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父輩】我的父親沒有散文詩，他的手上全是繭

許飛的一首《父親寫的散文詩》不知道唱哭了多少人，網易雲有一個高贊的評論是這麼寫的，「我的父親沒有散文詩，他的手上全是繭。」

一九八四年 ，莊稼還沒收割完，女兒躺在我懷裡 ，睡得那麼甜。

我們怎麼一晃就長大了，就二十七八了。

從上大學開始就一直在外地，現在已經工作三年多，回家的頻率也從小學時候的一天兩次，到高中的一月一次，再到大學時候的半年一次，一直到現在變成了一年一次。

今晚的露天電影，沒時間去看，妻子提醒我 修修縫紉機的踏板。

聽奶奶講我父親年輕時候也是個愣頭青，脾氣不好，三天兩頭和別人打架，我奶奶跟著整天提心弔膽，聽到哪裡打架了啥的就趕緊過去找找有沒有我父親。可能也想著人不輕狂枉少年，想要仗劍走天涯。直到有了我們兄妹仨父親才開始慢慢顧家，脾氣也好多了，開始種下樹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放羊養牛，就為了能養活我們兄妹仨。

而到現在父親已經五十了，種的蘋果樹也和我一樣二十七八歲了。

有次，妹妹打電話說，我爸最近很惆悵，一直在嘆氣，總說這輩子太失敗了，沒有賺到錢。

我說，可是他養了三個大學生啊。

記得我在讀高中時候，那會家裡條件稍微好轉了點，父親駕照也已經考下來六七年了，他說想要買一臺車，村裡好多人都買了。我當時自以為很懂事地給他分析，現在家裡我們兄妹仨都馬上要讀大學了（我和龍鳳胎的弟弟妹妹就差兩歲），需要用錢的地方越來越多了，現在要買車經濟壓力會很大。況且家裡收入也是靠天吃飯，各種天災，今年收入不錯，指不定未來幾年會怎麼樣，再緩緩。

就這樣，父親雖然一直在念叨，但終究沒有買。

明天我要去鄰居家再借點錢，孩子哭了一整天鬧著要吃餅乾。

到後來，我們兄妹仨都上了大學，父親雖然壓力越來越大，但總歸有點盼頭了，也更有動力了。大三時候父親說他想要再承包些果園，家裡的樹老了。可是他們也老了啊，我知道他是想多幹點，多掙點，多攢點，這樣我們兄妹幾個也不用省著花錢，以後畢業了買房買車結婚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

可這一承包就是20年，也就是他們要籤一個幾乎到他們70歲的合同。養兒防老，我們畢業了，長大了，怎麼就他們的壓力反而更大了？

大四時候我爸再說要買車，我沒有攔著。我知道，再不買往後就再也沒機會買了，再不買可能也開不了了。

藍色的滌卡上衣，痛往心裡鑽，蹲在池塘邊上給了自己兩拳。

從我工作那年開始一直到今年連續四年家裡果園遭受各種冰雹，寒流，乾旱等天災，年年幾乎入不敷出，去年就有好多人因為4月份的寒流背井離鄉，出去打工。

今年4月在蘋果花開的最白最漂亮的時候一場寒流不期而至，一夜之間一年又沒了盼頭。在這之前的幾天還看到我爸在朋友圈發的照片，說今年會有個好收成。

過了不久就已經開始在工地上做小工搬磚了。看著父親朋友圈發的站在高架上戴著安全帽曬發紅的臉，還使勁咽下口水的視頻莫名的心酸。

父親的兄妹還有我們兄妹仨三天兩頭輪番給父親打電話讓趕緊回家。本來已經五十了，再加上長年累月幹農活已經是滿身的傷病，這麼熱的天，那麼大的工作強度，年輕人都吃不消，可父親總是心滿意得的給我們說他昨天又加了一個班可以多賺三十塊，說幹完這段時間就回去。

最後，我也不催了，我知道我父親不會回去，我也知道誰不想回家？

女兒扎著馬尾辮跑進了校園，我的父親已經老得像一張舊報紙，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輩子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已近而立之年，本該自立卻沒有立起來。

前幾天，聽妹妹說她回家看到父親在評估自己的車可以賣多少錢，說想把自己的車賣了，太浪費錢了。我聽了心中真是五味雜陳，索性，工地上太忙賣車這事也再也沒有提起。

長大後，也就成了你。我們開始循著父母的模樣說著話，做著飯，抽著煙，喝著酒，還偷偷抹著眼淚。

只求你們慢點變老，我們也再快點長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