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2010年11月,傅申先生來滬,在陸蓉之老師的引薦下,我得幸在幾天裡四次見到傅先生。多年來,每每與傅先生在一起時,不論是談論古書畫還是閒聊,總離不開張大千這個話題。而這一篇專訪,雖然發生在六年前,但依然可以作為這八年來,就張大千問題的總結。
六年前某日,傅申先生來滬,我與內子陳含素陪伴多日,就張大千等問題和傅先生進行了一次促膝長談,然而一直未能整理成文。六年來諸多事情,今天看來都發生了變化,我曾兩度去過摩耶精舍,拜祭張大千先生;徐雯波女士和保羅先生也相繼離世;張大千作品價格屢創新高;各類有關張大千的展覽活動也多了起來;各方面有關張大千的話題也得以被重新談論,種種跡象都預示著新的藝壇發展方向。
在張大千誕辰一百二十周年之際,由田洪和我在浙江大學所策展的「五百年來一大千——張大千文獻展」展覽之際,特將此專訪整理供《中國書法》首發,以饗同好。
張大千與夫人徐雯波在摩耶精舍賞花 私人藏
王叔重:1949年跟隨張大千離開大陸的第四任夫人徐雯波女士現在還在世嗎?
傅申:徐雯波女士已經過世了。
王叔重:哪一年?
傅申:好像是前兩三年吧,究竟是哪一年我也不知道,在美國的「環蓽庵」過世的。
王叔重:她是後來回美國了?
傅申:是的。在成都的時候,徐雯波是張大千房東的女兒,服侍張大千,也喜歡畫畫,要跟張大千學畫。他不收,他喜歡這個女孩,大概那個時候就想將來要娶這個女孩,所以不要收為弟子。他這方面很講究,不能把學生娶作老婆,所以後來他們就結婚了,在巴西也生了小孩。
因為臺灣的「摩耶精舍」待張大千逝世後就捐贈了,所以徐雯波女士就回美國「環蓽庵」了。
張大千在美國「環蓽庵」住了不到六年的時間,因年老思鄉,加上好友相邀,1976年便有定居臺灣之意。1977年選址在臺北郊外山溪分叉的小島上,兩岸有小山,樓頂可以望見臺北故宮博物院。造園一年有餘才落成遷入,張大千請臺靜農為題「摩耶精舍」,意思是「大千世界」。這個園子是繼他所造的「八德園」之後,完全由他在空地上設計的住屋畫室和園林。他按照他自己的理想建「摩耶精舍」,做了大畫室、小畫室、會客室、庭院,還有兩個亭子,是連在一起的雙亭,一個高一點,一個低一點。一進大門就有一個魚池,有松樹。在後院還可以烤肉,自己又做了泡菜。
「摩耶精舍」的修建,張大千花費了幾年的時間。他生前就告訴兒子,說這個房子待他死後捐給當地,後來由臺北故宮博物院接管,成立「張大千紀念館」,公開定期開放。這真是張大千非常聰明的決定。
臺北摩耶精舍留影 私人藏
起初張大千在美國加州發現了一塊大石頭,有一點像臺灣島的形狀,重達五噸。後來張大千把家搬回臺灣,他不管什麼困難,通過董浩雲的海運把這塊石頭運回「摩耶精舍」,就豎立在「摩耶精舍」的後院裡面,講好我將來的骨灰就埋在這個石頭下面,這塊石頭就等於他的墓碑一樣,叫作「梅丘」。這個等於他的一個落葉歸根的地方。他的很多親戚現在都住在加拿大了,在加拿大的西岸,西雅圖再過去一點,西雅圖是美國的,有很多華人住的一個城市,風景很好,氣候很好。
2011年年底,張大千兒子保羅和他的女兒們來臺灣,問我他們父親的事兒,我就講起「摩耶精舍」,張大千考慮得很周到,他把生前身後事都處理好了,而且捐出去。你們後人可以不用管,當地安排人員在那裡打掃,開放給後人參觀。他養的鶴、猿猴都還住在那裡。
王叔重:那些動物現在還在?
傅申:嗯,當然有的死了,有的又換了,但是那個地方維持得很好。他兒子保羅就講,真的要是交給他們的話,子女為了財產,可能就荒廢了,沒有辦法像現在維持得這麼好。張大千把自己的身後事都規劃好了。很多收藏家死後,就會出現為了財產後人紛爭的情形。
再講到在美國,他們此前是住在巴西的「八德園」。「八德園」是一個農場,賣給他的時候價錢不貴,他就買下來,而且周圍有山,像個盆地。他說這很像成都,讓他想起家鄉,他喜歡那個地方,就買下來。他重新造園,把二千多株各色玫瑰花盡數拔除,種他喜歡的梅花、芙蓉、秋海棠、牡丹、松樹、竹子等,完全是東方的品種,很多都是特別的種類,從日本等地運來。張大千又加種了很多柿子樹,柿子素有七德,張大千再增加一德,名曰「八德園」。「八德園」沒有湖,他開了一個五亭湖,挖起來的土,堆一個小山丘,小山丘上面又蓋了亭子。湖的周圍蓋了五個亭子,因為在巴西時常下陣雨,陣雨的時候跑就來不及了,所以沿湖蓋了好多亭子,隨時避雨,園子整理得很好。
張大千 國畫匡廬雲海中堂 香港鍾志森藏
王叔重:您去過「八德園」嗎?
傅申:我去過。
王叔重:是什麼時候?
傅申:1989年,我去的時候,張大千已經離世了。張大千是從1954年夏天開始造「八德園」,一直住到1970年左右。
地點是在巴西聖保羅市的郊外,佔地面積為巴西畝六點五畝(約合中國220畝),張大千為紀念王維,為之起名叫「摩詰」,所以張大千有方「摩詰山園」印。此地聖保羅市政府是計劃將來人口超過三百萬的時候,用來蓄水、築水壩、築水庫,供應城市用水。他當初買的時候並不知曉。後來「八德園」經營好了,聖保羅市人口增加了,慢慢向西發展,政府要徵收回來。
於是在1969年秋天,張大千在美國加州卡米爾(Carmel)買了一處房子,離開了「八德園」。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治療眼疾。此前他造「八德園」時,因為搬來了很多大石頭。有一次,他協同搬石時,造成眼睛微血管破裂。這之後,他因為患有糖尿病,眼睛壞了一隻。從那以後他戴著的眼鏡,一邊是黑色的,變成獨眼龍了,一隻眼。我在一本書裡面看到一張照片,是攝影家照的。照片裡的他,是獨眼龍了。雖然目疾嚴重,然而適應以後,張大千也能用一隻眼來作畫。他曾請朋友為其刻「一目了然」(王壯為刻)「獨具隻眼」(曾紹傑刻),可以看出他的信心。
聖保羅市政府決定修建水庫,張大千他們就搬到了美國。卡米爾的房子只是普通住宅,院子不是很大,所以張大千起名為「可以居」,意思是勉強可以居住。卡米爾的氣候溫和,全區蒼松古柏,風景宜人,他很喜歡。
1971年6月,張大千在「可以居」附近的「十七哩海岸」小半島的公園住宅區重新購置了一處有較大院子的住所,因為庭院周圍松竹蔥綠,命名為「環蓽庵」。張大千將院子裡的橡樹拔除,造了一個大畫室,挖土為池,累土為小丘,建了一個小亭叫「聊可亭」。種了很多日本、越南運來的梅花。又從巴西運來「筆冢」碑石,樹立園中。因為他畫畫,經常有毛筆用壞了,或用禿了,象徵性地埋在一起,成了一個筆冢,表示他非常勤奮。
張大千與四弟子(左起孫家勤、張師鄭、沈潔、王旦旦)合影於八德園 臺北羲之堂供圖
張大千與郭有守在八德園內參觀筆冢石碑 臺北羲之堂供圖
王叔重:您是1989年去的「八德園」?
傅申:我是準備研究他,同時要在1990年到1991年辦張大千的展覽。我去的時候那個地方水壩都已經建好了,「八德園」正在砍樹。他的大畫室房子,玻璃窗都打破了,都零亂了。絕大部分重要的東西也都已經搬走了,大都空了,留下的都是些零碎的。我有撿到一部手抄的敦煌研究手稿。
王叔重:和張大千一起去敦煌的謝稚柳出版過一本《敦煌藝術序錄》。
傅申:應該是有關張大千的這部手抄的,是那個在臺灣出版的張大千名下的一部分,我也沒有機會去核對。因為帶我去的是張大千的學生孫家勤,他是在聖保羅大學教書,他一直留在那裡。另外一個人住在八德園附近,他的女婿還在處理「八德園」的事情。他帶我們進去,看到很多工人在砍樹,進到大畫室,東西丟得蠻零碎的,還撿了一些大風堂定製的天青釉瓷軸頭,我都交給孫家勤了。還有一些紙,有些蠻大的紙,不多,也都交給他了。那一套書,敦煌什麼史事記,不曉得什麼稿子,我也交給孫家勤。後來孫家勤在臺北的時候,好像送給他另外一個學生,這人是我師大的同學。後來我這個同學決定送給臺北故宮博物院。那個不是張大千抄的手稿,不是他的筆跡,不知道是誰的稿子,後來抄了幾份,一份捐給臺北故宮博物院了,這是一件事情。最重要的是我撿到一批零散的印章。
王叔重:有沒有發表過?
傅申:沒有發表,我遲早要發表的。因為我當初發現這一批印章,覺得這是我研究張大千最大的發現。這一批是什麼印章呢?不是張大千的自用印,而是張大千收集古畫裡面的印章做的鋅版的複製品。那個鋅版是一片薄薄的浮雕,釘在一個木頭上。這個木頭上每一個印章下面是什麼文字,在木頭的頂上張大千親筆寫了釋文,什麼某某人的鑑賞,或者項元汴收藏之類的。
1943年,張大千與藏傳佛教寺院僧人等攝於敦煌莫高窟 羅倫建藏
1943年秋,張大千在廣元千佛崖與友人合影 羅倫建藏
王叔重:比如有哪一些常用的?
傅申: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因為散亂了。我用盒子把它整理歸類,整理了幾個盒子,後來就留在弗利爾美術館,我再沒有機會具體整理。
王叔重:大概有多少方?
傅申:差不多四百方,都是古畫上的收藏印。
王叔重:這是您第一次說出來嗎?
傅申:以前少數人聽聞過,有的人聽到以後到弗利爾美術館看,也不知道怎麼樣。我每次碰到張大千家屬,就說這一批印章最好還是讓你們家屬領回去,銷毀掉或者怎麼樣,領回去隨便你們處理。跟保羅講了四五次了,但是他說很麻煩。
王叔重: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傅申:不是,這個手續很麻煩,保羅不是一家的主人,還有徐雯波她們。他問徐雯波,政府要他們家屬聯合起來領回去。結果徐雯波不管,這套是假印,搬家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搬走,就散在一地。我收了裝在一個盒子裡,後來回來,在弗利爾美術館整理,現在留在弗利爾美術館。
王叔重:您有沒有打一套印譜?
傅申:沒有,打了幾個,沒有時間。後來聽說我以前的秘書安明遠他們曾經打過一套,是張子寧還在弗利爾美術館的時候。後來張子寧也走了,我根本就沒有機會跟他談這個事情。這一套裡面收藏印實在太多了。
張大千還是攝影家,得過攝影獎。1931年,張善孖和張大千兄弟二遊黃山時,便帶了一臺三腳架座式相機,和一架摺疊式手照機,相機很笨重,像個箱子一樣的,得叫人搬上去,是玻璃底片。那次去黃山帶回來三百多幀底片。他們有一段時間在嘉興,有一個叫鄒靜生的專門為他衝洗,驚訝地說張張取景、構圖都很漂亮,稱讚張大千為攝影家。後來精選出十二幀精品印成散頁攝影集《黃山畫景》。張大千一幀以黃山所攝雲海風景《蓬萊仙景》獲得比利時萬國博覽會攝影金質獎。其後,張大千遊覽華山後,還曾選印《華山畫景》。可能這段時間,張大千對攝影頗為熱衷。他還曾從攝影中參透些畫理,並畫成畫作。
王叔重:其實張大千對黃山的開發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傅申:當然是很重要的一個人物了。很多路都是壞的,他們上去修。後來成立黃山畫社,所以他對開發黃山是有功勞的。
張大千 臨摹敦煌壁畫 四川張大千研究中心供圖
王叔重:剛做的鋅版印章蓋上去後怎樣才能像古人當時蓋上去的顏色?
傅申:他們一定會有方法的。這是後來聽說的,有人拿古畫來看,張大千一般有專門的攝影師,替他拍畫的照片,拍印章的照片,印章都是拍原大的,所以用鋅版做的印章是跟照相版不一樣的。我們現在出版的印譜,也是照相版做的。照相版做的是印刷品,但是用鋅版拿下來,釘在一塊木頭上,蘸著印泥去打,跟印譜印出來的一樣,印譜印出來的就是從原畫上面照出來的。上面是一塊木頭,下面就有張大千寫的注釋。
王叔重:您後來研究張大千,發現他仿了很多古畫。
傅申:我並沒有用這些印章去辨別,但是這一批印章讓我知道了他繪畫創作的範圍,他的企圖很大。
王叔重:張大千出於什麼目的?
傅申:出於仿造。
王叔重:仿造成功了的話,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呢,還是其他原因?
傅申:各種因素都有。
王叔重:每個人理解是不一樣的,所以有些人看到這些之後,會認為張大千人品有問題。
傅申:是,你講他人品有問題就是人品有問題,這個仿造本來就是一個瑕疵,但是我也講過,他所有的仿造是為了追求他的畫藝。他在繪畫藝術上一直往上追求,他學陳老蓮,後來學王蒙,學董巨,還不夠,還要到敦煌學唐畫,這是他的畫藝,所以在每一個階段他都要順便做一些仿古的畫。聽說他把仿古的畫掛在家裡,有專門的裱工把它做舊,做舊以後再畫上來。有段時期日本人買了很多仿的石濤,都是他賣的。我書上也講過,因為那個時候,他的家庭經濟條件已經不好,他哥哥經營輪船公司,走長江的,結果有一條船撞沉了,家裡破產,就靠他養家了。
他就做一些仿古字畫,一方面是鍛鍊自己,一方面也為賺錢。同時他也很喜歡古畫收藏,他自己講這個叫以畫易畫,以自己的畫來換古畫。要不然全靠他自己賣畫,那個錢是不夠的。因為他做人很四海,交友廣泛,對人也很好,的確是很好,也幫助朋友。那些達官貴人、銀行家都變成他的朋友,他一開畫展馬上都會被貼紅條。
王叔重:對,報紙上看到過。
傅申:後來因為通貨膨脹,賣到一億兩億一張畫,就是不值錢,有時候要拿麻袋裝錢去。他每次賣畫都有很高價錢的,也有比較平價的,也有比較低的。高價的和低價的之間相差很大。他養家,養那麼多人,兄弟還要接濟,很不容易。
張大千 國畫供養天女中堂 1948年 私人藏
王叔重:我想問一下高居翰知道弗利爾美術館藏有這套張大千的四百多方印嗎?
傅申:他不知道。
王叔重:高居翰不知道?
傅申:因為那時我在研究張大千,在1990年,他已經在西部了,可能有傳聞過去。這個事情我不能肯定他知道不知道。
王叔重:直接知道這件事情的有哪些人?
傅申:直接知道的有保羅、我、我的秘書安明遠。後來有的人聽說了有這樣的事情,這個要問安明遠了,究竟多少人曾經要求看過這套印。
王叔重:這件事我也聽到些,我想高居翰也肯定能聽得到的。
傅申:這可能,高居翰本來就知道張大千做各種仿古畫,所以不管他知道不知道這套印,他相信《溪岸圖》是張大千做的仿古畫,不一定跟這套印有關,他本來就知道張大千搞這些事情。
我寫過一篇《上崑崙尋河源》談論張大千和董源的關係,高居翰竟然從我這篇論文中引用了十九處注釋,論證《溪岸圖》是張大千偽造的。好像我替他背書一樣,其實我是不贊同這張畫是張大千畫的結論的。這張畫明明就是張古畫,至於是不是董源則另說。
王叔重:除了《溪岸圖》,像這次高居翰給上海博物館寫的這篇文章,提到李成《寒林騎驢圖》也是張大千仿的!
傅申:因為張大千收藏過,張大千題了那麼多,其實,張大千很少在他自己做的仿古畫上題古畫的名,幾乎沒有,但也有例外,所以一有例外就麻煩了。他平常不會笨到自己的仿古畫還要題,讓人家馬上就聯想到是他的。
這張李成《寒林騎驢圖》絕對是一張古畫,就像《溪岸圖》也是一張古畫,是不是李成畫的,那是另外一回事。今天我們再看李成的這張畫的下角,好像隱隱約約有字,左下角石頭上面,不完全是角落上。
高居翰這樣的認知,表示他對張大千了解得還不夠,不僅對張大千了解得不夠,而且對張大千筆墨的能力、筆性了解也不夠。只知道張大千很會仿造,一看到有張大千題字他就聯繫起來了。
另外在弗利爾美術館還有八大山人畫的一套冊頁,是非常好的真跡,不曉得是買的還是怎麼來的,附了一件還沒有裱的張大千的臨本。那一冊我在弗利爾美術館的時候就要裱畫師裱起來,兩本擺在一起,看看真假,那個八大山人就是張大千做的。
王叔重:您覺得差別主要在哪個方面?
傅申:張大千自己也講過,做八大比較難,因為他的筆性比較巧,比較薄,八大的比較渾厚,說濁也不一定濁,八大有特別細微的地方,他自己也說過做八大比石濤難。還有八大山人的題款也非常重要,他說萬一畫了一張畫很好,很像八大的畫,題款壞了就糟了,所以他是先題八大山人的款,題好了再畫。
張大千 國畫潑彩朱荷並跋橫幅 1980年 臺北羲之堂供圖
王叔重:您印象中那四百方印章裡面有沒有八大山人的?
傅申:有,應該有。
王叔重:您看到過嗎?
傅申:我整理的時候就有。
王叔重:沒有細看?
傅申:我已經歸類了,因為本來都是亂的。
王叔重:宋元明清的一路下來。
傅申:一路下來都有,項元汴這一類的。
王叔重:這是血戰古人!
傅申:是血戰古人,我給他整理好,項元汴的印,通通放在一起。
王叔重:項元汴印大概有多少?
傅申:二三十方左右。
王叔重:乾隆的收藏印呢?
傅申:那種倒不一定有,不多。做這些要有根據的,要去查史據的。項元汴又沒有目錄。
王叔重:像石濤、八大不會著錄到《石渠寶笈》裡面去的。
傅申:對啊,我記得《石渠寶笈》的印好像沒有。
王叔重:以項元汴為主,還有什麼?
傅申:項元汴,還有歷代的收藏印。
王叔重:那柯九思呢?
傅申:柯九思一共也就沒幾方印。我記不清楚了,因為我做印蛻很麻煩。孫家勤知道後,他讓我蓋印給他,我蓋了一部分給他,現在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王叔重:您自己家裡面現在有嗎?
傅申:我自己沒有,也找不到了,蓋印的時候我好像蓋了兩份,一份給孫家勤,蓋了幾十方以後就沒有再繼續了。我等於發現藏經洞一樣,自己很興奮的,但是我研究張大千以後,這套印沒有用。不是按照這些印的,因為這個印看起來像真的一樣,主要還是看筆墨。對張大千熟悉以後,知道這張畫就是張大千畫的,不是因為看到那些印對起來的。那個印可能是真的,因為它跟真印也是一樣。
王叔重:張大千去美國沒帶走這些印?
傅申:他後來不做仿古畫了,後來眼睛也不好,潑墨潑彩了,細工夫不能做了。
張大千 國畫雪霽圖並跋中堂 1940年 吉林省博物院藏
訪談內容很長,篇幅有限今天只發上半篇,下半篇會講到傅申與張大千看畫交談都發生了哪些趣事,敬請期待~
註:
1、本文由王叔重訪談錄音整理,已經作者本人審閱
2、此訪談全文轉自《中國書法》雜誌,另曾有一萬字稿刊發於《上海書評》。
文章沒看夠,還可以讀一讀《傅申書畫鑑定與藝術史十二講》,這可是傅申先生一輩子書畫鑑定心得的精選濃縮,全是專業乾貨,在民國畫事發售以來,熱銷600多本,看過都說好👇👇👇
書中涉及的書畫作品早至傳唐懷素《自敘帖》,晚至清乾隆《御筆盤山圖》,傅申先生均做了細緻的文獻考辨和風格分析;同時,對於過去學界頗有爭議的黃庭堅《砥柱銘》、黃公望《富春山居圖》與《剩山圖》等,亦通過層層舉例,證明是真跡無疑。
除了對書畫作品的鑑定外,本書還包含傅申先生對書畫史的研究與思考,如對畫史研究有解疑釋義之功的《董其昌、龔賢與前新安派》《書畫船》等,都是典範之作。
雖然內容專業,但這本書文風清新,比較易讀,比如,傅申先生會拿雙胞胎和自己點痣來比喻書風變化,這是大家說話的方式——把艱澀的東西說的平易。
8開,四百多頁,三指厚,輕型特種紙,彩印,42萬字,裸脊裝訂。不僅內容全是乾貨,還配了許多圖,相當於一半畫冊一半文字,混排的非常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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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圖錄源自一個重要展覽,即浙江大學出版社藝術與出版研究中心、四川張大千研究中心、美國矽谷亞洲藝術中心於2018年6月聯合舉辦的《五百年來一大千——張大千出版文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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