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李誕與黑尾醬大婚,兩人的婚訊一度佔據娛樂熱點。看官們大致分為兩撥,一撥人心說李誕娶到黑尾大概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另一撥人則覺得李誕的靈魂已經有趣到萬裡挑一。
而無論輿論是貶是褒,漩渦中心的李誕估計只會彎起他的眯眯眼,露出李誕式招牌笑說,「嗨,開心點兒,朋友們,人間不值得啊。」
這一句人間不值得,早已成為這一代年輕人們辨認同類的暗號,喪感小年輕們把李誕捧上神壇的時候或許有所不知,李誕自我標榜的佛系,早在數十年前就有人玩兒過了。
談及中國搖滾,有一個避不開的人就是竇唯。這個生於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北京大老爺們兒,見證了中國搖滾最好的年代,也經歷了一個盛世的衰微。
早年的竇唯堪堪擔得起風華絕代這個形容,如今卻以禿頭髮福的形象穿梭在公眾視野裡。竇唯從沒把「人間不值得」頂在腦門兒上招搖過市,卻以半生詮釋了什麼叫做真正的自由和率性。
1985年,竇唯16歲。這一年一支叫做威猛的樂隊來京演出。那一場演出何止震撼二字。大陸的年輕人早已習慣了九十年代港臺的靡靡之音,那一場搖滾卻帶著十二萬分的荷爾蒙,在震耳欲聾的音響和讓人炫目的燈光裡,生生在一群人心中捲起了一陣颶風。
後來的竇唯用「熱血沸騰」來形容當時的感受,這一種形式帶來的酣暢淋漓的痛快讓他無法抗拒,年輕的竇唯於是走上了音樂的道路。
竇唯風頭正勁之時,其長發皮夾克的形象幾乎定義了一代人心目中的搖滾二字。黑豹的年代裡,路上隨便遇上個小年輕都能給你來上一句「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就像有一陣子流行給姑娘寫詩,而那個年代裡姑娘們的擇偶要求裡必定會有一條:聽不聽黑豹,聽不聽搖滾。咱可以戀愛,您先給我來句黑豹。
但就在黑豹如日中天之時,竇唯卻選擇了淨身出戶。沒有什麼多餘的解釋,僅僅是不痛快了。黑豹的模式已經不能夠讓他滿足,反而成為了音樂上的一種限制。
1994年,竇唯、何勇、張楚一起去往香港紅磡,舉辦了一場名為「中國搖滾新勢力「的演唱會。能容納數萬人的紅館座無虛席,觀眾起初不知為何而來,要面對的是完全未知的演出,但最後所有人都被席捲入巨大的能量之中。
觀眾流淚嘶吼,撕去衣衫,跳躍狂奔,所有人以最真實面目遭遇自身裸露的靈魂。喧囂裡竇唯穿一身黑色西裝,端端一雙鳳眼,一支橫笛,月光一樣站在燈光裡,明明白白詮釋了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一時間風頭無兩。
那時候竇唯被盛讚有著搖滾樂壇得天獨厚的一把好嗓子,但再次出人意料的是,他開始減少歌詞,甚至於後期徹底放棄了人聲。《雨籲》之後,竇唯不再開口唱歌,開始轉向實驗。
竇唯後來這樣解釋說,人聲與其他樂器無二,不過是表現音樂的形式,無需為寫詞而寫詞,為唱歌而唱歌。至於以後會不會再開口,答案是」不一定「。
這一沉寂就是十年。就在大家都誤以為竇唯從此不再發聲的時候,2017年的時候竇唯出現在知乎,帶來了一張《重返魔域》。輿論分流,有人質疑說所謂不再開嗓不過沽名釣譽,所謂竇仙,不過爾爾。竇唯未曾爭辯,但早年的一句「清濁自甚,神靈明鑑「早已做了註解。
也許堅持可以佐證清高,但被某種所謂flag禁錮是否也代表了一種不自由呢。不為唱而唱,也不為不唱而不唱,天生放蕩不羈愛自由才是竇唯人生的真正註腳。
其率性早在早年燒車事件時就已表露無疑。早年卓偉還不是如今的狗仔之王,為了蹭個熱度捏造出關於竇唯的新聞,竇唯尋去報社理論未果,一怒之下點燃了卓偉的車子,而後背著小挎包,回家了。
媒體幾乎一邊倒地聲討竇唯,但撇去其行為不談,只不過「覺得這個事情不對」,於是順應心意做了覺得應該做的事兒,這樣直接的思路是不是也只獨他一份?
有句評論王菲的話這麼說「她的錯不過是她活成了很多人不敢活成的樣子,冒犯了許多人得過且過將就的人生。」這句話對竇唯來講也同樣適宜。你感慨他身材發福,脫髮禿頭,邋遢潦倒,風華不再,人家照樣開開心心穿著大褲衩子人字拖,心心念念的是今天騎小電驢去哪一家不知名老店來一碗心頭好的炸醬麵。
高曉松曾說當今樂壇裡少有人能擁有「風骨」二字,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竇唯是無二的一份。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順應本心巋然不動。這種千金難買我樂意的隨性倒頗有些魏晉名士真風流的意思。
TVB裡最常說的一句話是「做人吶,最重要是開心。」人人都學會了看起來體面從容,體面的標準馴化了我們,卻也帶來了顧忌和不開心。十萬月薪能夠買來LV,卻教不會你生而為人最重要自由灑脫的道理。
反倒是竇唯,看起來像個落魄中年大叔,卻像個莽撞的孩子一樣,一用力濺出了滿身泥點子,也許姿態沒那麼好看,但卻冒著熱騰騰自由率性的氣兒。人生在世三萬天,朋友們,開心點兒,人間啊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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