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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的深秋,在電視上總能聽到一個小朋友奶聲奶氣的問他爸爸:
「爸比,你會唱《小星星》嗎?」
他爸回答:「不會啊!」
「那我教你好了!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他爸說:「你有跑調哦!」
這孩子叫kimi,唱《小星星》那年剛4歲,他爸叫林志穎。
同樣愛唱《小星星》的還有一隻粉紅色的小豬,叫佩奇,佩奇本來想在幼兒園的「才藝日」表演這首歌,卻被同學們挨個搶了先。
巧合的是,按照動畫片裡的設定,佩奇也是4歲,跑調的味道和kimi好像差不多。
4歲孩子唱歌有點跑調,這是一件多麼可愛的事情。
我們不敢確定《爸爸去哪兒》是不是中國大陸近10年最好的一首原創兒歌,但如果要在世界範圍內選出兒歌中的第一名,《小星星》應該當之無愧。
有趣的是,在其他4歲孩子唱歌還有點跑調的時候,《小星星》的曲作者,4歲已經開始搞創作了。
《小星星變奏曲》,是他22歲的作品。
他叫莫扎特。
當然嚴格來說,「1155665,4433221」(音階)這段曲調也不是莫扎特的原創:原曲是18世紀在法國流行的一段童謠《媽媽,請聽我說》(Ah,vous dirai-je,maman)。
這首《媽媽,請聽我說》有多強大?不但莫扎特在此基礎上創作了十二首變奏曲作為推廣,很多人心裡的一個巨大謎團也終於解開:
《小星星》和《字母歌》怎麼曲調一樣?到底是誰抄的誰?
如果你一定要用抄這個字,那這兩首歌都是抄的《媽媽,請聽我說》……
然而假設一個現代的孩子穿越回18世紀,然後把《小星星》唱給莫扎特聽,無論這孩子是哪國人,莫扎特都會一臉迷惑——
這曲子好熟,但怎麼會有歌詞?
說來有些悲傷,35歲就英年早逝的莫扎特,直到去世也並沒有聽過帶歌詞的《小星星》。
直到1806年,英國女詩人簡-泰勒(Jane Taylor)才將自己的英文詩《The Star》和變奏曲第一段旋律結合,這才有了大家熟悉的《小星星》。
我們在「百大兒歌」系列的第一期介紹裡反覆提到的一個詞「沉澱」,在《小星星》這裡得到了最完美的呈現。
所以當一個身處2020年的孩子唱起「一閃一閃亮晶晶」,這個畫面背後其實是一段超過兩百年的時空交錯。
而如果你繼續往前看,會發現《小星星》的旋律可以飄到宇宙的盡頭。
當然論影響力和知名度,《小星星》在世界範圍內也有非常強勁的對手——
那些4歲會唱《小星星》的孩子,在他們還是小寶寶的時候,一定聽過《搖籃曲》。
我們這裡說的《搖籃曲》,是大家最熟悉的舒伯特版本。
莫扎特逝世6年之後,還是在奧地利那片神奇的土地上,舒伯特出生了。
舒伯特有著可以和莫扎特相匹敵的創作才華,卻比莫扎特離開的還要匆忙:短短31年的人生,1000多件作品,「歌曲之王」大概是在謝幕之後才得到了最大的滿足,他終於被葬在了偶像貝多芬的旁邊。
自左至右:貝多芬墓地與墓碑、莫扎特紀念碑、舒伯特墓地與墓碑
和《小星星》的誕生歷程正好相反,《搖籃曲》是先有的詞,後有的曲。關於舒伯特創作《搖籃曲》還有一段著名的故事,如果這故事的細節是真的,那我們只能再一次慨嘆「冥冥中自有天意」。
19歲的舒伯特有一晚飢腸轆轆的在街上遊蕩,後來他誤打誤撞走進了一家高級酒店,在一張桌前坐了下來,桌上的一張舊報紙引起了他的注意,報紙上印著一首小詩:
Schlafe, schlafe, holder, süßer Knabe, leise wiegt dich deiner Mutter Hand(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
傳聞這首詩的作者是18世紀的抒情詩人馬蒂亞斯-克勞狄烏斯(Matthias Claudius),總之當舒伯特無意中遇到這首詩,當時那家酒店大概需要配上金光一閃的特效。
舒伯特從口袋裡掏出紙筆,很快就寫出了曲子,酒店老闆聽完曲子覺得挺好聽,就賞給了舒伯特一盆土豆燒牛肉。
這盆土豆燒牛肉的香味,在隨後的200多年裡,化成了全世界無數孩子搖籃裡淡淡的奶香。
當然在流傳了幾百年的世界級兒歌裡面,也不都是《小星星》、《搖籃曲》這類婉約派,比如同樣聲名赫赫,甚至直接被當做電影名字的《兩隻老虎》。
《兩隻老虎》是暗黑派的代表,就算孩子不問,你自己心裡也會奇怪:為什麼這老虎又沒有耳朵又沒有尾巴的?
歌詞同樣暗黑的還有《倫敦鐵橋垮下來》(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這兩首歌甚至在節奏和旋律上都有些類似:比如「跑得快,跑得快」和「垮下來,垮下來」,音階都是「345」。就像佩奇愛唱《小星星》一樣,蠟筆小新最喜歡唱的就是這首《倫敦鐵橋垮下來》。
《兩隻老虎》的原曲最早也可以追溯到17世紀,法國人的版本叫《雅克弟弟》、英國人的版本叫《約翰弟弟》、德國人的版本叫《馬克弟弟》,總之都是取自本國最常見的名字。
但是這曲子到了咱們中國,並沒有被改成《二小弟弟》或是《鳳仙姐姐》,而是被賦予了無比嚴肅的政治意義。
1926年,廣東革命政府準備北伐,教育廳決定在新國歌未頒布之前,用《國民革命歌》代國歌,而這個所謂的《國民革命歌》,就是《兩隻老虎》: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努力國民革命,努力國民革命,齊奮鬥,齊奮鬥!」
自此以後,《兩隻老虎》這個曲子的歌詞就被玩壞了——
比如到了1930年,閻錫山聯合馮玉祥向蔣介石開戰,《國民革命歌》裡的「打倒列強」就被改成了「打倒老蔣」;
馮玉祥(左)、蔣介石(中)與閻錫山(右)
又比如電影《閃閃的紅星》裡,潘冬子和小夥伴一起唱了一首《土地革命歌》,「打倒列強」又被改成了「打倒土豪」;
最後在民國32年(1943年),「兩隻老虎」的版本終於出現了,曹聚仁在他的《蔣經國論》中提到蔣經國特別喜歡這首歌。
當年在鵝嶺中央幹校,擔任班主任的蔣經國在開學典禮上教大家唱了這首《兩隻老虎》,唱到「一隻沒有尾巴」這句,蔣經國還特意把身子轉過去,扭扭屁股拍了兩下。
改《兩隻老虎》歌詞這件事,到現在還沒有停下來,比如某上市公司推廣本品牌的奶酪棒,用的就是這首歌。
另外廣東地區也有這首歌的粵語版,大家隨意感受下:
「打開蚊帳,打開蚊帳,有隻蚊,有隻蚊,快啲攞把扇嚟,快啲攞把扇嚟,撥走佢,撥走佢。」
如果說兒歌也算文化輸出,那無論如何少不了美國人的參與。
美國人的能耐是把那些源遠流長的文化遺產,統統改造成自家的玩意兒:
比如明明是羅馬帝國時期傳下來的聖誕節,卻被美國人直接定義成了聖誕老人、聖誕樹和《鈴兒響叮噹》(Jingle Bells)。
說起來,1857年就寫成了的《鈴兒響叮噹》,比起紅衣白鬍子款聖誕老人的定型還要早24年。
很多人並不知道,《鈴兒響叮噹》這首歌原本是為感恩節所作,最後卻沒有搭配火雞服用,雪橇和馴鹿才是「Jingle Bells」的最終歸宿。
如果說《鈴兒響叮噹》是那種一聽就很「美國」的兒歌,那麼還有一種屬於完全本土化了的作品,比如李叔同作詞的《送別》。
這大概是全中國最著名的一首驪歌,因為旋律悠揚宛轉,也特別適合小朋友們合唱。
《送別》的原曲是一首19世紀後期在美國特別盛行的「藝人歌曲」,《夢見家和母親》,領唱者是白人,但會把臉全部塗黑來扮演黑人,曲作者約翰·P·奧德威正是仿照黑人歌曲創作了這首歌。
誰曾想,《夢見家和母親》的旋律最後是在亞洲受到了空前的歡迎:日本詞作家犬童球溪填詞創作了《旅愁》,1915年正在日本留學的李叔同又受《旅愁》的啟發,寫下了「長亭外,古道邊」。
把《送別》算作兒歌,我們倒有一個很好的例證:在上世紀20-40年代的新式學堂裡,《送別》是孩子們的必學曲目。
大概是李叔同的詞作和原曲搭配的太過天衣無縫,現在沒有幾個中國人會認為《送別》還有什麼美國黑人歌曲的影子,這首歌某種程度上甚至有了中國鄉土文化的象徵意義:
比如80年代的電影《城南舊事》,就用了《送別》作為主題曲,這首歌的傳唱大概可以從這個時候算起。
比如中國著名的搖滾樂隊唐朝,1997年在《演義》這張專輯中對《送別》做了一次很著名的改編。
比如2010年姜文的作品《讓子彈飛》,片頭直接用了《送別》,觀眾馬上就能進入情境:哦,這故事發生在民國。
除了上面這幾首婦孺皆知的作品,從世界各地傳入中國的兒歌還有很多:
在朝鮮深受小朋友喜愛的童謠《小白船》:「藍藍的天空銀河裡,有隻小白船」;
源自西班牙,在日本發揚光大的《幸福拍手歌》:「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德國影片《英俊少年》的插曲,程琳的代表作《小小少年》:「小小少年,很少煩惱」;
源自波蘭,節奏歡快旋律簡單易學的《粉刷匠》:「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
源自巴西,可以配合《格林童話》學唱的《小紅帽》:「我獨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
當然還有幾部著名日本動畫片的主題曲,比如花仙子、阿童木,還有聰明的一休。80後的父母對這幾首主題曲應該再熟悉不過了,歌手楊坤甚至在某節目中改編了「聰明的一休」……
至此,「家長會了麼」評出的百大兒歌,通過大陸、港臺和世界三個篇章全部介紹完畢,這其中有相當多的作品,承載的是70-80後這代人的共同回憶。
我們堅信,在中國原創的這批作品中,一定也會有像《小星星》那樣流傳數百年的經典。
數百年之後的孩子們,一定會聽媽媽唱那過去的兒歌,講那過去的事情。
(公眾號會話界面回復「兒歌」,你將獲得這份按年代和類別精心排序的完整版歌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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