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
童年是什麼?是池塘邊知了聲聲叫著的夏天?
羅大佑的這首歌曲傳唱至今,對於蔣文麗來說,童年是放學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來接她回家。
2009年,蔣文麗的姥爺去世30年之際,第一次做導演的她將準備五年之久的《我們天上見》這部電影,作為紀念姥爺的這部作品,呈現在觀眾面前。
這部電影還原了70年代末那段上山下鄉的風雨歲月,影片主要講述的是一個90歲的老人悉心照顧7歲孩童的祖孫之間的親情故事。
影片沒有跌宕起伏的劇情,只有祖孫二人相依為命的日常生活。
片中那些出現的老物件兒:紅領軍、老式軍裝、扮演童年蔣文麗小演員身上穿的小花棉襖,這些都為影片渲染了時代的濃重感,強烈的勾起觀影者的懷舊情緒,此片一經上映,反響極佳。
蔣文麗作為國內80年代著名的一線女演員,從進入電影學院第一年開始拍戲,一路如福星護送,參演的第一部電視劇《懸崖百合》讓她獲得飛天獎優秀女演員提名,這是進入演藝圈獲得認可的通行證。
之後參演的《牽手》《金婚》《幸福來敲門》這些火遍全國的電視劇更是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勢不可擋、以風捲殘雲之勢將飛天獎、金鷹獎、白玉蘭獎拿了兩遍。
在此之後,轉戰大銀幕的《立春》更是力奪金雞獎影后的桂冠。
蔣文麗這個名字,就像蔣氏家族中一張金光閃閃的個人名片,閃耀奪目,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每次當媒體問到類似的問題,她眼中總是有一絲淚光滑過閃亮烏黑的大眼睛。
原來在她心中,那個陪伴她整個童年,影響她選擇進入演藝圈的那個人,正是她的姥爺。
1969年的6月20日,正值初夏,在知了悅耳的背景聲中,一個被姥爺命名為文麗的女孩子出生在蔣家了。
她是蔣家的第三個孩子,上面有兩個姐姐,分別被姥爺起名為文娟和文媛。
這三個名字都與文章有關,似乎蔣家是書香門第,但事實是蔣文麗的父親是在新疆工作的工程師,媽媽在安徽蚌埠的鐵路工作。
那個年代,夫妻分離兩地的現象似乎很多,媽媽是在去新疆看望父親時懷上的文麗。
當時家中並不富裕,多一張嘴吃飯的壓力讓父母決定不想再要這個孩子了,可是後來母親卻在最後一刻後悔了,於是,才有了影后蔣文麗的出生。
蔣雯麗出生的時候,姥爺已經81歲了。
那個年代,老一輩人還普遍存有重男輕女的心理,生下蔣文麗之後,家中三個女孩子,眼看再無繼續添男孩的可能,媽媽當時不被公婆喜歡,於是,蔣文麗被媽媽帶到了姥爺家居住。
姥爺在年輕的時候曾經給馮玉祥、李宗仁那些大人物開過車,算得上見過大世面的人物了。
那個年代,全國經濟都不是很富足,能吃飽的家庭就算不錯了,偏偏姥爺交友廣泛,家中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些陌生叔叔來家裡蹭飯。
這讓年紀雖小但是已經有些明白世俗常理的蔣文麗很是反感。
姥爺看出她的不滿,笑著說道:「每個人都有困難的時候,家裡不過添雙筷子,我們也不會餓著的。」
姥爺處世大方,濟人危難的情懷從小就影響了小文麗,這種與人為善的理念一直伴隨她長大成人。
那個時候,姥爺家的客廳中經常是高朋滿座,因為姥爺交友廣泛,來家中聚會的有各行各業的朋友,他們在此高談闊論,談論的話題有文學、藝術、時政要聞,這些對於童年時的小文麗來說,仿佛打開了一扇扇看向奇妙世界的窗戶,各色風景,應有盡有。
家中往來之客為年紀小小的孩童增長了見聞,對了解不同階層、文化、學識、性格、生活理念各不相同的人物奠定了基礎,也為她之後塑造影視劇的各種人物形象起到了很好的奠基石的作用。
過新年的時候,每家每戶的小孩都會換上新衣服,小文麗作為家中老三,經常揀姐姐剩下的衣服穿,雖然年紀小,可是女孩子愛美的天性與生俱來,於是,小文麗特別期盼新年的到來。
那一年,大年初一的時候,小文麗興高採烈的換上了新棉襖,可是,剛一出門,就被門前的大雪堆絆倒了。
身上的新衣服被雪水融化了之後變得髒兮兮的,對於希望很大的一件事忽然變成失望的感受,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還沒有具備調整這種強大落差的心理承受能力。
小文麗傷心難過的嚎啕大哭,姥爺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知道事情原委之後,不禁莞爾一笑,接過髒棉襖,仔細小心的用小刷子清洗乾淨,捧到爐火旁燻烤。
當溫暖乾淨的小棉襖再次穿到身上的時候,小文麗在那一瞬間,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遇到難事解決就好了,何必讓自己不開心呢?
雖然姥爺一句話都沒說,可是他的做法已經給小文麗留下了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每當回憶起這件往事,小棉襖的溫度至今難忘,姥爺坐在爐火旁邊的那個畫面都恍如眼前。
家中的往來之客觸動了蔣文麗渴望獲得更多知識的想法,年紀小小的6歲孩童,吵著嚷著要上學。
可是7歲才滿足上小學的條件,父母的勸阻與威嚇都沒有對小文麗的執拗產生作用,無奈之下,只好去學校想盡辦法讓小文麗進了學校的大門。
於是,6歲的小文麗成了鐵路小學一年級年齡最小的插班生,她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了比她入學早三個月的同班同學的學習進度。
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不是獨生子女,大人忙於工作,沒有時間接送孩子上學,多數孩子都是獨自來往於學校和家庭之間,只有90歲的姥爺堅持風雨不誤的接送小文麗。
小文麗因為年齡小,有一次被同班同學欺負了,姥爺就把全班同學邀請到家裡,請他們吃糖果,並且聲明:某個同學欺負我們家小文麗了,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就說給你們老師聽,讓老師主持公道。從那以後,班級的同學再也沒有人欺負她,都對她很友好。
看著小文麗一天天長大,姥爺的身體也日漸衰弱,老人家意識到自己陪伴外孫女兒的時日不多了。
那個上山下鄉的年代,似乎看不到未來的出路,於是,姥爺開始琢磨規划起小文麗的未來,姥爺找鄰居幫忙,託關係把小文麗送到了蚌埠市的體操隊。
姥爺想著外孫女兒當上體操運動員,將來就可以不用再上山下鄉了,姥爺當時做出的這個決定恰恰改變了蔣文麗整個人生軌跡。
如果沒有在體操隊練功的那段時光,如今的蔣文麗可能只是一名普通的工廠工人了。
入了體操隊之後,蔣文麗一直沒有受到教練的重視,於是她就模仿別人的練功方法,學著偷藝。
雖然年齡小,可是她明白入體操隊是姥爺費盡心思才幫她爭取到的機會,小小年紀,已經懂得珍惜,而且因為她聰慧機靈,別人的一招一式,她都學得惟妙惟肖,無形當中,為演員最應該具備的模仿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後來,蔣文麗並沒有進入到體操隊,成為正式的運動員,這件事情一直讓她耿耿於懷。
直到後來,教練告訴她真相,她才釋懷,原來,蔣文麗腿長的比同齡孩子都要長,教練判斷她將會長大個,不適合當體操運動員。
事實證明,如今蔣文麗近乎1米7的身高,確實不適合當體操運動員。
1979年,病重的姥爺永遠離開了人世,臨終前,依然緊握著小文麗的小手,捨不得放開,那一幕,蔣文麗畢生難忘。
1986年,蔣文麗從安徽的水利電力學校畢業後,分配到蚌埠市的自來水公司,做了一名普通工人。
從小跟著姥爺見慣世面的她,怎麼能甘心只做一個普通工人呢?
冥冥之中,好像姥爺的聲音在召喚她,你不屬於這裡,這不是你應該停留的地方。
看到北京電影學院的招生廣告之後,蔣文麗懷揣著不甘平凡、出人頭地的夢想來到了京城。
她不知道入這行之前應該找人培訓指導,也沒有絲毫準備,憑藉著年幼時體操隊積累的模仿功力、在姥爺身邊看各色人等不同儀態的感知力,外加一腔孤勇,居然連闖三道考試關卡。
當她敘述並且回憶與姥爺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讓評委也不禁潸然淚下。
每當回憶起那次考試經歷,蔣文麗都覺得能夠考入電影學院是天上的姥爺在保佑著她。
蔣文麗進入演藝圈後,參與拍攝的多部作品讓她囊括了諸多獎項,在她心底深處,她一直覺得是姥爺的愛在護送著她前行。
心存感恩的她,想著要像當年姥爺廣交好友一樣,她要將姥爺的這種善行傳承下去,2007年的時候,蔣文麗從北京孤兒院收養了一個孤兒,待她視如己出,並且還為她尋找親生父母。
對於外界諸多的不理解與猜測,她表現淡然,在她心中,姥爺一直是她效仿的榜樣。
愛,分很多種,而感恩之心,對於一個演員來講是最基本的素養,傳承祖輩們身上最美好的優秀品質,溫暖他人,也是向已經逝去的人最好的一種懷念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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