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規範校外培訓機構發展的意見》公布已三月 北青報記者調查20家培訓機構發現 預付費周期普遍超一年總價普遍在2萬左右
九成培訓機構仍違反禁令亂收費
家盒子早教中心CBD店 圖片來源/家盒子微信公眾號
國務院辦公廳今年8月發布《關於規範校外培訓機構發展的意見》，在意見中明確提出，面向中小學生的校外培訓機構在收費管理方面，要嚴格執行國家關於財務與資產管理的規定，收費時段與教學安排應協調一致，不得一次性收取時間跨度超過3個月的費用。培訓機構收費項目及標準應當向社會公示，並接受有關部門的監督，不得在公示的項目和標準外收取其他費用，不得以任何名義向培訓對象攤派費用或者強行集資。對於培訓對象未完成的培訓課程，有關退費事宜嚴格按雙方合同約定以及相關法律規定辦理。
然而3個月過去了，國務院出臺的此意見在北京的培訓市場上卻沒有得到有效的落實。北京青年報記者近日走訪包括海澱、順義、朝陽、通州等區的超20家不同類型少兒培訓機構，發現超九成的培訓機構預付費周期都超過一年，且預付費用普遍在2萬元左右。並有機構公開表示，上課超一個月將無法退費。
某樂器培訓機構售課節數最少52節 攝影/本報記者 林豔
事件
因校區騰退閉店 家盒子早教中心CBD店部分家長遇退費難
日前，一位學員家長向記者透露，知名家盒子早教中心旗下的CBD店在今年10月中旬發布一則官方聲明，表示接到騰退通知，家盒子CBD店閉店休整。消息一出就引起了家長們的焦慮。
因為家盒子是會員制，不少家長都預付了幾萬元不等的費用。據家長透露，家盒子給出的方案為可以為會員轉課提供綠色通道，會員可以轉到其朝陽的望京店，順義的中糧店等店上課。但多數家長因距離等原因表示不願意轉課，希望能夠退回預交剩餘費用，但目前為止，要求退費的家長們仍未收到退費。
這位家長告訴北青報記者，其在2015年底報過班，今年6月份又辦了新課包，兩年72節私教課還沒開卡，總計23000元左右。這位家長說：「根據合同，我們的條件夠退費的標準，但是現在CBD店已經聯繫不上人了，心裡特別沒底。」另外一位鄭姓女士也向記者透露，他們家有兩個寶貝，一個四歲多一個一歲多，從2014年底就開始在家盒子上遊泳課程，最近一次續費是在2017年底，共3.1萬多的費用，「我們在10月13日收到通知後就表明了要退卡，『家盒子』的態度是要退費需要統計完全部家長意見後再看怎麼解決，但不確定什麼時候能統計完」。鄭女士表示，「因商家原因導致學生無法正常在原地上課，應該給家長們進行退費」。
隨後北青報記者在家盒子官方微信公眾號中看到家盒子就CBD騰退問題發布四份公示、聲明。在10月18日的公示聲明中明確提出，將成立轉店項目工作小組、退費項目小組為家長解決問題。10月29日再次發布的一則「聲明」稱，家盒子南磨房中心停止營業系配合南磨房鄉政府騰退，並非家盒子自身經營問題。
目前家盒子已經成立專項組，積極和相關部門協調，相信會給到會員們妥善的解決方案，讓寶寶們儘快恢復上課。
截至昨天，距離最近的「聲明」已經過去9天，家長們依然沒有收到來自家盒子的退費。北青報記者致電家盒子公眾號中提供的兩個客服電話。其中4006077866的客服電話始終處於線路繁忙狀態。另一個80479002的客服電話則被告知「無權呼叫」。隨後記者以家長身份聯繫到家盒子CBD店店長李女士。她向記者表示，目前該公司還在跟政府溝通賠償額度，然後根據賠償額度計算比例，出爐給會員辦理退費等最終方案。如果有進一步進展及時在家盒子微信公眾號公布。
某藝術培訓機構價目表 攝影/本報記者 林豔 武文娟
調查
九成培訓機構報班需先預付一年費用
家盒子出現的退費問題主要是因為其長周期巨額收費。面對預付費的問題，北青報記者日前走訪包括海澱、順義、朝陽、通州等區的22家包括語言培訓、戲劇培訓、英語培訓、象棋培訓、繪畫培訓、國學培訓、書法培訓，體能培訓等不同類型少兒培訓機構，其中僅有3家明確提出收費按照三個月一周期收費外，其他機構普遍一年起報。
「原來我們也是按一年收費的，現在不是有規定嗎，不能超過三個月，所以最近改成按季度收費了」，常青藤北京棋館工作人員表示，按照工商部門的要求，他們的象棋課現在僅提供一種購買方式，即按季度來繳納培訓費。位於海澱區的常青藤北京棋館只提供季度收費，即按照三個月3850元收取培訓費。
與常青藤北京棋館不同的是，大部分所調查的機構仍讓家長預付長時間多課時的預付費。「我們目前只有一種付費模式就是按年付費的『課包』，每周一次固定上課時間。一共50次課時，一次課兩課時，每課時時長45分鐘。咱們有固定的班型和教練，如果來不了，需要補課。」位於順義祥雲小鎮的一家少兒體能館工作人員向北青報記者介紹。
年均收費價格超2萬 開課超一個月不退費
在預付費按年計算的情況下，收費價格不僅高昂，有機構還對退費提出要求。在收費方面，北青報記者了解到一般年收費都在兩萬元以上，有的甚至高達數萬元。「我們孩子今年二年級，這一年都得在輔導機構上花好幾萬，我們英語、藝術都有報，每個一交就得交一年，一個班型都少不了兩萬，」一位今年7歲孩子的家長向北青報記者抱怨道。
北青報記者以8歲孩子家長的身份致電通州區一家英語培訓機構，該機構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目前該機構適合8歲左右孩子的有K3階段的課程和S階段的課程。S階段課程會比較難，在報課前會對孩子進行一個基礎測試。收費的模式是以年付，其中K3階段課程是176節課一年，S階段課程為174課時，收費22798元。當問及聯報兩年的課程是否會有優惠時，該機構工作人員表示，連續兩年報，可以保證兩年內不漲價。「我們這邊價格有幅度，報兩年的話，如果我們這邊價格上漲，就跟咱們沒有什麼關係了」。該客服人員介紹。
位於北京世紀金源購物中心的漢翔書法教育培訓機構，無論是兒童硬筆或是軟筆，至少都得按一期80課時、40次課來報名，軟筆一期的學費高達10900元，按照一周上一次的安排來計算，這一所謂買課時費、買課次的收費方式，實際也相當於家長必須先交上10個月或一年的學費。漢翔教育的工作人員表示，如果兩期或三期連買，則能享受更為優惠的課時費，兩期的費用高達19800元，三期費用則為28700元，這些期數的課時費，實際相當於跨度長達2-3年的培訓費用。「如果報名兩期，這麼長的培訓時間，中間要是不想學了，能退費麼？」對於記者提出的退費問題，工作人員表示，一個月內決定退費可以協商，但會出現退費折損，如若超過一個月，將不可退費。
近期，知名早教機構家盒子CBD店閉店，部分預付費家長遭遇退費難問題。
培訓機構價格多不公開 個別現場手寫價格
在調查過程中，北青報記者還發現，不少培訓機構的收費方式、價目表還十分隱蔽，僅有為數不多的幾家機構將收費細目公布在顯眼的位置。大部分的機構都是在記者詢問能否查看課程的收費方式時，才有工作人員將放在某個隱蔽位置的價目表翻出來，不少機構都需要花上數分鐘找尋價格單，一家英語培訓機構甚至表示，得開電腦才能看到價目表。
「一年2萬多吧。您先帶孩子來體驗吧」，卓美教育的工作人員更是進行口頭報價，當被詢問要看收費表時，該工作人員表示沒有，需要讓家長先帶孩子來體驗。另一家名為「伊萊英語」的小學英語培訓機構，同樣在被詢價時，難找自己的價格單，工作人員在宣傳單上為家長手寫了價格，「一學年單價200-230元，可選64課時或128課時」。
預付費周期按規縮短 單節課程卻漲價30%
個別培訓機構雖然縮短了培訓收費周期，卻同時提高了培訓價格。一位李姓家長就收到一家英語培訓學校的通知。通知中告知老學員：「11月1日起正式採用新的學費收取方式，取消一年以上課程連報及優惠價格，正式改用學期制方式進行收費。」該校通知中舉例說明：《進階英語》課程學制3年，36個月，中外教結合授課，每次課3小時(2小時中教+1小時外教)。現行價格：35800元/3年，課程改革後：分為9個學期，每4個月為1學期，學費6000元/期，整套課程共計54000元。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家長在今年11月12日前續費，提前囤下為期三年的課程，將比日後分期報名的總價節約18200元。
這一政策令許多在該校學前組學習的家長感到糾結，一位李姓家長告訴北青報記者，自己家孩子明年才上小學，最近剛開始接觸英語，還不知道孩子的學習效果，按校方規定，從價格上來說連報三年的利益是最大化，但提前這麼早囤課也讓她感覺心裡沒底，不知道後期學校師資是否穩定，孩子是否能適應。
北青報記者還了解到，有的機構預付費周期雖然短，但是卻在暗地裡對課程進行漲價。一家連鎖提供感統綜合訓練、創意美術、圍棋、全腦記憶、少兒播音主持的機構課程顧問告訴北青報記者，近期這家機構剛將收費模式改為每三個月付費一次，正課一次1.5小時，收費330元，這位顧問透露：「學費肯定是慢慢上漲的。比暑假期間的價格漲了30%。」
律師建議
家長應在合同中寫明退費條款
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範辰律師認為，目前預付費培訓機構跑路現象很多，家長在選擇培訓機構時首先要選擇實力比較強、信譽較好的培訓機構。同時，在與機構籤訂合同的時候，一定要寫明因商家原因導致無法正常上課時商家應該承擔的責任和具體的退費等解決方式。還要明確師資配備，上課地點等關鍵細節。
此外，範辰律師還建議家長，在給孩子報培訓機構時儘量不要一次性預交過大數額費用，費用越多，存在的風險就越大，建議家長要長存警惕心。
本版文/本報記者 武文娟 林豔 李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