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鏡頭前,可以穿上衣服, 但心裡的衣服請一定要脫下。筱山紀信 日本攝影大師中平卓馬評價他的作品,和阿傑特、埃文斯一樣,通過平視這個世界,所有事物在畫面中都是等價的。他並沒有給出任何廉價的意義。而他自己說:「攝影是不多說什麼,也不少說什麼。」 其中的分寸感很微妙,需要細細品味。
對於人體, 似乎一直脫離不了性感與情色, 可脫下心裡那件符合時代的衣服, 站在鏡頭前的才是最單純的「那個人」啊。筱山紀信拋下一切迎合時代的外部條件, 讓世界回歸世界,讓攝影只為攝影而存在。
他就是日本「女體寫真第一人」 筱山紀信 1940年出生於東京新宿, 1958年畢業於日本大學攝影系, 在大學學習攝影期間, 就已經是一位備受攝影界關注的 富於創意的年輕攝影家。
山紀信的人體攝影作品, 單純自然,有時又展現出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超現實主義傾向, 沒有強烈的視覺衝擊, 卻讓人移不開眼。這種玄妙的結合, 大抵來自他小時候的生活經歷。筱山紀信的父親 是東京新宿圓照寺的主持, 從小生活在寺院裡的他, 很懂得宗教的純粹性。
他的作品裡, 看不到豔俗的性感, 也沒有拒人於千裡的藝術性, 哪怕一絲不掛, 也有著佛性的通達和平和。
山紀信的攝影生涯中, 經典寫真作品數不勝數, 注重畫面的構成和色彩的運用, 可他卻說自己是憑著一種動物的感覺在拍攝。在1996年出版的寫真集《少女館》中,筱山紀信寫到:少女傲慢、撒謊、殘酷、多變、兇暴、過激、反抗、背叛、壞心腸……那麼多的品質只有在少女時代,純粹無暇而又美麗地體現在同一個生物體上。
鏡頭中的少女, 很多在日後都紅極一時。而將熟未熟的她們, 流露出的稚氣懵懂又獨特性感的一面, 在筱山紀信的抓拍下, 定格了有靈氣也有稜角的美。「少女真是怎麼拍都好看」。
「少女真是怎麼拍都好看」。
慄山千明大概是她們中 最為人熟知的一位, 即便你不認得她的名字, 也一定對《殺死比爾》中 那位美少女殺手記憶猶新。甜美娃娃頭,冷峻的眼神, 讓筱山紀信構造出了 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美感。
寶生舞, 被稱為「日本最美少女」, 《筱山紀信+寶生舞》 是他最喜愛的寫真之一。寶生舞與生俱來的美麗與令人驚豔的眼神, 在分明的黑白光影中, 筱山紀信拿捏出了她倔強的叛逆, 冷豔的靈動與稚氣未脫的邪氣。
寶生舞
作為日本人體攝影暴露尺寸最為開放的始作俑者,筱山紀信認為:「攝影真正令人著迷之處是魔性、情色、不知不覺中的妖豔這種東西,是這些東西使事物成為事物。只要能夠感覺到這種東西,就拍得到照片。」
《聖塔菲·宮澤理惠》
《聖塔菲·宮澤理惠》 是筱山紀信最富盛名的寫真集, 創下了155萬冊的銷量記錄, 至今無人打破。沒有刻意突出任何主體, 沒有強烈的抑揚頓挫的痕跡, 沒有強加的所謂攝影理念。光影的柔和,色調的純淨, 一切都自然的融合, 就像我們眼睛看到的那樣。是筱山紀信精妙絕倫之處, 也是他與宮澤理惠的互相成就, 因為,最美的東西要留在最美的時刻。把一瞬間看到的東西, 感覺到的東西拍攝下來是筱山紀信的做法。在收看宮澤理惠婚姻破裂的記者會時, 他關掉了聲音,切斷了外在的感官刺激, 卻在宮澤理惠源源不斷的特寫面孔中, 看到了她魔性又有如聖女般的聖性。他本能的拍攝這種魔性與聖性, 不是理智,亦不是攝影的技藝。
筱山紀信以人體攝影聞名, 更有「情色大師」之稱, 但如若局限於此,未免有些簡單粗暴。撕掉「拍裸女」的標籤, 偶像、作家、城市街頭、 相撲、黑道都是他創作的主體。影這種看似寫實的創作方式, 實則都存在謊言, 無論是拍攝的主體還是攝影本身, 但是,謊言之上再疊加謊言, 是不是就離真相近了一點點?
「筱山廣角」,是以筱山紀信命名的一種攝影方式。用多臺相機聯排,同時按下快門拍攝,再以電腦合成為一張寬幅的照片,創造出一種超越視覺以外的超強感官體驗,給人一種眼見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的完整性與真實感。
在筱山紀信的攝影裡, 平衡與中庸是最容易被感知到的, 那些看起來毫無新意甚至有些傳統的作品, 好似一覽無餘,但在不知不覺中, 卻輕輕地鉤住了你的思緒。
當你自以為他要展現美麗、肉體與欲望時, 卻悄無聲息、恰到好處的表達了生命。筱山紀信討厭磨磨蹭蹭的拍照, 因為他拍攝的速度非常快, 嚓嚓嚓就拍完了。但細細品味他的作品, 總給人一種溫和從容的感受。
就算他時有癲狂的舉動, 甚至因為帶著女模特在東京街頭赤身裸體的拍攝, 被判「公然猥褻罪」, 「我很早就開始拍攝這些, 警察已經來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