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細節裡,阿森納在北倫敦德比的失敗,已經讓人觸目驚心。英國許多媒體報導和足球觀察者,都指向貝萊林的界外球拋擲違例,透過這一個細節的失誤,往下深挖阿森納平時訓練的疏忽、乃至整個阿森納俱樂部文化上的松垮、不嚴謹,對各種技術質量的忽略、細節的粗糙以及責任感的缺乏,都進行了批評。
這個界外球違例,發生在北倫敦德比第31分鐘,當時阿爾特塔的球隊0比1落後,球隊雖然看似控球更多,但已經有了些慌張不安。貝萊林拋擲界外球,結果再次違例,這已經是貝萊林本賽季第5次拋擲界外球違例,整個英超本賽季只發生過16次類似違例。
阿森納替補席,當時都在抱怨主裁判馬丁·阿特金森的判罰,而阿特金森面對阿森納替補席,直接表示說:「這跟我無關。」並且手指貝萊林,「你們得問他」。
這樣一個細節,並沒有說給比賽帶來直接傷害,阿森納的界外球權益被剝奪,熱刺也並沒有由此馬上進球。不過這樣基本技術動作的執行,連續發生失誤,只能說明,平時阿森納就沒有練習過界外球。在急於扳平比分的迫切心理之下,這支球隊的專注度不夠、心氣浮躁。基本功訓練的缺乏,更讓球員難以縮小和對手的差距。
溫格很多年前,就指出,界外球並不是一條公允的足球規則,因為拋擲的一方,看似有控球權,處於主動為之,但其實界外球拋擲時,主動方卻在場上要少一人,所以界外球拋擲時,防守方發動反搶反擊會更有利。
越是如此,對於嚴謹而且有自我追求的球隊,就越要重視這樣有些瑕疵的細節,因此阿森納在這方面頻頻發生的失誤,實在是太廉價、太沒有道理。貝萊林是一個人望很高的球員,有著非常好的速度、技術能力、拼搏精神和社會責任感,但是,這樣一個細節上所暴露出來的,不僅僅是貝萊林個人不足,倘若深入挖掘,這支球隊平素訓練的質量,能否讓人放心?這個俱樂部,在溫格之後,專業性和專注程度,能夠達標?這樣的一種足球文化氛圍,能讓球迷滿意嗎?
類似細節失誤,在穆裡尼奧、克洛普和瓜迪奧拉的團隊中,是不可能重複發生的。哪怕那些被認為過氣的教練,例如普利斯等,都會在界外球這種細節下夠功夫。就在貝萊林拋擲界外球的瞬間,熱刺的隊員在幹什麼?孫興慜當時緊盯貝萊林、雷吉隆和霍伊別爾貼身威廉和拉卡澤特,邊線另一端,還有虎視眈眈的哈裡·凱恩,連替補席上的穆裡尼奧,都在弓腰如狐地注視著。這種專注和投入,就是比賽態度的體現。
貝萊林的界外球很不好發,因為他的隊友也不夠配合——威廉那種慵懶散漫的跑動,不可能為貝萊林製造拋擲路線。他對失誤難辭其咎,但隊友肯定也沒幫到他。
很長時間,界外球都被被認為是不重要的技術細節,然而一場足球比賽,常常會有40次乃至50次的界外球發生。這是為什麼利物浦會要聘請專職界外球教練、丹麥人託馬斯·格倫馬克的原因。對於這種細節,阿爾特塔是否關注到位?
老隊長託尼·亞當斯,在英超官方的轉播中直接批評貝萊林,認為正是他大幅助攻、卻不能及時防守回位,導致他身後空檔給了孫興慜和凱恩兩次得分機會。從熱刺進攻來看,機會並不多,全場5次射門,3次射正,卻有2個進球。這兩次的得分,都是從貝萊林應該負責的防守區域取得了突破。
這樣的一場失敗,如何來總結?
主教練肯定要承擔最大責任,排名第15,這是自1981年以來阿森納最差賽季開局,阿爾特塔無從迴避。
在託馬斯·帕泰大腿再度拉傷、不得不離場時,熱刺抓住機會打入第二球的反擊,這當中有一個細節:熱刺快速進攻,阿爾特塔在場邊推著託馬斯回到球場。這已經是一種慌不擇路的選擇,而派遣託馬斯首發,本身就是在冒險——最重要的中場大將,周四才恢復訓練,阿爾特塔也承認託馬斯沒有完全恢復,這麼進行博弈,付出更大代價,只能說明阿爾特塔內心的慌亂。
其次在戰術執行上,主教練賽後還在強調阿森納的傳中次數,似乎這是進攻上的進步,然而統計顯示的44次傳中,威脅有多大,眾所目睹。這些傳中目的何在?誰來接應傳中進行射門?44次傳中,形成了2次質量不差的奧巴梅揚和拉卡澤特的射門,可是其他的傳中,大部分落入無人區,或者熱刺兩名中衛輕鬆攔截。進攻效率極度低下的阿森納,在進攻戰術演練這方面,教練的要求是什麼?平時到底練了什麼?誰也看不出來。
批評聲中的第三個部分,仍然是指向戰術套路:在前場有這麼多攻擊手的情況下,還讓兩個邊後衛不斷高頻助攻,而所有人都知道,穆裡尼奧的球隊在反擊這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和訓練素養,凱恩和孫興慜,更是目前歐洲足壇反擊能力最強的一對搭檔。邊後衛助攻太多,後場漏洞肯定大,中場補防責任會更大,然而託馬斯本來就有傷,他的搭檔扎卡——誰都不否認扎卡的鬥志和責任心,然而他的技術能力、他的情緒控制,加盟阿森納以來,從未達到應有標準。
至於前場威廉的使用,有人甚至懷疑,是不是經紀人在決定著威廉的上場時間?
呼喊阿爾特塔下課的聲音已經出現,少帥的處境已經非常艱難。有批評聲直接點出,認為像威廉、扎卡,乃至貝萊林這樣的球員,應該為邁特蘭德—納爾斯、內爾森、史密斯—羅、維洛克、巴拉貢和恩凱蒂亞這些本隊培養出來,更有朝氣更有進取心的球員讓路。
阿爾特塔執教阿森納一年,47場比賽26勝9平12負,有足總杯和社區盾兩座獎盃,這是能為他贏得更多時間的原因。他目光堅定、思路清晰、權力欲強烈、公眾表達也比較清晰,然而他的話語說服力和表現出來的熱情、人格魅力,還有些缺乏。單場比賽的應對,阿爾特塔在戰術和臨場安排這方面,都有過出色表現,但是在漫長聯賽過程中,不論是這場北倫敦德比,還是之前主場輸萊斯特城、狼隊和阿斯頓維拉,不管陣容選擇、戰術安排以及臨場調度,阿爾特塔都是完敗。
阿爾特塔一直在強調他的足球哲學、他的追求,甚至希望能重塑俱樂部文化,也找到了像蒂爾尼、薩卡這樣令人興奮的球員,但這些以及足總杯,都遠遠不夠。阿森納的足球風格標識,在埃梅裡時代已經嚴重退化,於今更是繼續滑坡。倘若界外球是小事,那麼阿森納到底是什麼體系、什麼足球風格,這一年下來,依舊左右搖擺。
德比之前,阿爾特塔給了隊內開會,大家閉門發洩、釋放壓力的機會,德比戰上,精神面貌至少有所改觀。只是如李金羽所言:「11名球員在場上90分鐘,都是歇斯底裡地去拼盡全力」,殘酷一點說,這就是無頭蒼蠅的忙亂努力。並不能給對手製造多少威脅。
這樣的場上狀態,是否也是主教練思維和執行、以及俱樂部內部狀態的一種呈現?一種系統性缺失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