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的清晨，我想起我的母親和一碗雞湯餛飩

2020-08-28 王老虎尋鮮記

［引子］

很多年後。我還記得那個早上，寒風凜冽。

一個孩子，剛吃完一碗雞湯餛飩。

一個母親牽著這個孩子的手走在大街上。

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一縷陽光從她背後照過來。

她笑得很慈祥。很溫暖。

童年的回憶越來越遙遠，

可記憶中的味道，卻越來越清晰……

［1］


依稀中記得，一毛二分錢，一兩糧票。

是我人生吃的第一碗餛飩的價錢。

［2］

1980年深秋，我五歲，在鄉下姥姥家長大的我被父母接回了城市。

我對魯中的這個城市很陌生。對五年來很少見到的這對父母和哥哥姐姐也很陌生。我的口音對於這個城市很陌生，我的孤單對於這個家庭也很陌生。

我總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太親近他們。


［3］

有一天，母親帶著我去育紅班，經過小城那家國營的餛飩鋪時，那飄來的雞湯的香味讓我有些挪不動腳，我咽了咽口水，卻沒敢說出口。

第二天，天還沒亮，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被母親叫醒。她噓了一聲，小聲告訴我，不要驚醒哥哥姐姐。

摸著黑，母親幫我穿好衣服，牽著我的手，出了家門。我還在半夢半醒中。

凜冽的寒風中，街燈忽閃忽亮。我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母親的手。

有些涼。

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餛飩鋪，昏黃的燈一閃一閃的。母親掀開厚厚的棉帘子，一股熱騰騰的蒸汽和一陣陣雞湯的香味，撲面而來。瞬間，感覺就像我剛回城時，母親張開擁抱我的溫暖的雙臂。

原來母親是帶我來吃這碗讓我嘴饞的雞湯餛飩的。


［4］

餛飩鋪分為內外兩間，外間擺了十幾張桌子，裡屋有個灶臺，有兩口大鍋，一口鍋裡燉著老母雞和肉骨頭，咕嘟咕嘟翻滾著湯水花，香氣就飄滿了屋子，另外一口鍋燒著水，一個阿姨，在往鍋裡下餛飩。

灶臺邊的桌子上擺著幾十個粗瓷碗，碗口都有著一圈淡淡的藍色的圓邊。一個阿姨，麻利的往碗裡面分別放上鹽、醬油、胡椒麵和香菜末，然後把碗摞起了好幾層。

還有一個大嬸在包餛飩，她包的很快，一手拿一摞餛飩皮，一手用一根一指寬窄的扁竹籤從盆中蘸一點肉餡，抹到餛飩皮一角，用肉餡的粘性，就勢一摁一滾一卷一抽，隨手丟在前面的蓋墊上，一隻餛飩就好了。不一會兒，就包了滿滿的一堆。


［5］

母親交了一毛二分錢一兩糧票，買了一個牌子，交給下餛飩的阿姨，阿姨先用瓢將湯鍋裡燉的香濃的雞湯淺淺地舀到藍邊碗裡，再數上餛飩，下到那鍋開水裡，餛飩隨沸水翻幾個滾後，煮熟，用爪籬撈起，加到碗裡去。

讓我朝思暮想的那碗雞湯餛飩就擺在了我眼前的桌子上。

湯是醬色的，香氣四溢。餛飩半透明的皮子薄如蟬翼，中間透出一點粉紅色，很好看。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餛飩。記得肉嫩而香，皮子韌而滑，我吃的狼吞虎咽，碗底朝天。又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母親買來的兩個灌湯包。


母親就在邊上看著我吃。笑得很甜。


而她，卻沒捨得給自己買一碗。


［6］


回家的路上。天已經亮了。風還是很涼。

我牽著母親的手。像只小狗一樣依偎著她。

母親的手很溫暖。

我的心更暖。

［7］


很多年後。我還記得那個早上。寒風凜冽。

一個孩子，剛吃完一碗雞湯餛飩。

一個母親牽著這個孩子的手走在大街上。

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一縷陽光從她背後照過來。

她笑得很慈祥。很溫暖。


堅持原創美食文章，央視《味道運河》《吃貨傳奇》美食顧問，美食紀錄片《搜鮮記》總策劃王老虎與你共同搜尋舌尖上的「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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