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音樂榜單進化史

2021-02-20 南窗文化生活

《樂隊的夏天》第二季開場,周迅再次唱了周璇的《天涯歌女》(上一次是在《相信未來》義演中拿著手機對著馬路邊的反光鏡唱的),這首歌是電影《馬路天使》的主題曲之一,在那個時代紅到家喻戶曉,基本上人人都會唱幾句——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愛呀愛呀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周璇也定然想不到,時隔了近一個世紀之後,這首歌還能再次被唱紅。如果當年也有音樂排行榜,這首歌必定是1937年最受歡迎歌曲榜上的第一。

 

而國內最早的音樂排行榜出現在這首歌紅過50多年後,此後的二三十年,各類音樂排行榜在摸索中前行,直到今天。

 

榜單1.0時代:傳統媒體榜單時代

 

國內的音樂排行榜興起的時間不算太長,不像國外早已有非常成熟的音樂排名體系:有《滾石》雜誌、有Billboard(公告牌)Hot 100,有Oricon(日本公信榜),有Spotify年度榜單……

 

我們最開始看到的「音樂榜單」,是在卡帶、CD時代,經由音樂雜誌、音樂電臺和電視臺音樂節目傳播,這些榜單往往由媒體音樂編輯或樂評人推薦,並有專業人士把關,一定程度上代表的是榜單出品方的音樂審美。

 

而在傳統媒體榜單時代,音樂榜單又可以細分為雜誌榜單和電視電臺榜單。

  

雜誌榜單

 

1987年,《音像世界》創刊。這本期刊曾經是上海樂迷的「聖書」,買專輯基本根據它的推薦來。

 

它有一個專欄叫「摩登談話」,這個專欄每年會評出當年的十大專輯唱片,類似於如今的年度榜單。

這個專欄每年會評出當年的十大專輯唱片,分為幾個板塊:歐美部分、國語部分、粵語部分等(每一年的板塊分區有所調整)。

王菲(那時還叫王靖雯)、達明一派、Beyond、黑豹、林憶蓮、張學友、陳淑樺、齊秦、潘越雲、趙傳、草蜢等音樂人或樂隊是榜上常客。

 

1999年,對於年輕一輩兒的滾青來說,可能是他們最初聖地的《我愛搖滾樂》創刊。

它被當代滾青親切地稱為《愛搖》《我滾》,他們的豆瓣官方簡介這樣說:「從早年的『搖滾樂雜誌』到後來的『搖滾雜誌』,《愛搖》始終堅持其草根、土鱉、野雞的立場不動搖,毒害了無數中國滾青。」

 

也正是因為他們較為狂野的作風,雜誌的音樂性並不算很強,反而是眾所周知的「後半本」,以相當獵奇的方式,將時事和搖滾樂結合起來,令人浮想聯翩。

 

他們也做過不少榜單,如「100個最佳唱片封面」之類。但他們最固定的「榜單」,是每期的隨刊CD,CD裡會有當期音樂編輯精選的8-15首當期推薦的音樂,這些音樂即便放到現在來聽,也極具先鋒性。

回過頭來看,上過音樂雜誌榜單的音樂,不僅在那個年代、甚至放到現在也是非常優秀的。但它也有其局限性,自上而下的推薦,帶有強烈的主觀意味,樂迷的品味基本不在參考範圍內。

 

 

電視電臺榜單

 

當時的電臺是許多人獲取信息的最主要渠道,因此很多歌手都會去電臺做訪問,專輯主打也會選擇在一些電臺進行全國首播。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一批電臺和廠牌也開始做音樂榜;但它本質上和雜誌榜單一樣,也是站在山頂上看風景。

 

最早出現於1993年的《東方風雲榜》,是上海廣播電視臺和上海文化廣播影視集團有限公司創立,他們的slogan是「東方風雲榜,我們自己的排行榜」。

而提到電臺,繞不開的是1998年開播的臺北之音廣播電臺Hit FM,其王牌節目《Hit Fm全球首播》,吸引了許多華語樂壇歌手在此電臺進行單曲首發。一年一度的hito流行音樂頒獎典禮,是華語樂壇最具影響力的獎項之一。

2001年,光線傳媒開始做《音樂風雲榜》,它是內地首個音樂類的綜藝節目,每年會評選年度最受歡迎金曲、年度最受歡迎男女歌手、年度最佳專輯等。

 

這個節目和榜單的評選相對嚴格,節目製作精良,可看性強,投票制度在當時看來比較先進:觀眾投票佔5%、評委會評選佔60%、唱片銷量佔20%、每周上榜成績佔15%。

不過由於時代與技術的局限,榜單的透明度以及觀眾參與的便捷性都與現在相差甚遠,但當年的媒體界對這個榜單期待非常高,新聞標題無一例外說它是「中國格萊美」。

 

此後,又出現了不少電視榜單,如《流行音樂全金榜》《全球中文音樂榜上榜》《華語金曲獎》《華語巴士音樂榜》等,一時之間,百花齊放,各競風流。

 

但因為這些電視電臺的榜單選舉,樂迷參與度較低,帶有較強的「霸權」意味,容易被人質疑有操縱的嫌疑,所以電視電臺時代的榜單形式爭議越來越多,甚至頒獎典禮被調侃為「分豬肉」,缺乏了應有的公信力。

 

榜單1.0時代,站在山頂上看風景,風景雖美,但終究少了些煙火氣、凡人心。

 


榜單2.0時代:流媒體榜單時代

 

1998年,第一臺MP3在韓國三星公司被製造出來;2005年左右,MP3在國內大量普及,時代的巨變開始了。

因為MP3實現了隨時隨地的聽歌自由,且體積小巧,攜帶方便,卡帶、CD等介質逐漸沒落;一個更直觀的原因是:當時的版權管理困難,大眾普遍版權意識不高,盜版橫行。換句話說就是當時網上聽歌不要錢了。

 

而在MP3之後,又出現了音樂手機、MP4、MP5等可以便攜聽歌的發明,音樂付費的形式發生了第一次變化:由為音樂實體付費,變成為音樂播放介質付費。

 

因為這種變化,出品榜單的單位屬性也隨之變化,流媒體時代逐漸開啟。

 

2005年,中國移動推出了移動夢網音樂頻道,並發布以客戶對無線音樂產品定製、下載量為數據依據的音樂榜單——無線音樂排行榜。

 

這件事無論對中國的無線音樂產業,還是對整個中國的音樂行業來說,都有裡程碑式的意義。

 

隨後,聯通緊跟腳步,推出了「聯通無線音樂排行榜」。這是一個動態的音樂榜,所有的數據來自對用戶點擊的即時統計,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用戶評選出的音樂榜。

 

再後來隨著網際網路的普及,通過電信運營商聽歌的方式以及他們推出的榜單漸漸退場,音樂平臺迅速崛起:如九天音樂、百度MP3、千千靜聽、天天動聽、QQ音樂、酷狗音樂、蝦米音樂等

各家網站也有自己的榜單,如百度MP3 搜索榜等,但這些榜單無一例外,都是根據點擊率或下載量來排名。

 

有些榜單早已消失,有些還一直延續到現在。

 

與1.0時代通過專業人士推薦和評選出來的榜單相比,流媒體時代最初的音樂榜單排名令人始料未及——如:在無線音樂下載量排行榜中,下載量最大的歌曲並不是由傳統的國際唱片公司提供的,而是一些低成本製作的網絡歌曲。

 

一個重要原因在於:2004 年之後,網絡音樂開始崛起。《你到底愛誰》《老鼠愛大米》《兩隻蝴蝶》《香水有毒》等網絡歌曲在網絡上迅速竄紅,並引來大量模仿、翻唱和批量生產,但恰恰是這一類的歌曲被當時大量聽眾所愛。

所以這個階段的榜單,反映的完完全全是大眾的聽歌品位。但這種結果,也如暴風一般席捲而來,將此前高品質的專業音樂排行榜打得稀碎。

 

2.0時代的榜單上固然有叫好又叫座的音樂,但榜單上的歌曲更多是流行性強於音樂性,這種影響是深遠的。

直至現在,各音樂平臺均推出了自己平臺的榜單,這也屬於流媒體時代比較典型的代表性榜單,大眾能夠真正意義開始深度參與進來,基於數據而來的榜單,更真實、客觀的還原了流行音樂的流行性,更接地氣,而不再只是1.0榜單時代,站在山頂看風景。

但同時也易受不同平臺用戶屬性差異、版權限制等客觀原因的影響,存在難以避免局限性。

 

榜單2.0時代,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奈何又模糊了山頂上絕美的風景,總歸是憾事。

 

 

榜單3.0時代:尚在途中

 

在傳統媒體榜單時代,上榜的音樂皆是由專業人士推薦、樂迷們被動接收,僅能代表榜單出品方的音樂品位,屬於「精英榜單」;到了流媒體時代,音樂榜單又多依賴數據,審美把控稍顯薄弱,所以又變成了純粹的「大眾榜單」

 

這二者都很難真實全面地反映音樂的水準,藝術性與傳播性,貌似很難兼顧。

 

雖然1.0時代的榜單與2.0時代的榜單都能滿足當時時代的需求,具有各自突出的優點,但隨著時代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暴露出了自身弊端。顯然,榜單也需要繼續進化,以滿足新時代的需求。

 

目前來看,榜單進化遠遠不是說的那麼簡單,因為科技沒有像當年一樣顛覆性的變革,聽眾的聽歌介質仍然是通過流媒體,從榜單形式上來說無法突然間產生大的變革。

 

所以嚴格來說,音樂榜單的3.0時代尚未到來。

 

不過,筆者注意到了一個相對來說較為客觀全面的音樂榜單,它汲取了從傳統媒體榜單時代和流媒體榜單時代榜單的優點,並力圖改善其弊端,做到了相對公正、專業——那就是誕生於2018年並在不斷演化的由你音樂榜(UNI-CHART)。

它也可以說是在當前這樣的大背景下,順應時代的變化和大眾樂迷、行業的需求,應運而生的榜單。

 

由你音樂榜背靠騰訊音樂娛樂集團(TME),整和了QQ音樂、酷狗音樂、酷我音樂、全民K歌四大平臺的用戶聽歌行為數據,並於外部收錄了微博音樂、短視頻平臺和全國各地方電臺的數據,初步實現了跨平臺數據整合,這使得其資料庫樣本對比其他榜單而言,足夠大。從而儘可能的彌補不同平臺用戶屬性差異及版權限制等客觀局限的不足。

 

同時它有一套嚴苛複雜的評判規則:榜單根據播放指數佔比35%、傳播指數佔比20%、喜好度佔比10%、付費指數佔比15%、人氣指數佔比20%,五大維度匯總算出由你指數進行排名。從這套規則中能夠看出,由你音樂榜試圖用更全面、嚴謹的評估體系,還原大眾用戶的真正聽歌喜好。

 

跨平臺整合數據的巨大資料庫樣本,加之多維度的規則使榜單的公平性、客觀性、數據全面性大大提升。

 

同時,由你音樂榜從發布2019年華語數位音樂年度報告開始,包括持續推出的季度行業報告,每季度邀請眾多專業音樂人士,如著名樂評人耳帝、鄧柯、三石一聲等,著名音樂製作人譚旋,知名詞人許世昌等,以及傳統電臺DJ、知名音樂博主以及音樂行業資深從業者各方面代表性專業人士,與他們共同評審出一份專業推薦榜單。

 

在近日發布的2020Q2《華語數位音樂行業季度報告》的專業推薦榜單中,可以看見專業推薦榜的前三分別是田馥甄的《皆可》,周杰倫的《Mojito》,草東沒有派對的《如常》。

其中周杰倫的新歌《Mojito》也同時是季度由你指數TOP1,而田馥甄和草東的這兩首,在大眾樂迷的審美中則被相對低估了,可見專業推薦榜,能夠從專業角度,把質量足夠高的音樂作品推薦給大眾。

而在由你指數TOP10中的單曲中,張藝興的《蓮》排名TOP8,在專業推薦榜單中則排名第13,可見專業推薦榜單本身既代表了專業樂評人的審美,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大眾審美與專業審美之間的協調性。

 

專業推薦榜單的加入,提升了由你音樂榜的專業審美,使榜單在大數據客觀還原當下華語樂壇熱度的基礎上,更加完善,滿足不同人群的音樂需求。

 

可以說,由你音樂榜通過大數據與專業推薦兩個視角,力圖做到兼具熱度與質量本身,在流行與品質之間找到了一定的平衡,這可以在保證大眾喜愛的熱歌被人聽見的同時,也不忽略那些被相對低估的好歌,去努力做到真正的讓「好音樂被更多人聽見」;並從不同的角度反映了流行的風向、趨勢、乃至未來,一定程度上推進了當今華語樂壇的音樂多元化。

 

不斷拓寬數據源、科學優化榜單算法規則,通過大數據與專業推薦並舉的雙重視角踐行「好音樂被更多人聽見」,以上印證著由你音樂榜正隨著時代的發展與大眾樂迷及行業的需求不斷的進化。

 

未來的3.0時代的榜單,既要把選擇權交給大眾,又不能完全依賴大眾;既要兼顧流行性,又要保證專業性與藝術性。

目前,由你音樂榜還在持續地進化和自我升級過程中,嚴格來說,現在把由你音樂榜稱之為3.0時代的榜單確有吹捧之嫌,我們僅以它為雛形,嘗試去描述和想像3.0榜單的樣子。但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未來3.0時代的榜單會在由你音樂榜演化的基礎上,一步步進化得更全面、更公正、更客觀、更科學。

榜單3.0時代,尚在途中,前路漫漫,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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