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和你嬸兒想你了,啥時候來北京看看。"
昨天無意中掉出前男友寫的明信片,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跋涉這長途,從成都飛往北京。表大爺的這一通電話,堅定了我要去的信念,想起了上次去胡同,還是四年前了。
如今再遊,頗多感悟。
我和表大爺一家之所以這麼親近,是因為曾有過一段美好的寄宿時光。
這裡的人講話都習慣帶兒化音,讓人聽起來很有味道,也很舒服。
小時候,周圍大院裡住滿了孩童,大家從來都是聚在一塊玩的,沙包、皮筋、陀螺、翻花繩……常常能出現大家吃完飯剛重聚,就有個嘴巴裡還在嚼不停的小孩著急忙慌趕來的景象。
胡同裡的親暱關係,並不只體現在孩子們身上,在大人之間也同樣成立。每日晨起,都很熱鬧,各種攤販的吆喝聲,大人之間的嘮嗑聲,還有老人提著的籠子裡發出的鳥叫聲。
穿戴好後,就坐上表大爺的自行車去買早飯,記得那會我總會向賣豆漿油條的張爺爺問好。
老人們總會約好一起晨練,一起下棋,一起聽曲。幾乎沒有人整日窩在自家院內,大家都是東家竄,西家跑。
如今回來,這種風氣也依然存在。看到這些,我突然就覺得那種住在高樓,卻連鄰裡的名姓都不知道的生活方式,其實挺沒勁的。
北京 西城區 菸袋斜街40號「一朵一果 」
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
第一次來是上初中的樣子,店鋪兩層,不算大,很安靜。第一層的牆上一邊是信紙、膠帶、貼紙、手帳本;另一邊貼滿了明信片。
而且不像貓空和大清郵局,這裡產品的價格非常親民,當時作為學生黨的零花錢也是負擔得起的。身為一個手帳愛好者,這裡就是我的桃花源。(PS:但是這幾年物價在上漲,這次卻比上一次就貴了一些,明信片大概十塊錢三張的樣子)
第一次和我分享秘密基地的人就是他了,還記得他震驚地看到,從一樓到二樓的的牆上,有個大大的柜子,一格格放的都是一摞一摞的,寄給未來的信。便拉著我,坐到樓梯走廊的小桌子上,一起寫上對未來的期許,一起蓋上章,一起封上信封。
交給老闆時老闆還自嘲到:"寄信能賺幾個錢,每一年每個月都認真整理,不是因為賺錢,而是每封信背後都有像你們這樣的故事啊。"
我和他一起寫的信還沒到期,我們的感情卻提前結束了。(PS那裡的信是按五年、十年寄存的,我和他當時說保存十年)
鼻頭微酸,不知道是因為再進店,見到的還是那個熟悉的老闆;還是又回憶起當時那段傷心往事。老闆一直堅守的是自己的情懷,這就是我們當代年輕人逐漸丟失的東西吧。
信,現在多少人還在寫?情,有多少人還在追憶?
我又坐到了樓梯拐角的那張桌子上,不過這次我在明信片上寫下的卻是:我希望,十年後,在北京還能見到胡同,我希望這家店可以一直有人傳承下去。有人還會想寫自己的故事,還會滿懷期待,勇敢愛。
要問北京胡同究竟有多少,我也給不出個準數。但一提到北京文化,我相信大家都會毫不猶豫地想到胡同文化。
各家各戶的院子都被安置在一片方正的土地上,間隔著窄窄的巷子,大家匯成總體,便有了北京胡同的格局。
而現在,北京胡同裡的住民卻在逐漸流失,如果放任下去的話,很有可能會導致大片的胡同建築群被拆掉,我想,這並不是一個「happy ending」。
許多離開的人,都覺得現在的胡同環境太過惡劣,味大,且交通不便。 但我覺得,流傳了千百年的胡同文化,不該因為人們不合理地使用,而都去唾棄它的糟糕。
糟糕的是條件,不是胡同的本質。
人們可以為了更好地生活而不斷進步,但同樣,大家也該銘記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用壞的胡同文化,不該被直接扔掉,我相信它一定存有補救的方法。
慌慌張張地逛過一天,已到黃昏。
和嬸嬸兒一家,又去了胡同裡的那家老火鍋店。伴著火鍋的蒸汽,老闆正在電視上投屏著《長安十二時辰》
西安長安,又勾起一段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