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小眾風格的樂隊在大眾綜藝節目裡奪冠,
結果多少令人始料未及。
如果以嚴肅的標準來看,卻又十分合理——
「重塑雕像的權利」的思路、技術和表達方式,
讓他們早已躋身中國當代搖滾樂隊的佼佼者之列。
關於「是否提升了《樂隊的夏天2》的level」可以說是見仁見智,但可以確定的是,在這場小眾音樂與大眾的對話中,「重塑雕像的權利」清晰傳達出自己的聲音,並成功製造了迴響。他們從未被娛樂浪潮所吞沒。
黃錦
Saint laurent
軍綠襯衫、格紋西裝外套
劉敏
Kenzo
條紋高領打底、拼色風衣
Joomi Lim耳環
華東
Kenzo 黑色連體褲
「有名」變得「更加有名」
「重塑雕像的權利」已經記不清最近兩三個月裡拍攝了幾組「時尚大片」。這是變得「更有名」之後所附帶的新煩惱。「當初做樂隊時並沒想到這麼多額外的東西會進來。」出於契約精神,華東認真配合每個環節,但某些習慣依舊有所保留,比如,儘可能不化妝。「化妝不是很喜歡,臉上很不舒服。包括花很長時間拍攝,也不是很適應,現在讓自己慢慢適應。適應不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加娛樂化,只是為了在過程中不那麼痛苦。」
這是他們最初進入大眾娛樂語境時便秉持的原則:可以尊重節目安排把曲目壓縮至六分鐘,但不放棄用英語演唱;可以遵守節目流程與其他藝人、樂隊合作,但明確表示不接受「以後多跟別人合作」的建議;可以不吝於在舞臺上和鏡頭前表達觀點和理念,但拒絕煽情、喊口號和渲染情懷……
「其實重塑本來就很有名,只是上了節目之後變得更有名,讓我們收入變得更多一點,聽眾基數相對更大一點,這些都是好事,剩下的就是儘量不要讓這些東西打亂我們自己的節奏,還是應該保持跟過去一樣的態度,做我們該做的事情。」樂隊靈魂人物華東依舊沒有因為進入更多人的視野而表演出更「謙遜」「乖巧」和「圓融」的模樣。
黃錦
Celine
黑襯衫、緊身褲
Saint laurent棕色燈芯絨西裝外套
Church’s棕色中筒靴
劉敏
Givenchy 燈籠袖闊型風衣
Church’s漆皮中筒靴
Joomi Lim水鑽流蘇耳環
華東
Givenchy黑風衣外套
Celine黑襯衫
Bottega Veneta 直筒西褲
Prada方頭厚底皮鞋
《樂隊的夏天2》第一期他便對著鏡頭「大放厥詞」,清高驕傲不掩睥睨,引發一片譁然。圈內人清楚這是華東的一向作派,圈外人則倍感刺激。網友將之命名為傲嬌的「華言華語」,甚至按照飯圈規則為他「組cp」。他淡漠地表示「這些跟我本人沒什麼關係」。樂隊另外兩位成員,劉敏和黃錦,看起來比華東更平易近人柔和接地氣,但同樣與外部的浮躁保持著一定距離,以維持精神世界的相對純粹。
從2003年成立起,「重塑」就開始單方面地挑選聽眾。「因為音樂作品本身出來之後就是一種對話的方式,只不過有可能這種方式更傾向於是單方面的輸出。聽眾感受到了我們音樂想要表達的一些東西。當然每個人的感受會不一樣,但其實我們一般不太會在意觀眾對音樂的反饋。」
華東曾用「難聽」(難以聽懂)來形容他們的音樂——這也是站在大眾角度而言。「對於我們來說這一點都不『難聽』。一開始我們就很確定要做這種風格,並沒有太多的搖擺猶豫。一切是建立在我們喜歡的風格的基礎之上。」
「首先我們旋律是好聽的,我們並不是做極端的死亡金屬或重型音樂,我們喜歡的音樂大部分也都是好聽的,我們只是把『好聽』隱藏得更深。做了這麼久音樂,各種各樣的好聽都心裡有數,所以一定要做能刺激到我們,讓我們持續覺得好聽的東西。畢竟我們一首歌可能要排練一年,在這麼長時間的排練中都能讓我們覺得好聽,就不可能是所有人跟著大合唱的那種『好聽』。因為那種『好聽』對於我們來說可能不好聽。」劉敏進一步補充。
華東
Kenzo黑色連體褲
Bottega Veneta 方頭皮鞋
黃錦
Saint laurent
軍綠襯衫、格紋西裝外套、尖頭皮鞋
Celine 緊身褲
鼓手黃錦最初也只是「聽懂了『重塑』」的一名聽眾。2012年他在成都第一次近距離看了「重塑」的現場,被音樂裡精密的工業感和儀式感擊中。「我當時就有一種感覺,不是別人感覺很遠的距離感,我覺得我們之間距離非常近。」他曾擔任「聲音玩具」樂隊的鼓手多年,但在音樂上並沒有獲得真正的歸屬感。
幾年後,「重塑」原鼓手離隊,做過搖滾樂、實驗音樂和電子樂的黃錦在華東和劉敏的邀請下加入樂隊擔任鼓手。這次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樂隊。三個能聽懂彼此、能真正用大腦溝通的音樂人,終於走到了一起。
他們始終相信「重塑」的成名是必然結果,但沒有必要被驟增的名氣所綁架。他們的內核從一開始就堅硬嚴密,難以被撬動。這是「重塑」之所以成為「重塑」且成立17年後依然是「重塑」的原因。
劉敏自述
我真正的音樂啟蒙可能是Beyond,聽了他們以後我就想要學一件樂器,想要自己寫歌,做一支樂隊。那段時間正好通過打口碟接觸了各種風格的國外樂隊。我最初做的樂隊是有點偏向於「Nirvana」和「地下絲絨」風格,或是偏旋律一點的 punk。我也是從高中開始看電影,喜歡有些黑色幽默和暴力美學的東西,日本的大島渚,法國新浪潮,還有比如《黑店狂想曲》。也看了一些書,《百年孤獨》,亨利·米勒的小說,杜拉斯的《情人》,還有米蘭·昆德拉的書。總之是有一些頹廢的感覺。
Givenchy 燈籠袖闊型風衣
青春期的我是一個憤世嫉俗、非常叛逆的女孩,內心狂躁,有使不完的勁,誰惹到我就會暴躁,一下子就跳起來,脾氣不是太好,跟現在反差特別大。那時候覺得做音樂是唯一讓自己有所安慰的事情,覺得世界上還有一群「怪人」跟我是一樣的,可以翻天覆地地亂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循規蹈矩。做第一個樂隊的心態也是青春期那種叛逆和無所顧忌的想法,一腔熱情去玩音樂。加入「重塑」之後,開始覺得我應該理性地去獲得一些關於音樂的知識,讓自己可以持續地在這件事上做得越來越好,真正成為一個音樂人。
華東和我之間能夠合作的一個點,就是我們審美基礎很一致。我們都喜歡一樣的樂隊,可能他喜歡這個樂隊的這個部分,我喜歡這個樂隊那個部分。在大量重合的審美基礎之上再去創作,我們是不需要太多語言溝通的,他有一個想法出來,我就能明白大概百分之七八十。
其實「重塑」做的音樂非常男性化,很多時候可能過於男性化,我在做這些音樂的過程中會特別想要加入一些體現女性身份的東西。不是說男性化的東西我完成不了,或接受不了,而是我覺得還可以更豐富,所以會下意識嘗試基於女性身份或女性視角的一些表達。比如說《PIGS IN THE RIVER》最後一段,其實是非常女性化的表達,也沒有固定的歌詞,就是一個「啊」,但它又很好聽,把之前的結構給破掉,去到另外一個全新的地方。
還有《SOUNDS FOR CELEBRATION》,在這些歌裡邊用了一些感性的東西中合了「重塑」整體過於理性的氣質。可能女性天生就是非常感性,我知道自己感性方面是男性沒辦法取代的,那麼我應該去加強理性的一面,理性加強了以後,這兩者結合在一起就會非常獨特,而且非常強大。
Givenchy 燈籠袖闊型風衣
Church’s漆皮中筒靴
Joomi Lim 水鑽流蘇耳環
很多人覺得我在舞臺上「高冷」,其實我在現場不喜歡說話是因為演出時我處在自己的世界裡,所有注意力必須專注在音樂上,但是平時聊天時就會很放鬆。我日常也會有普通女孩的愛好,喜歡好看的東西,但就看看享受一下,也不一定要擁有。我現在沒有什麼物慾,幾乎不買東西,吃的也不是太在乎。我最在乎的就是身體健康,能一直把音樂做下去。
唯一的煩惱就是討厭搬家。每次搬家都會崩潰。這個煩惱解決之後,很多世俗的煩惱就很少去想了,就想著今天的事情怎麼做好。
現在看到一些網友形容我的那些話,我會有一點兒不理解。因為我不像年輕人能這麼快得到很多新的資訊,可能我都是從經紀人那兒聽來的。有時候會覺得挺好玩,有時候會覺得那是個陌生的自己,好像別人形容的你不像是你認識的自己。我身上肯定有很多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每個人看到的我都不一樣,但這些都不會影響到我。
「重塑」對我最大的影響,就是可以很長時間去做一件事情,喜歡一件事情,專注於一件事情。如果人的一生有這麼長一段時間專注在一件事情上,享受它帶來的所有好或不好,種種結果,本身就可以給人很強大的力量。至於音樂的結果到底有多棒,有多超出想像,有多少人喜歡,都是其次的。我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和評價,因為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黃錦自述
我最早也是從港臺流行音樂聽到國外的搖滾樂,再慢慢接觸到電子音樂。我第一次聽電子音樂大概是1998年,聽到的就是「Kraftwerk發電站」樂隊,印象特別深刻。後來慢慢收集這一類的東西,也買了幾臺合成器、鼓機,自己玩電子樂的東西。
Saint laurent
軍綠襯衫、格紋西裝外套
我大概在1998年開始看《科幻世界》,差不多10年,每一期都沒落下。中間看了一些科幻小說,比如說《反物質飛船》《沙丘》,劉慈欣的《三體》,《沙丘》我沒看完,實在是太生澀了。電影也跟科幻相關,我很喜歡《異形》系列,《月球》《這個男人來自地球》《2001太空漫遊》,還有《彗星來的前一夜》。低成本的科幻類影片我都挺喜歡的,比如說《這個男人來自地球》,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炫酷的鏡頭,就像咱們現在這樣聊天,很厲害的科幻片就這樣出來了。
那時候能夠理解「重塑」的音樂,估計也是因為我比較喜歡這些抽象的,不那麼現實的東西。我跟劉敏之前也認識,經常聊天,後來「重塑」原鼓手走了,華東邀請我來北京,就這樣加入了樂隊。
很多人會覺得鼓手是比較靠後面的位置,或者不怎麼參與創作。因為我是後加入的,肯定要首先跟隨華東他們的想法,在磨合的過程中,我自己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就融入進去。它是一個自然的過程,不是說今天我有一個想法,我要這樣實現它。那是一種很生硬的方式,做樂隊還是要講究很多方式方法的。而且華東是個非常理性的人,劉敏非常感性,我好像是個中間體,有時也會變成一個調和劑,他倆吵架我還可以在中間拉一拉。
黃錦
Saint laurent
軍綠襯衫、格紋西裝外套、尖頭皮鞋
Celine 緊身褲
劉敏
Kenzo
條紋高領打底、拼色風衣、直筒高跟靴
Joomi Lim耳環
現在曝光量變大以後,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工作,比如說拍雜誌。其實工作都需要一個過程去適應,你會有喜歡也有不喜歡,很正常。包括現在有很多人關注我們,可能過一段時間後就去關注其他人了,這也是一種自然現象。但這都不會影響到我們本身對音樂的心態。我們儘量不受娛樂化的環境影響,至少在音樂層面上。
我比較後知後覺,往往要等到時尚雜誌登出來,綜藝節目播出來後,才能完全明白自己在幹嘛,在這些場景裡整個人處於石化狀態。比如今天拍攝穿的衣服,之前對我來說比較遙遠。我們之前就是音樂人的狀態,穿得比較鬆散休閒,怎麼舒服怎麼來,在舞臺上幾十分鐘又是比較激烈的,很多時候就是牛仔褲、運動鞋、T恤。現在拍雜誌會給我們選很多衣服,但其實時尚行業對於搖滾音樂人的想像,跟真實的搖滾音樂人差別很大。
在英國或美國,搖滾樂跟時尚是一體的,但在國內可能從一開始就處於分離的狀態。一個是主流,一個不是主流,直到最近這些年才開始慢慢被主流關注。所以大部分搖滾音樂人對於時尚的理解也會比較陌生,比如說不穿秋褲之類。我以前都要穿秋褲,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穿秋褲了。(劉敏:「因為你來北京了。」)哦對,可能是因為來北京了。成都是一個很溼冷的城市,也沒有暖氣,你不穿暖和一點,在室內待著會很難受。在北京室內有暖氣,甚至穿得少更舒服。
InStyle:你們在創作一首歌或者一張專輯的時候,腦海裡是畫面先行,還是某旋律先行?
華東:某一段動機。比如說先有了一首歌裡面最小的分子,從它開始一點點擴展,一點點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內容加進去,最後變成豐滿的一首歌。當然中間肯定會有畫面、故事、場景,針對不同的歌會有不同的承載方式,但總得來說是從一個小分子開始的。
InStyle:在這個分子剛出現的時候,你們已經可以預見它背後所代表的情緒了嗎?
華東:很難,因為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變化非常大,有的歌可能排了半年,半年後當這首歌成型時,回過頭再一想,跟最初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東西,唯一沒變的可能就是其中某一個最基本的分子,整個的氣質、情緒、表達方式,都有巨大的變化。
InStyle:你們在交流各自音樂想法的時候,也一直是這麼理性冷靜嗎?
華東:爭論肯定會有。但我們在音樂創作過程中絕大部分是非常理性的,比如說有的歌在排練時劉敏突然加了一段前期設計之外的東西,或者黃錦突然加了一個前期設計之外的節奏,大家一聽特別好,很快就會固定下來。短暫的感性被我們一下抓到後,立即會回復到理性的狀態中把它固定下來。所以不會讓感性控制住自己和音樂,我們習慣於這種思維方式,談不上誰控制誰。
Dior 黑色西裝外套
InStyle:你們依然不會輕易做即興表演?
華東:我們的音樂是建立在經過精心設計的基礎上,這種美感是特別打動我們的東西。當然我也會喜歡一些即興的樂隊,黃錦喜歡的即興樂隊還要更多,我們不會不喜歡即興,但我們不會這麼做。是自己的一個原則而已,也是我們的選擇。另外多說一句,國內很多樂隊似乎認為即興是做搖滾樂一個特別核心的內容或者優勢,我完全不這麼認為。因為你聽一聽這些人的即興就知道了。
InStyle:現在很多音樂人把對歌詞的感受凌駕於音樂性之上,你怎麼看?
華東:要麼就是對方音樂做得不好,要麼就是這些人音樂聽得太少。有太多音樂完全沒有歌詞,但能讓人非常深刻地感受到裡邊要表達的東西。最簡單的,比如電影《Twin Peaks》的主題曲我就非常喜歡,還有坂本龍一的一些鋼琴曲,以及Brian Eno,有很多。
我們跟Brian Eno的「合作」只是非常湊巧的一次短暫的偶遇,所以說我覺得不能算合作,當然他幫我們彈了一些鍵盤,但遠沒有外界傳得那麼神奇。他剛好來「摩登天空」的錄音棚,我們正好在那錄音,他聽了我們在錄的東西,我說想加一點點鍵盤,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他說,我幫你彈吧。僅此而已。
InStyle:你們會在音樂裡輸出某種價值觀嗎?
華東:有誰會不願意在音樂裡輸出價值觀?但很多東西我覺得需要靠時間的沉澱,比如說今年的疫情讓很多人變得非常焦慮,對未來沒有太多的安全感。這些對我們不論是心情還是樂隊的事情都會有很大影響。但總的來說我們不會現在就把這種情緒寫出來,我們會放一段時間,也許明後年回頭我們再來寫這件事情,因為你在當下會很容易被某種很感性的東西所左右,其實不太客觀。
InStyle:如果有一個很想表達的價值觀,會把它明確地說出來,還是藏在音樂裡?
華東:音樂裡面。我不喜歡那種特別直白的、口號式的、煽動性的表達。如果別人看不懂聽不懂,就多看幾遍多聽幾遍,如果有興趣的話。如果沒有興趣也無所謂。你們有你們的選擇,我有我的選擇。我可能更想讓自己成為一個說故事的人,站在故事之外,儘量冷靜客觀地說一個故事,至於這個故事當中隱藏了什麼內容、價值觀、背景,每個人聽到都會有不同的解讀,我覺得這也是音樂、繪畫這些藝術最有意思的地方。
劉敏
Kenzo
條紋高領打底、拼色風衣、直筒高跟靴
Joomi Lim耳環
華東
Kenzo黑色連體褲
InStyle:可能有人覺得你們的音樂、歌詞或情緒裡透露出一種所謂的負能量,面對這種評價,你們會有什麼樣的感受?你們會考慮所謂的正負能量這種事情嗎?
華東:首先我覺得我們是一個非常正能量的樂隊,我們做事情的態度,在面對所有問題時的想法,包括「重塑」這麼多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往前走,這種方式並不是任何投機取巧,也不是拿到某種人脈或資源,僅僅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用自己的作品去說話,這就是很正能量的一件事情。
至於我們作品中呈現出來的是正能量還是負能量,我覺得一點都不重要。也許很多人的作品體現出來的是正能量,但實際上他們內心陰暗無比。所以我覺得重要的是做事情的方式。我寧可選擇做事情的方式很正能量,只是做出來的作品可能聽上去有一點點沮喪,有一點點灰暗,有一點點悲傷或者悲觀,但我不願意讓我的作品看上去充滿陽光,實際上創作者內心卻特別卑鄙。
InStyle:你們一直刻意避免「好聽」的旋律嗎?
華東:其實這也可能是大眾的一種誤解,我非常喜歡動聽的旋律,只是我討厭爛俗的濫情煽情。我並不討厭任何有感而發的、特別打動人的旋律。事實上我平時也會聽,但有些表達是爛俗煽情還是真摯,一聽就能聽出來。尤其我們參加《樂夏2》,這個舞臺把很多東西放得更大,因為面臨的是名利上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你會看到有些樂隊的表達是令人作嘔的,雖然他們做的是很正能量的音樂。
InStyle:你並不怕自己的言語會令別人覺得不舒服?
華東:我不怕。因為「重塑」的出現本來就讓很多樂隊不舒服,所以讓他們再不舒服一點,我無所謂。這種不舒服就是讓他們感到自己比較淺薄,我也知道我們的很多表達方式與音樂是具有挑釁性質的,而且我們是故意的。在做音樂這件事情上我們不會客氣。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名聲不太好。
InStyle:面對一些說你「裝」的說法,你是什麼感受?
華東:我覺得他們說對了。我就是這樣。你們覺得我裝也好,覺得我太清高太高傲太驕傲也好,怎麼都行。你們覺得什麼樣跟我其實沒有任何一丁點的聯繫,我就是這樣子。
InStyle:你們在做音樂的時候考慮過自己的音樂不是大眾能接受的類型,生活可能會變得比較艱難嗎?
華東:考慮過,但我們也很清楚,艱難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只要你的作品足夠優秀,哪怕比較怪一點,小眾一點,一定會有一波人來追隨你的音樂,雖然人群的基數可能會小一點,但是某種意義上足夠讓樂隊生存下去,前提是你的作品必須足夠優秀。
InStyle:你們的音樂和言談似乎都形而上,會有一些普通人都有的世俗煩惱嗎?
華東:我們本來就是普通人,不過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也不是刻意避免,而是順其自然,似乎這些事情就離我們的生活比較遠。最起碼到目前為止是這樣。也許再過五年十年,會慢慢提上日程。
華東
Dior黑色西裝外套
劉敏
Dior 花色呢子短款外套
黃錦
Dior灰色格紋西裝
InStyle:你喜歡什麼樣的藝術類型和風格?
華東:比如電影,首先我是黑幫片的狂熱影迷,但我所說的黑幫片不是動作片,而是《教父》。小時候的那些「銀河映像」,杜琪峯他們的幾乎所有的電影我都看過很多遍,還有科恩兄弟,馬丁·斯科塞斯,《銀翼殺手》兩部我都喜歡,還有《瘋狂的麥克斯》。
InStyle:你看電影會感動到流淚嗎?
華東:流淚少,也有過。最近的一次我記得是看《計程車司機》,不是羅伯特·德尼羅演的,是韓國的那部,最後那些人重返街頭,包括那個司機,我當時熱淚盈眶。我也會被這種所謂的熱血和正義所打動,其實「重塑」的音樂裡面也會有這些,只不過並不是掛在嘴上的口號。
InStyle:你覺得自己的音樂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食糧?
華東:我不知道對他人而言是種什麼樣的精神食糧,我只知道對於我而言是什麼。對於我們自己而言,就是我們願意投入自己所有精力去從事的一件事情,你可以說它是一個工作,是小時候的一個夢想,是可以投放所有熱情的一個點。這份工作從來沒有讓我覺得枯燥過。
攝影/黎曉亮 統籌、造型/ Belle Shao 編輯/呂旻
化妝/Sherwin.L 髮型/文智 撰文/覃仙球
製片/梗梗 時裝助理/ 九九、小奇 設計/YAN
黃錦
Dior
灰色格紋西裝、灰色格紋西褲、高幫運動鞋
劉敏
Dior
白襯衫、花色馬甲、花色呢子短款外套
花色西裝短褲、黑色高筒靴、耳環、項鍊
華東
Dior
黑色西裝外套、直筒西褲、系帶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