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那時所謂的愛情
作者:寒香
零叄年的冬天,我在北京。
那是一個零下十多攝氏度的城市。風中的冰冷猶如出行在冰窯裡,冷,穿透著我的每一寸肌膚。
我一個人行走在寬闊的公路上,為一個素未謀面卻一直都在聯繫的近二年的異性朋友買花。
那真是座別人的城市,我從南方北上,大過年的,走了幾百米乃至上千米都看不到幾家開著的商店,更別說花店了。我也真想不到為這位仰慕已久的朋友買點什麼好,思索與躊躇不定統塞我的心靈。
送點什麼好呢?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大衣從一張迷彩服一樣的門面裡走了出來,那會不會是禮品店啊?若是商店的話那我豈不是錯過很多的店子啊!我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迷彩服做成的門帘,一股暖氣迎面撲來,頓時溫暖了我全身,那真的是一個禮品店,確切地說是一家小型超市。興許是太冷的緣故,店家用迷彩服做了臨時的保溫門吧!我這實實在在的南方人,真沒經歷過,不禁暗笑自己太傻。
整個超市七八來個買客,五六個售貨員,為我服務的是一位姑娘,猜不出準確的年齡但至少不會超過二十七歲吧。
「要點什麼呀?」她殷勤地問我。
「我先看看吧。」我衝她笑著說。於是,我每走過一排貨架時,她都小心地尾隨其後,有時,還細心地做著產品的介紹。
「你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啊,好呀!」顯然,她沒有意料到我會問她問題,她帶著不解似乎又很茫然的表情看著我而後又微笑著。
「在北京,朋友之間一般送什麼東西好呢?是那種異性朋友。」我慢慢的很謙卑地說。姑娘想了大半天,看了看我,就問:「他有多大呀?」
「三十歲左右吧!」我狐疑著說(事實上我也不知道)。
「嘿,這樣啊,送根領帶呀,領帶夾呀都可以。」
「哦,是這樣,在南方,這兩樣東西好像都是女朋友買的。」我提示姑娘。
「那你跟我來吧。買巧克力吧!在北京,送巧克力蠻合適的。」繼爾又說:「這兩種巧克力都可以,銷路蠻好的。」她很盡心地對我說。
「可是我……」我低下頭去,看了一下地面,躊躇了一下,還是告訴姑娘:「我不是朋友的女朋友。」很顯然地,眼前的姑娘一直以為我們是一對還未見面的情侶。
「那……」姑娘有點為難似的,也一時想不出送什麼好。我們就這樣談論著微笑著思考著卻沒有結果。年老點的阿姨走過來,姑娘嘰裡咕嚕了一陣後,阿姨友好地對我說:「就像平常去朋友家拜訪一樣對吧?」
我哈哈地笑了一陣「差不多吧。」
「送腦白金,罐頭,蜂蜜都可以呀!」
「嗯——這樣,這裡有花店吧?送花可以嗎?」很顯然地,我認為送那些東西都不妥。
「嗯,可以的。有花店,出門往右走,第二個十字路口右拐。」姑娘好心地告訴我。
「嗯,小妹,因為是春節,如果那家花店沒有上班的話就要問下別人,找另外一家,這裡總共有五六家花店呢。」阿姨送我到門口指著花店的方向又補充著說。
可是,該買哪一種花呢?我急走的腳步也慢了下來。真的該買哪一種花呢?我可沒問剛才的阿姨啊!
廣場上走來一男一女,女的手裡還牽著一個約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孩,看上去不太像城裡人,他(她)們的衣著打扮都非常地樸素。
「您好。新年快樂!」我對走在前面的女的說。
「新年快樂,您好。」她站定了停下腳步。
「請問在北京,去朋友家送什麼東西比較合適?我是南方人。」
「這個……。送錢吧,這個合適!」女人很鎮定地說。我覺得她在開玩笑,忍不住笑起來。
「哦,是這樣的。我與這個朋友從來未見面,我第一次到北京,有可能我們會見面,對方是一位異性朋友。並且我非常在意又比較尊重這位朋友。」
我誇張似的用一種非常平常又似乎老練十足的語調說著。女人側過臉看了看身後的男人,說:「問他吧,他比較懂。」男人很精瘦,狀態卻極好,捏著菸頭一直認真的聽我們說著。
「請問買花合適嗎?」我微笑詢問著。
「還可以吧。」男人想了一下說。
「我是想送花給他,但不想送太貴重的東西。我不想給他有『我追他'的意思,但也不想買太不起眼的東西,不能讓他小看了我的禮物。」我直截了當地說。
男人看著遠方,自言自語道:文房有四寶,筆、墨、紙、硯。文人筆下也有四寶,竹、蘭、菊、梅……這都有高貴、高雅、氣質、儒學……之分,送梅吧。他彈了一下菸頭看著我肯定地說。女人用土語(看表情)不同意似地反駁他,男人卻用標準的普通話對她又像跟我說似的:「人家看上去也是一個讀書人,送花覺得挺好挺合適,送梅吧!」他幫我拿著主意說。
「好!謝謝您的建議。」我與他(她)們握住手說。而此時,帶著他(她)們給我的祝福,我的內心湧起一種陌生的而又長久的幸福。它使我情不自禁地想到,知識它不看外表也不講究穿戴,它本身就是樸實的、是來自內心的一種涵度啊!
我一路上尋找著花店,也許是因為心情的美麗,也或許是因為這一路上遇到的這麼些熱心而又平易近人的好人。臉上始終掩飾不了來自內心的微笑。我的前進的腳步是非常輕快的,美麗的心情很想就此高歌一曲,在比賽的前二天,大聲地唱出我的感謝我的祝福我的快樂而又愉快的心情。而此刻的我,感覺自己就是一束耀眼的光束,無論走到哪都能匯聚大家的目光。一位開計程車的司機朋友下車湊過來問我:「要不要送你一程?」幾米開外,另一個坐在駕駛室的司機卻微笑地問我:「你上哪呀?」仿似我們就是一熟識的老友而非剛剛相識。我似乎一下就喜歡上北方的融洽與和諧相處,內心深處卻像時鐘般撞擊著鮮明的對比,那是來自南方的隔離與疏遠,一剎那間深深地刺痛了一下我的內心,但轉瞬就過去了,這麼美好的氣氛,何必想其它事呢?!
後來,我也沒有買到花,但期間也還有幾個人幫助過我。即使最後我與朋友見面了,手中本沒有花,然而我卻帶著花一樣的心情。現在回到南方,這種溫熱的感覺還沉積在心裡揮之不去。我也時時想起那個冬天,在北京的冬日裡,我曾揣著年輕的夢想溫暖地行走在北京的大街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