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個一個生命體,
所以才會去愛、去珍惜他人。
——森榮喜
「稀鬆平常的片段,這當中竟然充滿絕對的孤獨與瘋狂…」,山本耀司如此評價攝影家森榮喜的作品。
森榮喜究竟是誰,能讓經常在線懟人的暴脾氣山本耀司這麼高度評價?他的攝影作品又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
264張照片,是兩個人甜甜的戀愛日常啊!
· 是甜甜的戀愛啊!·
相比於其他或前衛先鋒,或視覺暴擊的攝影作品,《intimacy》更像一本平平無常的家庭影集,它記錄的是森榮喜與自己戀人的日常。
這是他在2011年夏天到2012年夏天,花了一年時間,抓拍了的與男友的日常。264張照片,沒有攝影所謂的「決定性瞬間」,只有日記本般稀鬆平常的記錄。
早起後,充滿愛意的「戀人視角」,靜靜地看你熟睡的樣子。
「喂喂,醒一醒啊!」
輕鬆搞怪的「撒潑」瞬間,是在戀人面前才會卸下防備,袒露出孩子般的童真啊!
因為心裡有你,所以眼裡全是你,連坐下來穿襪子這樣的一件小事,都值得被記錄!
走路也不忘拍拍拍,有一個喜歡拍照的男友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每天認認真真工作,輕鬆自在地與自己深愛的人一起過日子,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吧!
連空氣中都透著甜甜的戀愛酸臭味!這不就是每個人熱戀時的日常狀態嘛,但這一切卻又因為相同的性別而被旁人戴上了有色眼鏡看待——這是兩個少年之間的戀情。
· 用「日常照片「,拿下攝影大獎 ·
森榮喜說,拍攝《intimacy》這本攝影集的原因,是為了將最真實的男同性戀的日常生活傳達給人們。
他們和普通人一樣,是一個一個的生命體,有著正常的生活,也會去愛,想要去珍惜他人也享受被他人珍視。
沒有暴露或誇張的身體視覺衝擊,一切觀看回歸到生活的原點,用最自然的方式,去呈現生活的細節。
他們兩個都是普通人,和其他戀人一樣,有甜蜜有爭吵,大多數時候是傻傻的、快樂地生活著。
但正是這樣一個稀鬆平常的記錄作品,獲得了日本攝影界最高獎項之一,2014年「木村伊兵衛賞」。
有人也許會說,這樣的照片我也能拍出來啊。確實,照片技術難度並不高,難的是那一份紮根日常的寧靜心態,不焦躁、不急切,細膩地體會每一個微小的日常。
獲獎對森榮喜來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他很高興:「攝影這種行為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自己拍攝的照片發表了,會覺得自己得到了社會的肯定,從而更加自信。」
而攝影,也是他對自己的救贖,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微光,照進了他原本孤獨、暗淡的生活裡。
別人都想標新立異,
「平凡」卻對他彌足珍貴
· 攝影是少年與世界溝通的唯一方式 ·
森榮喜出生在日本一個傳統而保守的小城:金澤。十幾歲的森榮喜,經常被當作是個奇怪的孩子。
那時,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與「一般人」不同的地方:他喜歡男孩子。但這個小秘密只能藏在心裡,無法向他人啟齒。
森榮喜度過了一個異常孤獨的青春期,沒有叛逆,沒有與同齡人之間親密的吵鬧,內心深處時刻壓著一個秘密。他需要獨自承受。
高中時,父親將不用的相機給了他。他常常獨自拿著相機走在大街小巷,感受這座安靜的小城,散發出的獨特魅力。
但多虧了這個相機,原本怕生的他,開始因為拍攝,與他人建立了一些細小的聯繫。這讓他瞬間就愛上了攝影!
直到去外地念大學,他也一直沒有放棄攝影,這是他與世界交流的方式。但日本保守的社會環境,讓他覺得太過壓抑,他決定前往紐約學習攝影。
· 他人是一面鏡子,從中看到的是自己 ·
從紐約帕森設計學院畢業回國後,他開始了《tokyo boy alone》系列的拍攝,記錄的是生活在東京單身公寓裡的男子。
這些獨自生活在東京的男孩子,大多與他有著相同的性取向。二十幾歲的迷茫、虛幻,充滿著不安定感,一邊探索著自我,一邊思考著不確定的未來。
許多攝影師為了讓作品看上去有深度,會費盡心思,用富有視覺衝擊力的構圖和視角,尤其是面對這樣一個「特殊」的群體。
但森榮喜想展示的只是日常。他說「我的照片是無作為的,不是幻想,而是描繪直接的情感與日常。人是一個一個生命體,都是一個人,所以才會去愛、去珍惜他人。我的照片是在表達這種感情。」
對他們來說,被平常地審視和對待,反而彌足珍貴。他們不過是一個普通而獨立的生命個體,有著屬於自己的情感。
森榮喜有時候能從他們身上看到自己,並重新審視對自我的認知。
《tokyo boy alone》以一種真實的、私人的視角,再現了這個群體的生活。它很自然地瓦解了一般人對於同性戀者的刻板印象,同時也給了許多正在為自己身份認同而苦惱的年輕人鼓舞。
書籍出版後,森榮喜收到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郵件,他們都在末尾寫著:謝謝你給我勇氣!
而對於森榮喜來說,這部作品的成功,也給了他勇氣,這種被肯定的感覺激勵著他,更勇敢地表達自我,為他所屬的少數人群體發出聲音。
幾年前,他終於鼓起勇氣向父親出櫃。父親聽到,哭了起來,森榮喜也跟著難過。但他已經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以真實的自我,與他人進行溝通。
無論多麼微小的聲音,
也渴望被社會聽到!
2013年夏天,森榮喜與男友工藤司身著婚紗,走上街頭。他們一起前往國會議事堂前,呼籲同性戀婚姻合法化。這是他們的「婚姻政治」(Wedding Politics)計劃。
同時,森榮喜也創辦了一本名為「OSSU」的攝影雜誌。「OSSU」在日文裡的意思是雄性。
這本攝影雜誌目前已經發行了3冊。一冊一個主題,來自不同地區的攝影師、畫家和設計師,用他們的作品共同構築起關於男性的沒有被表露的一面。
從孤島到主動去連接一個個脆弱的與自己相同的個體,是攝影給了森榮喜力量。如今,他是日本最受關注的新銳攝影師之一,活躍在東京攝影圈。
他終於可以坦誠地面對自己,並勇敢向外界發聲,成為別人力量的來源。
森榮喜(左)與小木戸利光(右)進行對談
他希望用攝影告訴那些「與眾不同」的孩子:
「就這樣也沒關係,自信就好」。
參考文獻:
1.森榮喜:他們都是我的「鏡像」 | 「私之向度」專題 瑞象館
2.日本攝影師森榮喜鏡頭下的「美少年之戀」 知日
圖片素材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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