無法解釋的是,後來兩個女生一起同時看見了她爺爺,很生氣的樣子,於是兩個女生都被嚇哭了。事後她的朋友告訴她,原本家裡放的爺爺的遺像倒了,立起來的相框倒下把遺像蓋住了。
二
脫離了經管,我在臺灣選了中文的課程。最喜歡的老師是作家駱以軍的妻子,溫柔恬靜,說話也很幽默。有一天跟我們分享起她自己的一段靈異經歷。
她說她小的時候常常看見自己房間的窗簾後有一個男人,她並不害怕,不知道那是誰,並沒有會被傷害的危機感,只覺得這個男人打擾了她睡覺,為什麼總要站在她窗簾後面?她因此很煩惱,所以總叫爸媽過來,要他們去趕走他。
所以覺得害怕的其實是她的父母,覺得孩子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非常擔心。於是回臺灣東岸一個村莊,我忘了那個村叫什麼名字,總之是比較偏僻落後的地方,但有個有很名的類似於女巫的人,她媽媽帶她找找這個女巫去看看。見了女巫以後,女巫說不用擔心,這是你前世的戀人,有未解的淵源,因此你投胎以後他仍然在等你。
後來女巫開了個方子就讓他們回了家,但也從此老師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但是她說事到如今,還是能夠清楚地回憶起那個男人的臉,從來沒有忘記過。
三
在臺灣包車旅行的司機駱師傅年輕時混過黑幫,後來去西安生活過幾年,娶了一位大陸老婆。常常對我們說他老婆很漂亮,開始不願意來臺灣,沒想到來了以後適應得非常好。後來有次我們開夜車走蘇花公路回臺北,一路上車輛很少也很幽暗,右邊又是汪洋大海,在這種奇妙氣氛裡他說起他老婆和兒子其實都時常會看見一些東西。
起初是他老婆能看見,尤其在醫院或者路過墓地的時候,他老婆能看見一些他看不見的人。後來兒子出生慢慢長大,也是這樣。所以有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開車,他兒子在副駕駛有時候會說,「前面有個斷了手臂的人,應該是車禍去世的,爸爸你開車往左邊繞開他。」他都會照做。駱師傅覺得鬼神之事很平常,也相信少部分更有緣的人會有這樣的體驗,他相信這世界上有很多玄妙未知的事情,需要我們的敬畏。
四
這個故事並不算靈異,更像是平行時空的一個交錯。是駱以軍本人來課上做講座分享的他的一個很奇妙的體驗。
說他有次一個出差的機會,一個人去了廣州。到了白雲機場的時候,面對浩浩蕩蕩的人潮還搞不清方向,這時候一個和尚突然從背後叫住了他。他回頭看見和尚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因為那個和尚和他已故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和尚說,施主您好,今天偶然遇到你覺得與你很有緣,想送你一幅畫。於是駱以軍覺得遇到騙子了,為什麼一個人來到了陌生的廣州,第一個說話的人竟然是和自己父親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如果是平行時空的交錯,自己的父親竟然在另一個時空裡變成了一個騙子假和尚?他覺得匪夷所思,但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和尚要錢他也會給,雖然是這樣的時機,卻又再見到了父親一面,即使對方一無所知。
但事實上,最後和尚真的就這樣把畫送給了他,沒有要任何一分錢,僅僅如他自己所說,是「覺得有緣」。是不是父親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遇到這個時空的自己仍會感覺莫名的親切呢?變成不解之謎了。
溫子仁的《招魂2》是由一個真實事件改編的,當時轟動一時,被人稱作1977恩菲爾德惡靈事件。和大多數靈異事件空穴來風編纂感十足不同的是,這次恐怖事件的過程有眾多人證及照片和錄音被保存下來,真實性可考。
11歲的珍妮特遇到一系列難以解釋的現象,親眼目睹床和衣櫃自己移動,在記者採訪時11歲的女孩突然發出老年男性的聲音,記者到家裡採訪時也拍到了珍妮特被不明力量拋起的照片,和家中物品無故被不明力量懸空的照片。警察來訪後,以「不屬於警局管轄範圍,找不到任何人為故意操縱現象」為由,拒絕了調查。
如果所有的靈異事件都是自稱「靈異體質」的鬧劇,也許他們滿足了內心對於「與眾不同」的需求,成功地贏得了更多的關注。他們也許有不同的經歷,貧窮,缺乏關愛,殘疾,傷病等等,或許杜撰一段離奇的經歷能讓他們成為眾人的焦點,因此得到一種內心的平衡滿足。
也或者有人撒謊成性,對於自己編造出來的故事被人傳播就覺得一種智力上的成就感和愉悅,又或者是渴望藉此得到其他擺脫困苦甚至功成名就的機會,這都不得而知。
但我總有種假設,如果一百個人當中真的有一個人是真的靈異體質,那他將會有多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