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怡楠
編輯｜張友發
在豆瓣最近公布的2020年度電影榜單裡，流媒體自製內容正在成為優質原創內容的主力軍。在評分最高華語劇集裡，愛奇藝自製懸疑劇《沉默的真相》和《隱秘的角落》分列2、3位，熱門劇集《王冠》第四季、《王國》第二季、《正常人》、《環形物語》等都出自Netflix、Hulu、Amazon Prime Video等海外流媒體。
不僅如此，流媒體出品的電影也大比例地佔據了該榜單。電影方面，Netflix的《芝加哥七君子審判》位列年度冷門佳片第二名，Apple TV+的自製電影《灰獵犬號》也榜上有名，Netflix的《真心半解》是2020評分最高的LGBT片。而愛奇藝自製紀錄電影《棒!少年》也是今年目前為止豆瓣評分最高的國產電影。
短短數年，流媒體的內容生產能力已不容小覷，並吸引更多傳統內容從業者做出突破和創新。正如《搏擊俱樂部》導演大衛·芬奇所說，流媒體能提供更大的創作空間，探討「真正反映流行文化、探討人們所焦慮的現實問題」。
在毒眸看來，流媒體對不僅為內容創作提供了資金和題材的自由度，也在文本上拓展著創作空間。比如這次愛奇藝出品的紀錄片《棒！少年》，就計劃在2021年推出六集的紀錄片劇集，來展現棒球基地更多小孩的精彩故事。
而在發行上，優質內容同樣受益於流媒體。日本電影《劇場》選擇今年7月在亞馬遜上線。導演行定勳原本以為作品只能吸引約70萬人觀看，但實際觀看人數比預想的多出了兩倍。亞馬遜的全球發行優勢和多國文字字幕的配置，讓更多日本之外的觀眾也看到了這部作品。
更多的內容生產開始反向進入流媒體，既是為了掌握渠道，也是為了開拓內容的創作和發行空間。12月11日的投資者大會上，迪士尼執行長包正博表示，到2024年，迪士尼將投資140億-160億美元在其原創內容上，已宣布的約100個項目多為已有IP的多文本再創作。
內容巨頭們的選擇，代表著未來的一種趨勢。這種趨勢背後，是流媒體創新能力和長線發行能力，帶給創作者更多的內容延展自由和發行自由。
流媒體提供創作延展自由：IP「一魚多吃」
在創作端，流媒體帶來的是多文本的創作想像力。導演們可以不用被某一種文本形態所束縛，根據題材進行合適的時長創作。也可以根據不同的用戶需求，來創作短劇、長劇或者電影。
最近上映的《棒！少年》把鏡頭對準了北京郊區愛心棒球基地的一群少年，電影在今年的第14屆FIRST青年影展上贏得「最佳紀錄片」和「觀眾選擇榮譽」獎項。該片在院線上映一周後，目前豆瓣評分8.7分。
從《棒！少年》片尾字幕中的總出品人龔宇、總製片人齊康（愛奇藝高級總監、燦然工作室總經理）等名字可以看到，這是一部帶有流媒體基因的電影作品。
《棒！少年》來自2018年的第九屆CCDF提案會。在這次提案會上，愛奇藝發現了這個項目。《棒！少年》經歷了40次剪輯修改，而該片所為人稱道的流暢剪輯，與愛奇藝邀請到的三位業內資深剪輯有關。
《棒！少年》的探索不止於此，2021年愛奇藝還計劃推出電影六集紀錄片劇集——愛心棒球基地中有幾十位孩子，在《棒！少年》的電影中，重點表現了馬虎和小雙兩位少年的故事。2021年在愛奇藝上線的六集劇集版本，則會用更大的篇幅，講述其他孩子們的精彩故事。
這正是流媒體對於創作者表達空間的拓展，電影的拍攝素材是豐富的，但是限於文本，很多內容並不能在大熒幕上體現。六集的劇集和一個多小時的電影同時呈現在愛奇藝，用戶也能產生更加豐富的內容認知。
流媒體的價值也正在於此：這些同樣化的內容載體能夠在同一平臺被呈現，而省去了跳轉的麻煩。在愛奇藝的內容生態裡，就有著電影、劇集、綜藝、漫畫、小說和短視頻等多種文本形式。
而對於一個IP來說，影劇聯動、外加一系列衍生品的開發，早有先例。
美國第一大IP「星球大戰」第一部電影誕生於1977年，40多年過去了，而相關的電影、劇集、遊戲、衍生品依舊層出不窮。根據孩之寶的公開數據表示，如今星戰周邊玩具的全球銷量已經超過100億件。
星球大戰衍生品
近年來迪士尼原創電影的市場成績多不理想，如《異星戰場》《獨行俠》《波斯王子：時之刃》等。而翻拍的《獅子王》「真獅版」全球票房超過16億美元、《阿拉丁》真人版電影票房突破10億美元。
而現在，這種IP開發在流媒體中，可以有更多選擇的可能。近期迪士尼，加快了流媒體自製內容的腳步，宣布接下來幾年將有15部新電影、35部新劇在流媒體Disney+上線，這其中就包括10部《星戰》劇集。
在流媒體的加持下，迪士尼接下來把重點放在了劇集創作上。這些作品，多為之前成熟電影IP的劇集再創作——如2022年在Disney+上線的《瘋狂動物城》劇版動畫片、《蘭多》這樣的星球大戰衍生劇集等。
對平臺來說，IP的延展開發意味流量和用戶黏性。Disney+上線後能夠一炮打響，就依靠了星球大戰衍生劇《曼達洛人》的高熱度。今年迪士尼的流媒體業務同比大幅增長80%，一躍成為迪士尼營收第二高的業務。
在國內，愛奇藝等平臺也在和電影創作者進行類似的合作。在《棒！少年》之前，今年1月，愛奇藝上線了網劇《唐人街探案》，一些曾在《唐人街探案》系列影片中若隱若現的人物，紛紛登場，成為 「唐探宇宙」的一次有機擴展。
網劇《唐人街探案》繼續保持了唐探IP熱度、維繫了觀眾對「誰是Q」這個問題的好奇，並在劇情上銜接了《唐人街探案2》和即將上映的《唐人街探案3》兩部影片。
網劇《唐人街探案》
更早之前，《靈魂擺渡》就嘗試過影劇聯動，不過是由大熱劇集帶動相關電影製作。作為愛奇藝的超級網劇，《靈魂擺渡》第二部網絡播放量超過10億。
隨後的2018年，愛奇藝聯合出品了網絡電影《靈魂擺渡黃泉》。依託於網劇原本的熱度，電影上線5個多小時，播放量就突破500萬，最後分帳票房收入達4548萬，創造了2018年網絡電影分帳票房的新紀錄。
而這些影劇聯動的嘗試為何會成功，其實並不難理解。一方面，原本的文本積累了大量的粉絲，而且積累了觀眾對人物和情節的期待。而且流媒體內容並不會隨電影和劇集的檔期結束而下線，觀眾能一直和多種文本保持接觸。
另一方面，IP的不同文本面對的都是站內的用戶。之前的多文本開發，電影需要面對院線觀眾，劇集需要面對電視觀眾，每一次文本拓展都要跨缺渠道的壁壘，但在愛奇藝，看完《靈魂擺渡》網劇的用戶，可以馬上預定網絡電影的播出。
《靈魂擺渡》
就如徐崢在今年的第十屆北京國際電影節未來影像發展高峰論壇提到的：「未來的IP設計可能是網影聯動，通過產生敘事的連接性，來吸引觀眾。」而流媒體，無疑方便產生敘事的連接性。
對創作者而言，這樣的創作延展自由，讓文本不再受到更多限制。而從《靈魂擺渡》《唐人街探案》再到《棒！少年》，流媒體對IP多文本載體的開發還在深化。
流媒體探索發行自由：解決供需矛盾
不僅在創作端，在發行端，流媒體也為電影的供需矛盾提供了一套方案。
在疫情影響更嚴重的海外，線下的觀影和播放需求在流媒體上找到出口。12月4日，華納兄弟做出了一個激進的決定，宣布明年17部電影將在全部北美院線和流媒體HBO MAX上同步推出。
同樣，《Deadline》曾報導，迪士尼也在考慮將旗下幾部即將上映的影片進行點播，這其中包括艾瑪·斯通主演的《庫伊拉》、湯姆·漢克斯的《匹諾曹》、裘德·洛的《彼得·潘與溫蒂》等。
而在國內。一直以來，文藝片始終存在著的排片少、無法進入黃金時間段等問題。在首日上映後，《棒！少年》排片始終在1%以下。1月的藝術片《氣球》，導演萬瑪才旦發朋友圈呼籲增加排片，但《氣球》仍然在上映10天後排片跌至0.2%。
與之對應的，是觀眾沒有機會在影院看這些片子。常有觀眾抱怨，影院對藝術電影的排片太少，自己常因排片過早或過晚的原因錯過觀看機會。在三四線城市，一些觀眾所在的城市甚至沒有某部藝術電影的排片。
愛奇藝電影中心總經理宋佳就在前不久的毒眸文娛大會提到，院線市場頭部效應日趨明顯，很多中腰部影片的發行空間逐漸被擠壓，很多電影的市場潛力並沒有得到充分的挖掘。
在這種供需矛盾中，在線發行也許能提供解決方案。今年以來，會員+單片付費的PVOD模式興起，給了更多影片被看到的機會。這個模式既讓文藝片愛好者更早看到電影，也給了片方獲取更多收益的機會。
一位證券分析師曾表示，「點播模式必須依靠優質內容拉動，對於製片方而言，當電影在影院沒有排片優勢時，流媒體平臺PVOD不失為另一種選擇。」
和《棒！少年》調性類似的文藝片，今年就頻頻以PVOD的形式和觀眾見面。其中，《春潮》入圍金雞獎最佳故事片、最佳導演；《春江水暖》獲法國電影雜誌《電影手冊》年度十佳，而《婚姻故事》是奧斯卡獲獎影片。
《春江水暖》
流媒體平臺能為文藝片和中腰部電影提供了發行自由，是因為流媒體平臺有單片付費，不只是PVOD，還有TVOD（交易型的視頻點播、按次付費點播）。
在某種程度上，這為電影提供了一種新的發行路徑，即儘快在電影院之外的場景播出，輻射更多觀眾。
除了「被看到」，流媒體也在拓展電影的觀影場景。從單一的院線觀影場景，到隨時隨地、大小屏更多元的觀影場景，流媒體提供了電影和觀眾更多的接觸空間。
正如日本導演深田晃司最近提及：「流媒體發行並不是電影院的敵人，雙方可以共同向前發展並相互促進。」
影響了傳統窗口期、改變著電影發行模式的在線發行，也帶來了觀影場景的自由。
在愛奇藝上線的《海綿寶寶：營救大冒險》，同樣選擇單片付費，該片首周TV端播放佔比超50%。這和硬體環境的改變不無關係，我國智能電視整體已經覆蓋超6億的家庭用戶。
《海綿寶寶：營救大冒險》
愛奇藝創始人、CEO龔宇公布過一組數據：「今年年初，用戶在網際網路電視上消費愛奇藝的總時長已超過手機；十一期間，網際網路電視消耗的總時長超過了手機加平板電腦。」
以兒童為主角的《棒！少年》等眾多影片，開發居家觀影的選擇項，未必不是一種大眾正在接受的觀影趨勢。不同的電影內容其實有著差異化的適用場景，而流媒體對家庭和出行場景的覆蓋，也給了這些內容尋找合適人群的機會。
在和用戶充分接觸的基礎上，流媒體推動的D2C（Direct-to-Consumer）風潮，也在為電影提供更多的商業化可能。分帳和PVOD都在推動內容創作更多面向消費者，而不是完全依賴2B的廣告模式。
今年10月的第八屆中國網絡視聽大會上，龔宇就提到了「D2C是網絡視聽行業的發展方向」。高級票房分析師傑夫·博克也說過：「直接面向消費者的內容是未來的潮流，所有主要公司都已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面向用戶生產，掌握更多用戶數據的流媒體，能夠用更好的製作出符合用戶口味的內容。而優質的作品，則會在用戶的付費邏輯中獲得更好的商業回報。這樣的一個生產和發行的良性閉環如果形成，將會大大解決內容市場的供需矛盾。
愛奇藝也不僅僅是簡單將片子放到平臺上映，而是進行了配套的宣傳。
11月19日，愛奇藝和大象點映宣布達成戰略合作，雙方將共同推出打通線上線下的發行模式。而《棒！少年》，就是此次合作嘗試的第一部影片。
大象點映創始人和CEO吳飛躍曾公開表示：「此次和愛奇藝的合作可以幫助片方打通線下線上的宣發全程，實實在在提升影片的票房收入、網絡版權收入和線上點播的分成，對於一些體量相對較小、需要精耕細作的分眾影片，特別是青年導演創作的文藝片和紀錄電影來說，這顯得尤為重要。」
流媒體的創新探索帶來了創作延展自由和發行自由。正是愛奇藝、Disney+這樣的流媒體平臺，在助推好內容向前邁進、也潛移默化的影響著發行模式。而《棒！少年》這樣的一次「自由」實驗，正是其中小小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