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府,有兩位小姐的生日最為特殊,一位是出生於七月初七的巧姐,另一位是出生於大年初一的元春。
巧姐的出生日子在賈府是不被看好的,王熙鳳跟賈母說到時還嘆氣,稱這日子不好。甚至在探春盤數眾人生日時,都不願提巧姐的生日。
七月初七是七夕節,自漢朝起牛郎織女的故事就廣傳民間,兩人的故事雖感人,但終歸是不圓滿的愛情,所以民間至今還有歌謠唱到:「七月七,淚水滴,牛郎織女不容易」。這就給七夕節蒙上一層悲傷的紗罩。更兼七月是民間傳說的「鬼月」,相傳這個月鬼門關大開導致人鬼同途,而降生於七月的嬰兒會被詛咒,命運大多不夠如意。
至於大年初一便不一樣了,古話說「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也就是每月初一出生的女孩和十五出生的男孩命運都非富即貴,而元春更甚,她是大年初一出生的,比所有人都搶先了一步。
大年初一是一年的開始,被稱「三朝日」,即日之朝,月之朝,歲之朝。人們在這一天除舊布新,迎新接福和祭祀神靈,傳說因這一天人們的祝願太滿,便降落在了當天出生的女孩身上,所以這天出生的女孩都貴不可言。
這個傳聞到今日還令很多人深信不疑,挑日子剖腹產的父母不在少數。想來作者是聽到這個傳說的,所以,他將賈府唯一出生於大年初一的元春安排成了貴妃。
可是,出生於大年初一有什麼「奇」處呢?在第六十二回寶玉生日時,說到眾人的生日,探春還道:
探春笑道:「倒有些意思,一年十二個月,月月有幾個生日。人多了,便這等巧,也有三個一日、兩個一日的。大年初一日也不白過,大姐姐佔了去。怨不得他福大,生日比別人就佔先。
根據探春所言,一年就那三百多天,人一多起來,總有同一天出生的,所以賈府中,與寶玉同一天生日的就有好幾個人,那麼再往大點說呢?全國各地多少女孩兒出生於大年初一?如果個個都做了皇帝的妃子,後宮只怕人滿為患了。
所以,元春的出生日子並不「奇」,她與巧姐一樣,不過剛好撞見那天是個節日罷了,特點就是容易記得。
那麼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談及元春的生日,為何要說「這就奇了」呢?我們來看原文:
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這就奇了,不想後來又生一位公子,說來更奇,一落胎胞,嘴裡便銜下一塊五示瑩的玉來,上面還有許多字跡,就取名叫寶玉「
在這段話中,冷子興先提了元春的生日,稱已是奇是,實際上他話中重點緊跟其後,便是說到寶玉的」更奇」,寶玉為何更奇呢?自然是落草時嘴裡銜著一塊玉石。相較於寶玉,元春的生日便不算奇事了。
可嘆的是,元春這個賈府的希望,在封妃後並不能為家族帶來實際的利益,反而還有拖累之嫌,比如建造大觀園接駕那是揮金如土,再比如宮裡太監成日裡來討銀子,令賈璉夫婦疲於奔命……元春封妃,看起來鮮花錦簇,烈火烹油,實際上是賈府的迴光返照罷了,元春的命運終究像她做的燈謎一樣,「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相比元春最後的「蕩悠悠把芳魂消耗」,巧姐那坐在山村野店紡績的結局,總歸要令人欣慰得多,而大年初一出生,又有可「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