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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寫了不少早年間走江湖時的見聞，大家對這些奇人奇事興趣很高，那麼今天再寫一個老七師父早年間的故事吧，是老七講給我聽的，他的師父也是個高人。
老七師父最拿手的本事是算卦，除此外還會點障眼法。
所謂障眼法，通過轉移視線的手法達到一種類似於魔術甚至法術的效果，比如大部分人聽過的「三仙歸洞」。
三仙歸洞，取三個小石頭，兩個小碗，一根筷子，用碗扣住小石子，筷子敲一下，讓圍觀的人猜碗下面有幾個石頭，或者石頭在哪個碗裡。
一般來說人們看到的往往都是錯的，你明明看到碗下面放了一個石頭，打開後卻是兩個、三個或者沒有，這就是一種障眼法。
我師父和老七師父這一輩人出去闖蕩的時候能遇到很多能人異士，誰沒點看家本領？所以在不知道對方底牌之前儘量不惹別人，當然，有時候也有例外。
有一年，老七師父給一家人算卦，事主子孫爻亥水發動衝巳火，亥水動化戌土回頭克，卯月破木，乃肝上有病，五爻兄弟酉金動化子水與日令午火相衝，這是呼吸氣管有病。
卦自然沒算錯，主家確定了老七師父的本事，然而當地有個小有名氣的算.卦先生來找老七師父的茬，因為老七師父「過界」了。
「若我半路搶了你的生意，那確實過界，但主家沒找你算，我也談不上搶，何來過界之說？」老七師父看出來這人故意惹事，皺著眉頭反問。
主家給老七師父透了個底，這個算卦先生有本事不假，但做人小肚雞腸，喜歡坐地起價，所以慢慢地沒人找他算卦，沒想到這個時候跑出來挑事。
老七師父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走江湖也不是一兩年了，什麼樣的人和事沒見過。
「財官父在內三爻，父母未土發動與日令相合，又得官星相生，乃是吃公家飯的……」算卦先生的本事確實不假，開始說事主的相關信息，擺明了要和老七師父比劃比劃。
「卦上確實有點本事，奈何主家就是沒找你，為何？你做人有問題。」老七師父呵呵一笑，模樣著實氣人。
算卦先生也不生氣，「那我們不提算卦，既然到了地方，怎麼著也得盤盤道不是？」
「哦？怎麼個盤法？」老七師父渾然不懼，靜下心思往下聽。
「我們打個賭，就三仙歸洞，三局兩勝，你猜對了我便不計較，若猜錯了，這生意的報酬歸我，你滾出縣城。」
算卦先生障眼法不弱，最拿手的就是一手三仙歸洞，以前還在街頭擺過攤子，手法那叫一個嫻熟，於是要用這個比賽來截胡老七師父的生意。
然而老七師父的障眼法也不弱，三仙歸洞只是這個門道裡最常見的一種，當你知道了障眼法的秘密，那麼這個障眼法對你的影響就很小了，老七師父心裡有了底，應了下來。
主家有心攔一下，剛張嘴就被老七師父打斷了，只好站在一邊看熱鬧，這種「仙人鬥法」的情節可難得一見。
算卦先生熟練的在桌子上擺上石子和小杯子，兩隻手亮了出來，手指頭很修長靈活，然後開始表演三仙歸洞，手法讓人眼花繚亂，連老七師父都忍不住暗暗點頭，主家這種普通人更別提了。
「兩個碗下各一隻，你右手小拇指勾著一隻，你也不用開碗，咱兩心裡都有數。」表演結束時老七師父微微一笑說。
一般情況下，若你猜某個碗裡有一隻，他就會在開碗的一瞬間把手裡藏著的放進去。若你猜碗裡兩隻，那他不放，所以怎麼猜都是錯，別讓他碰到碗便可。
算卦先生眯著眼睛，看出來老七師父不是易於之輩，甚至是此道高手，於是拱了拱手，「先前失禮，是我冒失了。」遂開始收拾東西，這事就這麼了結了。
「不忙收拾，我們還沒分出勝負。」老七師父說。
「你我都知道其中奧妙，這勝負在一時之間不好分出。」
「那你看看我這個如何？若你能說出其中妙處，我轉頭就走，再也不踏進這個縣城一步。」老七師父笑著說，他算是摸透了算卦先生的底，可自己還沒出招呢。
算卦先生沉思一陣，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老七師父左右看了看，主人家院子裡有個大水缸，裡面養著幾條小孩巴掌大花花綠綠的魚，這裡離水近，大部分人家都有這種布置，算不得稀奇。
老七師父走到水缸邊看了看，伸手在水裡攪了攪，那些魚不怕人，可以用手抓住，老七師父就抓了一條，後又丟了進去。
「你來數數這裡面有幾條魚。」老七師父拍了拍手上的水，對那位算卦先生說。
「大概七八條，孩子抓來放進去的，沒數過。」主家插話了，算卦先生自己數了數，七條魚。
老七師父從兜裡掏出一張黃表紙做的符疊起來，嘴裡默默念叨了幾句，而後嗖地一甩手，把符按進水裡，那符接觸到水的一瞬間變成了一條魚，跟水缸裡的魚一模一樣。
「你再數數這水裡幾條魚？」老七師父笑著對算卦先生說。
此時其他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大部分人都知道三仙歸洞是障眼法，可符紙變魚的本事沒人聽過，這可是死物變活物，親眼看見的震撼可想而知。
「這……這……」算卦先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伸著手指點了點，水缸裡的魚變成了八條。
老七師父沒有多說，伸手在水中一撈，撈出來一條小魚，他把那魚蓋在雙手之間，嘴裡繼續念叨著什麼，再伸開手時魚不見了，只剩下一張疊起來溼漉漉的符。
老七師父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若說出其中門道，我就認輸。」
算卦先生扒著水缸看了半天，搖了搖頭，「是我技不如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高人，多有得罪，我這就滾！」說完便出了大門。
主人一家早就看呆了，連算卦先生何時走的都不知道，直到老七師父咳嗽了一聲後他們才回神，趕緊請大師裡面坐，茶水換成更高檔的。
「我們繼續來說卦。」老七師父言歸正傳，畢竟來這裡是算卦的。
主人家見識了老七師父的「仙家本事」後可謂言聽計從，乖巧坐在一邊聽著，想正視老七師父又不敢，場面有幾分滑稽。
「卦中財爻卯木臨長生，父母爻受克，亥水衝巳火，未土無原神，卦象坤化震又回頭克，是兇象。白虎動，主血光，所以你的父親有災，三爻被月令衝破，三爻為腰部，所以可能傷及腰部。」
若一般算卦先生提及「血光之災」四個字，人們第一反應是「俗」、「騙子」，可老七師父說出這話後沒人懷疑，連連點頭表示一切聽大師的。
「此外上六爻父母未土，代表母親，與日相合，坐在兌卦在八月本氣旺，化寅木回頭克，你母親脾胃不是很好，要多注意著點。」老七師父又提醒道，主家再點頭。
算卦結束，老七師父走了，主家送到門口，遲疑了半天才問：「大師，那符真的能變魚？」看來這種「仙術」對於常人的印象太過深刻了。
老七師父笑著搖了搖頭，「符有些作用，但撒豆成兵、點石成金之類大都騙人的，我這符紙變魚的把戲也是障眼法，唯手熟爾，莫放在心上。」
緩了緩又補充了一句，「你該問問孩子水缸裡到底有幾條魚，或許會有答案。」
話是這麼說，可誰能不放在心上呢？於是乎主人家到處跟人說這事，大部分正常人聽了無不撇嘴鄙視，世上真有法術不成？唬鬼呢？但後來連那位小有名氣的算卦先生也說這事，人們不得不仔細琢磨一番，難道是真的？也太過嚇人了吧？於是老七師父也有了某些傳說，成為別人口中的「高人」「神人」。
我在聽老七說這個故事時同樣震驚，「那你師父到底有沒有這種本事？」
老七罕見的咧了咧嘴，「我師父從那戶人家出來後從袖子裡掏出來一條小魚放生了，又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張疊起來的符丟掉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懂了，果然障眼法，不過障眼法能玩到這個份上，也算得上一門「神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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