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六月茉莉

      

       歌手蔡琴在《六月茉莉》中說：「我可以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真的是很漂亮。那個時候，我是城鎮上長得最漂亮的女孩子。從六月的第一天開始，我都會在六月的石階上發現一朵白色的茉莉花，我從來沒去問過究竟是誰放的，白色的茉莉花被我放在窗臺上，風吹起來的時候，那香味到現在我都不會忘記。」

       深夜偶然聽到蔡琴老師這首《六月茉莉》，我似乎一下就回到了我在重慶的家裡，空氣裡是茉莉花的馨香。

       在重慶，茉莉是很尋常的花。農村裡每家地壩裡都種著這麼一叢茉莉花樹。我家陽臺上也種了一盆六年植的茉莉花。它初來時，還是一個小枝丫。我精心養護它，夏天勤澆水，冬天把它搬進室內。每年六月的早晨，茉莉開得正旺。一朵，兩朵，三四朵，朵朵都承了我的歡喜。 

  

      教我種茉莉花的是同事鄧嬢嬢。她家中也種了很大一叢茉莉花。茉莉次第開放，花骨頭扎堆的時候，她便摘一捧茉莉花，幾朵黃桷蘭，用針線串起來，帶到辦公室送給我，替我掛在我上衣的扣子上，細心調整垂掛位置。鄧嬢嬢掛完，拉著我看一眼，像看女兒一般，眼裡全是笑意和呵護。一整天，我身上都散發著清香，工作起來腳步輕快，心情愉快。

       巴山蜀水壯闊，此間的人們卻細膩浪漫。有一回我戴著茉莉花串成的手串在一位阿姨面前嬉笑。阿姨笑起來，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愛這樣戴著茉莉花，也似你這般愛笑。她給我分享一首小詩。詩是一個送茉莉花的男孩寫給阿姨的。我們讀著詩，阿姨面上含著笑，感受著裡面那一個遙遠但美好的故事。寫詩男孩早已成了奔赴生活的漢子，戴茉莉花愛笑的女孩成了我們的寶藏阿姨。但通過這馨香的回憶，年輕的男孩女孩像那串茉莉花一樣，駐紮在各自心底，盤桓著歲月最初的樣子，一直都不會忘記。

       我年輕的時候，也曾被送茉莉花的男孩悄悄喜歡著。他把收集的茉莉花悄悄放進我的茶杯裡。我若喜歡，露出一臉笑來，他便撓撓頭也抿嘴笑起來。若是哪天，我不喜歡，大呼小叫地嫌棄，他便惡作劇得逞一般掩飾著笑。數十年過去了，男孩的臉已慢慢模糊，但掀開茶杯蓋，撲面而來的溫潤茉莉水氣一直在我的記憶裡。

       歲月漫長，少年時的故事似夢半醒。

記憶的梗上，開出一朵朵茉莉，在每個盛夏六月回放，回想起那些我們被溫柔以待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