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權力很大的美國警署官員在經歷了如此危險的情形並逃此一劫後,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任何權力都是有限制、被制約的。
權力的傲慢
Arrogance of The Authority
一位DEA(美國聯邦緝毒總署)的官員駕車停在德州的一個牧場,和一個年邁的牧場主人說話。
他告訴這個牧場主人:「我要檢查你的牧場,看看有沒有非法種植的毒品。
牧場主人說:「好的!不過不要去牧場的那邊……」他的手指向那個地方。
這位 DEA 的官員大聲的說:「先生!我有聯邦政府的授權!」
然從他的後口袋中掏出他的徽章,驕傲地展示給這個老人看。
「看到這個徽章沒?這個徽章代表著,我可以到任何我想要到的地方去… 在任何的土地上。」
「不得有任何疑問或拒絕!!我說的夠清楚了嗎?!」
這主人禮貌的點點頭,道歉,然後走開幹自己的活去了。
沒一會兒功夫,這個老牧人聽到大聲的慘叫,抬頭看去,只見這位DEA的官員正被這個牧場的一頭 Santa Gertrudis 公牛追趕,正沒命的奔逃著…
公牛越追越近,眼看牛角就要頂到這位官員了!官員顯然是被嚇壞了。
老牧人丟下他的工具,跑到柵欄邊,使出他吃奶的力氣大叫道…
「你的徽章,快點給它看你的徽章啊!……」
(本文選自「第一哲學家」,版權歸原創作者所有)
延伸閱讀:
方方
著名作家方方,在疫情期間寫的「封城日記」每天在網上發布,引起無數讀者追看。
如著名評論家魯樞元所說:這些文字讀來絕不輕鬆,對身罹禍患的普通民眾來說,那是感同身受、相濡以沫,是貼身的陪伴與貼心的慰藉;對於我們這些風暴邊際的旁觀者來說,則是警策,是棒喝,是剜心的疼痛。……大難臨頭,方方顯出文化人的本色。在這裡我要重複一句成千上萬網民對女作家說過的一句話:謝謝方方老師,讓我看到了一顆理性又溫暖的心。
不久前,河南文藝出版社推出了方方老師的最新散文集《拜訪狼巢》。其中,有篇文章專門寫了一位德國老太;她叫瑪爾塔,與武漢有著很深的淵源——她在武漢出生,並在武漢長到十四歲;老太表現出來的那種「強悍的生命力」,像極了疫情之下的武漢人。
德國老太瑪爾塔
有一年春天,天津作家航鷹給我來電話,說有個德國老太,在武漢出生,並在武漢長到十四歲才回德國。她過幾天要來武漢,想尋找她家以前住過的房子。但她已有八十多歲了,大家怎麼勸阻,她都不聽,執意只身前往武漢。甚至她已經預訂了武漢的酒店和往返機票。可是她在武漢一個熟人都沒有,你能不能照顧她一下?航鷹隨後傳來了一份老太太的資料。資料上說她叫瑪爾塔,能講德語和英語,在武漢逗留的時間是一周。我滿口答應了下來。對於有這樣情懷的老人,我很感佩。照顧並幫助她自然是件義不容辭的事。但糟糕的是,我是個外語盲。非但拗口的德語一句不會,就連大學念了幾年的英語也幾乎悉數還給了老師。我該怎麼接待這位念舊的老太太呢?武漢有一個「漢網」。漢網有一個叫「人文武漢」的論壇。這個論壇上活躍著一幫熱愛武漢的「極端分子」。誰要有半句對武漢不敬的話,幾乎就會被他們的板磚砸死。因為認識版主江城丫丫,所以我經常去那裡潛潛水,看他們對武漢林林總總事情的評頭論足。他們最關心的是武漢老建築,經常相約一起,沿街拍照。他們把這種行動命名為「掃街」。寫了許多有關武漢風土民情地理歷史的文章,我也從中獲益不少。我想,德國老太如此深厚的武漢情結,一定會令他們開心,很可能他們會施以援手,幫我解決難題。於是,我趕緊在漢網正式註冊,併到「人文武漢」發出求助信。我的求助內容如下:有一位八十二歲的德國老太,是一位無喉發聲專家。她在訪問天津後,突然自己買了機票要來武漢。原因是:她的父親曾經是武漢德商(凱利貿易公司老闆——老太再三表態,說絕對不是侵略者),母親(美國人)曾在協和醫院工作。而她本人在武漢出生,並在這裡生長到十四歲才回去。她想來看看她以前生活過的武漢,看看她生活過的家(這座房子還在,據說現在是武漢迎賓館)。她隨身帶著當年她在武漢拍的許多老照片。以上內容是天津作家航鷹告訴我的。老太隻身一人到武漢來,無親無友,為此航鷹打電話向我求助,我當即便答應下來。雖然我與這位德國老太素不相識,但我卻很為她對武漢的這份感情所感動,深覺有責任和義務來幫助這位老太。老太太13日到武漢,21日離開。這七天時間,除了一天(也或者兩天)由武漢外國專家局安排其到協和醫院講座外,其他時候都得我來照顧。但可憐的是我學過的外語一畢業就都還給了老師,實在無力獨自相陪。同時這期間我還有可能要出一兩天的差。所以,在這裡急尋熱心人——跟我一樣,相當於義工——援手相助:陪陪這位熱愛武漢的德國老人。能說外語者最好(老太能說英語和德語,估計還會說幾句武漢話。她自己說到了武漢,就能想起一些武漢話來)。時間是16日至20日。(14日她去協和醫院講座,15日我落實了一個翻譯。)這期間,估計有傳媒對她做專門的採訪(尚無翻譯)。武漢電視臺可能有人跟拍人物片(亦無翻譯)。因為這個老太跟武漢的關係還是很有意思的,相信這些報導會有人關注。如果有朋友有心有意有時間有能力願意幫忙,請在此留言告訴我。或者告訴江城丫丫,請她轉告於我。這是我第一次嘗試網絡的力量,相信它法力無邊。在此也先向各位道謝。我發完帖子,給版主江城丫丫打了電話。很快丫丫回話說,大家相當踴躍,都表示願當義工,一起來照顧瑪爾塔老太太。具體事項由一個網名叫「兵哥哥」的年輕人負責。年輕人的效率真是高極了,他們很快就排好值班日期。每天都有兩個以上的網友前來照顧老太太,並且其中有一人能講英語。德國老太來武漢尋找她少年時代的住所,重溫她的武漢夢,這樣的事,自是有新聞效應,本地電視臺和報社的記者們亦被驚動,他們都對這位老太的武漢情結產生興趣。老太太住在長江大酒店,這是她自己預先通過旅行社訂好的。旅行社的人把她送到酒店,她剛一住下,便急著要去尋找自家的房子。這天我也陪她同去了。武漢迎賓館在漢口惠濟路一帶,因距當年英國人開辦的西商跑馬場很近,故這一帶曾經住有許多洋商。1949年以後,那些老屋被政府收去,或成賓館,或成政府官員住宅。也因為這個緣故,它們得以保留。更巧的是,我家以前也住這一帶,那些地方,我都極熟,根本不費半點氣力,我們就到了瑪爾塔老太家的附近。現在的惠濟路,新舊房子錯落混雜。隔得老遠,便見一幢小樓的窗戶從其他房屋的縫隙中顯露出來。瑪爾塔老太太一見這扇窗戶,立即說:「這就是我家!窗子還沒變。」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果然是一幢很德國式的小樓,現在它以招待所的方式存在。我們對裡面人說明情況,於是得到自由參觀的允許。大家隨著瑪爾塔參觀這房子。除閣樓的窗子完全沒變外,室內大部分地方都被改造過,格局與以前不太一樣。但瑪爾塔老太太依然饒有興趣,她一間間地參觀,不停地向我們介紹,這裡原來是什麼樣的,那裡原來是做什麼的。有一個房間裡,放著一張麻將桌。瑪爾塔老太立即興奮起來。她笑著坐了下來,並且告訴大家她會打麻將。我們一幫人有些將信將疑,幾個記者和義工便也坐下,認真地陪她打了一圈。瑪爾塔老太非常老練,居然還和了!而且絕不是另外三個人謙讓的。這結局著實讓我們所有人大吃一驚。驚訝過後,又都大笑不止。瑪爾塔老太也跟我們一起大笑。找到自己的老屋,了卻了瑪爾塔老太太一樁心事。餘下幾天,便是閒逛武漢了。現在的武漢,與老太太少年時的武漢自是太不一樣。幾乎她印象中有過的一切都不復存在。連她以為自己來到武漢便能說幾句的武漢話,她也完全回想不起來。在武漢近一周的時間裡,她過得像大明星一樣。每天都有翻譯、有車馬、有陪同,還有人請吃飯。這且不說,電視臺記者天天貼身跟拍,報社記者亦時時追隨採訪。漢網的朋友,更是輪流安排人員陪著她玩,當然也聽她講述當年武漢的舊事。幾天裡,她把武漢好玩的地方,什麼黃鶴樓、東湖磨山、漢口江灘等等,都玩了個遍。漢網朋友管她叫「德國太婆」,這稱呼最有武漢話特色,我看一次笑一次。因長期拍攝老建築之故,他們幾乎人人手持數位相機。每到一處,都為這位德國太婆留影無數,並且將她全天的活動在漢網向所有圍觀的網友做特別報導,真是像節日直播一樣。到東湖那天,我也抽空同去了。瑪爾塔老太講她在少年時,有一次跟父母鬧彆扭,一個人賭氣騎著自行車跑到了東湖。家裡人找瘋了,最後還是動用了警察才把她找到。那時的她,正一個人躺在東湖附近一間廢棄的小屋裡哭泣。她說時,不停地笑,臉上的神情天真若小孩子。她甚至還想找到那間小屋。大家都說,啊啊,這不可能。更有意思的是,瑪爾塔說她家當年還有幢別墅在廬山。於是我帶去一本我寫的《到廬山看老別墅》的書,想讓她看看現今山上的樣子。哪知道瑪爾塔只翻了幾頁,就指著一張圖片,驚呼道:看,這就是我家別墅!然後忙不迭地拿出自己從德國帶來的照片進行比照。我們一看,發現果然就是。實在太讓人驚異了,於是我把那本書送給了她,雖然她不認識裡面的任何一個中國字。瑪爾塔走的時候,我因頭疼沒有前去相送。漢網的朋友們把她送到機場。他們相當細心,做事有情有義。他們把這位「德國太婆」在武漢所有的照片刻成光碟,又將印著她大幅照片的報紙,整理了好幾張,都當作禮物送給了她。說真的,我聽到這些時,一直在想,瑪爾塔老太太面對這些熱情的武漢年輕人,心裡會有怎樣的感受呢?回到德國,她會對她的親人說些什麼?無論如何,我想,在武漢的這幾天,都會成為她的美麗記憶。忽有一天,我接到一個電話。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腔調聽得出是外國人在說中文。他說他的電話是從慕尼黑打來的。他叫謝教授,是瑪爾塔老太太的朋友。瑪爾塔託他打來電話,一是表示感謝,二是希望我能有機會去德國併到她家做客。我自然一一答應,並請他代問候瑪爾塔老太太好。此後謝先生就經常給我打電話或是寫郵件,都是代瑪爾塔老太太親力親為。內容最多的就是:你什麼時候能來德國?2009年,我應「德中同行」文化項目的邀請,終於得了個機會去德國。我將在德國的德勒斯登住一個多月。行前幾天,正好謝先生有電話來,我便告訴了他這件事。顯然他迅速地把這消息轉告了瑪爾塔老太太。於是我不停收到詢問我何時能去慕尼黑的郵件和電話。德勒斯登其實離慕尼黑也不算太近,要坐飛機。臨時買機票,非常貴。而我在慕尼黑既沒其他熟人,又沒別的事情,所以我一直猶豫要不要破費銀兩跑去一趟。可是催我去慕尼黑的郵件更勤了。不光謝教授,還有瑪爾塔老太的華人朋友。我終於架不住瑪爾塔老太的盛情相邀,決定專程跑一趟。到機場接我的是謝教授。機場距瑪爾塔老太的家很遠,謝教授住在城區較近的地方,所以他擔當了車夫。我到的第二天即由謝教授送我去瑪爾塔老太家裡,一同去的還有瑪爾塔老太的兩位女友。謝教授笑說,她們都是老太太的麻友。瑪爾塔老太太住在慕尼黑郊區。一路上他們都跟我介紹,說老太太經常約他們去她家打麻將。並且瑪爾塔老太的麻將打得特別好,這一帶會打麻將的德國人,差不多都是她教出來的。又說,雖然她很老,但她相當精明,很會算,並且性格有點強悍。所以,她贏的時候比較多。聽他們講這些閒話,我覺得非常有趣。原來麻將就是以這樣滲透的方式,慢慢在歐洲流行起來的呀。瑪爾塔老太對於我的到來,非常高興。她早早就在家裡做好了點心。她家的房子很大,但已經比較舊了。家裡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裡面散種著樹與花,非常漂亮。她的丈夫早已去世,她與女兒住在一起。跟前幾年來武漢時相比,她的腰彎得很厲害,走路弓著身體,形成一個鈍角。但她的生活完全自理,儘管她已經八十六歲了。我們在她家的屋廊下一邊吃點心,一邊聊天。瑪爾塔老太找出她家保存了無數年的幾本書和照片送給我,都是關於廬山的,是些相當珍貴的資料。我說,我一定把它們送給廬山圖書館。如果可能,請他們給您寄一個證書。她聽罷十分高興。對於武漢,她一直讚不絕口,只是感嘆自己再也沒有力氣飛去武漢了。其實像瑪爾塔老太這樣的人,是一刻也閒不住的。中午過後,她提出來要帶我們去她家附近逛逛。她家四周很漂亮,遠遠地能看到阿爾卑斯山,山下有很多自由散漫的奶牛悠悠地走來走去。因為謝教授已經開車回家了,我以為她不過是帶我們出門散散步,閒逛一下。不料,她卻從車庫裡呼呼地開出一輛小汽車。儘管她的腰弓得厲害,但當她佝僂著腰鑽進車裡,一坐下來,立即滿臉神氣。幾個動作下來,完全不像一個行動遲緩的老太,而更像一個莽撞的年輕人。我的吃驚感真是不小。同行的我們三人,最年長的是我。就算年長,跟瑪爾塔老太相比,也要年輕三十多歲。我們卻聽任著這位老太,呼嘯地開著車,在阿爾卑斯山下到處兜風。我立即想到「拉風」這個詞。可是,這樣的詞彙,從來都不是形容老太太的。瑪爾塔老太一邊開車,一邊向我們介紹周邊環境。汽車太老舊了,仿佛像她本人一樣老,半道上突然發出奇怪的巨響。我們不明原因,都有些緊張。瑪爾塔老太也不知原因,但她下了車,對著汽車,伸出腳,「嗵嗵」就是幾下。再上車時,聲音居然沒有了。然後她又繼續開。不一會兒,巨響又起,如是這般好幾回。每次她從容下車,然後抬腳踹車,「咚咚咚」的聲音,很大,似乎她還有不少力氣。那副架勢,讓我們坐在車上的人,全都笑壞了。晚餐時,瑪爾塔老太執意要請我吃中餐。中餐館在城裡,老太住在鄉下,中間路程要花一個多小時。正逢下班尖峰時間,仍是老太開車,一路堵堵行行,到餐館時天都黑了。點菜時,瑪爾塔老太問我有沒有喝過慕尼黑啤酒,我說還沒有。於是她立即幫我要了一杯啤酒,也給自己要了一杯。她說,到慕尼黑來不喝我們的啤酒是不行的。啤酒送上來時,我真是嚇了一跳。那是很大的一個玻璃杯,我從沒一次喝這麼多啤酒的經歷。我說我恐怕喝不了。瑪爾塔老太說,你一喝就知道你能喝了。對她這樣的說法,我也沒轍。瑪爾塔老太全無顧忌,拿起杯子,就豪飲起來。於是,我也喝。這個晚上,我隨著這位豪邁的老太太,喝了我平生最多的一次啤酒。喝完後,她說,你看,一點問題都沒有吧。吃飯聊天是很耗時的,不覺間就很晚了。瑪爾塔老太從早上開始陪我們,下午又是兜風,又是踹車,一直到現在,幾乎沒有休息片刻。而我們飯後,很快就會回到住地,她卻還要一個人開一個多小時的車回到她的鄉下。我有些擔心。謝教授說,她沒問題。她強悍得很。這是我第二次聽到他們用「強悍」一詞形容瑪爾塔老太。從他們的語氣中,我聽得出他們用這個詞時,帶有調侃和親暱之意。他們說,瑪爾塔老太比他們的身體還要好。第二天,我要離開慕尼黑,仍然是謝教授送我。瑪爾塔老太打電話找謝教授跟我告辭。她聲音洪亮,說了一長串的德語,我一句也聽不懂。謝教授翻譯完說,你看,她什麼事都沒有吧。她還要我們過去打麻將。我也忍不住大笑。笑完覺得,面對這樣的老太,你除了佩服和讚嘆,更多的還有慚愧。因我們很容易感嘆自己的老,很容易為青春的流逝而傷感,很容易說那句「歲月不饒人」的話,覺得人生到此也就如此了。可是我們的這份老,距瑪爾塔老太的老,隔著三十多個年頭,真有著相當長的距離。老成那樣的瑪爾塔老太,卻始終滿懷著童心和鬥志。一想到她堅決果斷地不顧眾人相勸,一意孤行地跑來武漢尋找往事的樣子,一想到她用腳狠狠踹車的樣子,一想到她豪邁地打著方向盤開車的樣子,就覺得這樣強悍的生命力真是讓人感動,也真是勵志。
本文原標題《德國老太瑪爾塔》,摘選自:《拜訪狼巢》,方方 著,河南文藝出版社2019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