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樂隊的夏天》第二季,很多年輕人可能都不會有機會聽到「達達樂隊」四個字。
但參加這個節目,對於達達樂隊來說,算是水到渠成。
去年6月,第一季節目播出的時候,彭坦馬上就成為了忠實觀眾。
他甚至充了平臺的會員,點開節目花絮挨個看。個人微博主頁上,彭坦至今還保留對新褲子、旅行團的三條轉發。
評論區,有人遺憾達達缺席,但更多的,在表達想念,期待重逢。
巧合的是,那時候這隻解散了14年的樂隊,剛剛宣布重組。
2019年7月14日,成都仙人掌音樂節後臺,重組後的達達樂隊正準備登臺演出
四個成員決定把歸來後的首場演出,交給前任老闆許曉峰創辦的成都仙人掌音樂節。
2019年7月14日這一天,達達的樂迷們也從各處趕來。在臺下一片「達達牛逼」的吶喊中,四個年紀已過不惑的男人,貝斯手魏飛、主唱彭坦、吉他手吳濤和鼓手張明,依次走向舞臺。
超過30分鐘的演出,臺上臺下回憶瀰漫,許多人都沒忍住眼淚。
曾經紅到讓人嫉妒
很多年輕人可能並不知道,達達樂隊曾經在中國樂壇的地位。
2001年1月初,他們發行首張專輯《天使》,不到一年銷量便達到20萬張,被公司獎勵去東南亞旅遊。到2002年底的時候,這張唱片的銷量已經突破30萬[1]。
這個數字是什麼概念呢?樸樹在1999年1月初發布首專《我去2000年》後爆紅,其中的《白樺林》還登上過2000年春晚,而這張唱片在兩年內的銷量,也只是近50萬[2]。
2001年,達達樂隊在香港華納集團總部,他們因專輯暢銷獲獎勵飛赴泰國、香港遊玩
跟今天一樣,在那個年代,藝人有多紅,也得看廣告代言。
達達有幾個很重磅的商務合作,包括擔任IBM、M&M豆的中國區代言人,拍攝諾基亞新款手機的廣告[1]。要知道,那時候諾基亞在中國還是風光無限,市佔率能排第三、第四[3]。
對於一支剛從地下走到地上的年輕樂隊來說,這樣的成績簡直好到令人嫉妒。
彭坦說後來他和飛飛(藏鴻飛)、大張偉閒聊天,他們還會覺得「這個樂隊憑什麼呀,就拍廣告了,就掙錢了」。
畢竟那時候,對中國的搖滾樂隊來說,光是籤公司發唱片,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2001年,知名樂評人、前《音像世界》主筆王江曾如此評價[4]:
「並不景氣的唱片市場的大門對絕大多數樂隊是緊閉的。那些曾經名噪一時的樂隊如黑豹、唐朝是王小二過年,開始逐漸成為銷量『毒藥』;而拼了吃奶的力氣出了處女專輯的如『清醒』、『冷血動物』、『青銅器』、『晚間新聞』,卻要耗上個十年八載的苦苦修行,並且往往就此沒了下文......」
而達達樂隊籤約的,還是當時全球五大唱片之一的華納。
2000年7月,華納破天荒在內地籤下來自武漢的達達樂隊。自此,達達成為孫燕姿、鄭秀文、郭富城、樸樹、汪峰、周迅、張惠妹、那英等人的同門。
2000年,達達樂隊與孫燕姿,幾乎同時籤約華納
在港臺摸索多年的華納,以1999年底籤約樸樹為起點,正式進軍內地[5],看中的正是華語音樂市場這塊大蛋糕。
華納在內地最早的掌舵人是許曉峰和宋柯。許曉峰出任華納中國公司總裁後,最初的目標是打造中國原創音樂基地。
他們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聽大量的小樣,從中篩選可以發展的藝人[6]。
2000年5月的某一天,達達就這樣被聽到了。
許曉峰和宋柯立馬決定,一起去武漢籤下達達樂隊。
北京,更適合做樂隊
最初,樂隊主唱彭坦心裡其實對籤約公司有些忐忑,覺得就變得不自由了,不獨立了。
彭坦回憶,1999年,他們在武漢把母帶、後期都做了,就想著像地下樂隊一樣,全國各地去演出,一邊演一邊賣專輯,從此開啟搖滾之路。當時國內已經有一些樂隊在這麼做了,包括木馬。
吳濤和張明都認為,彭坦對於搖滾之路的想像有些「烏託邦」,因為國內雜七雜八的酒吧,在設備各方面不一定滿足條件,等到真的踏上這條路,也不一定那麼快樂。
而且達達樂隊在當時的武漢,其實是一個「另類」。演出的時候,彭坦他們總是有些苦悶,因為常常找不到願意一起拼的樂隊。玩金屬的覺得達達太清高,朋克樂隊則覺得他們太流行。
最終,在與許曉峰和宋柯面談後,達達決定北上。
1994年,「魔巖三傑」竇唯、何勇、張楚在香港紅磡舉辦「中國搖滾新勢力」演唱會
彭坦說:「我覺得主要還是曉峰和宋柯的口才太好了,跟我們聊了很多,暢想了一下樂隊的未來……他們在音樂上不會對我們有過多的幹涉等等。當時雖然心裡有點牴觸,但是又覺得好像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就是樂隊應該前進。」
這個決定並不難理解。在那個年代,北京還是中國搖滾樂的大本營,不論是地上,或是地下。
早在彭坦決定組建一支樂隊之前,北京就已經見證過了幾次歷史性的搖滾演出,這包括崔健1986年吼出那聲「一無所有」的工體演出,和被稱為中國首屆搖滾音樂節的「90現代音樂會」等等。
後來,當達達開始在武漢校園裡演出的時候,上百人組成的30多支地下搖滾樂隊,已經開始集結在北京北五環外,一個叫「樹村」的地方[7]。
參加《樂隊的夏天》第一季的痛仰樂隊,曾住在樹村,那時他們經常去五道口附近酒吧演出
90年代末,地下搖滾樂隊中有一些人,新褲子、花兒樂隊、麥田守望者等,掀起了「北京新聲」的搖滾浪潮,從此走向地上[8]。
有人如此評論「北京新聲」,「他們不在歌詞中過多談論政治,家國情懷和大敘事,主要宣洩青春的不滿和苦悶」[8]。
而這些,也恰好符合達達首張專輯《天使》中的一些歌,想表達的情緒。
彭坦說,他小時候會讀很多難懂的書,關於哲學、精神分析學,還有烏託邦,經常會幻想自己存在的意義是多麼遠大和深刻,對現實充滿了憤怒,身體裡好像總有一股馬上就要衝撞出的能量。
不過,以前自己很多這樣的情緒是不知道用什麼音樂去表達的,彭坦又指出。吳濤加入後,給達達樂隊帶來了一個特別清晰的作品感,於是誕生了《玩偶》這樣的歌。
《玩偶》是戲謔的,有一半旋律沒有歌詞,就是因為彭坦覺得,無法找到貼切的詞去賦予它一個意義,就想把它喊出來,於是用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發音,以此來釋放情緒。
(此處插入玩偶Live這首歌,QQ音樂)
有意思的是,迄今為止,彭坦最喜歡的一首歌還是第一張專輯《天使》裡的《暴雨》。
「我們樂隊,沒辦法進到圈子裡」
然而,剛到北京的達達,專輯雖然暢銷,最重視的音樂作品卻遭到了輕視和誤解。
在2001年左右的一檔原創音樂推廣節目中,臺下觀眾對達達的演出表現得很熱情,但採訪時討論的問題,圍繞彭坦顏值的,則多過音樂[9]。
《樂隊的夏天》第二季節目播出後,網友們對彭坦髮型的討論依然很火熱
彭坦回憶道,自己對樂評說達達太偶像流行、不夠搖滾這一點記憶深刻。
在那個傳統媒體樂評話語權很重的年代,一張專輯出來,幾大音樂雜誌,或者媒體的幾篇樂評,基本上就能給一支樂隊及其音樂作品定性。在信息匱乏的年代,大眾往往深受這些評價的影響。
而達達,就這樣被定位成了一支,有個性、偶像、流行又時尚的樂隊[10]。
如今看來,達達的遭遇,發生在新世紀初,許多走向商業化的搖滾音樂人及樂隊身上。
代表人物就是許巍和汪峰。兩個人出身不同,一個來自民間,隻身從西安北上,一個科班畢業,發跡於鮑家街43號。相同的是,他們都走上了大舞臺,也都被貼上了「偽搖滾」的標籤。
然而,籤約唱片公司,登上主流舞臺,卻是那個時代社會發展下搖滾樂的大趨勢。
在大量外國打口磁帶、打口CD的衝擊下,很多人發現了更多樣化的音樂,意識到搖滾不僅僅只能作為一種思想意識形態,而應該回歸音樂本身,走向生活,比如清醒樂隊的沈黎暉。他1997年成立的摩登天空,由此成為「北京新聲」浪潮的主導者,推動一批年輕樂隊走到地上[8]。
1998年,籤約摩登天空的新褲子發行的同名專輯,被多家媒體評為年度十大唱片
中國搖滾最具反抗精神的代表人物之一崔健,也不反對商業化。在2002年的一次訪談中,他說:「我個人覺得良好的商業運作就象羊毛出在羊身上一樣,是完全有必要的[11]。」
與此同時,搖滾樂也並未完全走向大眾。以舌頭、盤古、NO、蒼蠅和子曰為代表的地下樂團,還在堅持與權威和主流意識形態劃清界限的傳統,用各種直接、間接的方式展示自己的反抗姿態[8]。
而這些,也造成了彭坦所說的,北京很明顯的圈子感。
彭坦說:「那個時候北京玩什麼風格的樂隊,他們就會是一個圈。我們樂隊是沒有辦法進入任何一個圈的,會有一種被孤立的感覺。」
除了音樂上不被認可和接納,去到北京後,彭坦跟成員們還產生了另一種擰巴的心態。
首專《天使》一炮而紅後,達達開始經歷接連不斷的通告和商演。
2001年5月,達達做客網易聊天室,與網友線上聊天
彭坦曾在其他採訪中透露,為了去全國各地宣傳專輯,他們有一年多沒進過排練室,樂隊成員們都非常崩潰,不理解為什麼做音樂的時間,全被大大小小的活動所佔用[12]。
而且,面對如此巨大的成功,四個成員都很難轉變心態,尤其從自由散漫的普通人變成藝人。
「每天採訪和面對媒體,面對鏡頭的時候,不自然的自己會有一些有些扭曲,尤其是我。回到家之後,又覺得今天說的話都言不由衷,就會很後悔」,彭坦說。
那是大廈將傾的時代
不滿的情緒一直延續到達達發布第二張專輯《黃金時代》。在專輯同名歌曲裡,彭坦寫下,「不知道什麼才算是最重要的,理想和意義今天已經過時了」。
不過對於達達來說,這張專輯的意義,更多的在於證明,他們是一支豐富的、多元的搖滾樂隊。
為此,他們花了三年時間,創作了超過40首備選曲目,找來最頂尖的錄音師製作[13]。期間,為了有更多時間沉下心創作,他們甚至還主動請求華納雪藏[14]。
達達的代表作《南方》就出自此專。當時彭坦他們已經在北京住了一年多,不知不覺已經適應了北京生活。北京很少下雨,直到那個夏天陰雨綿綿,讓彭坦想起來「原來我們是來自南方的」。
《南方》有一句歌詞唱道:「那裡總是很多瑣碎事,那裡總是紅和藍。」因為在彭坦的記憶裡,武昌就是像藍色的,漢口則是紅色的,因為漢口是更發達,夜生活也很豐富,而武昌學校多,植被多,會安靜一些。
2020年1月1日,達達重回武漢,在東湖音樂節上唱起《南方》
魏飛和張明最愛的《Song F》也在其中。這首歌原本叫四季,後來他們覺得太「實」,就改為Song F(Song of Four Seasons的縮寫)。歌詞很有畫面感,帶著敘事的氣息,6分多鐘唱完後,還是讓人覺得意猶未盡。
然而,就是這樣一張用心打磨的作品,依然並未在當時的音樂圈子,為達達收穫太多好評。
前三聯生活周刊的主筆、樂評人王小峰評價達達[15]:
「他們是剛從美容院出來的零點,他們的音樂很好聽,好聽的只剩下好聽了。」
雪上加霜的是,2004年初開始,華納高層持續震蕩,曾經慧眼籤下達達的宋柯和許曉峰相繼離開[16][17],二專剛剛遇冷的達達,一下子失去了經濟支持,又陷入與公司的矛盾中,越發苦悶和絕望[12]。
現在你可能很難想像,當紅明星會因為失去公司的經濟支持而煩惱。魏飛告訴網易浪潮工作室,即使在樂隊最火的那一年,每個人分到的錢也只比上班族多一點。
彭坦也說:「04年的時候,樂隊感受更多的是,傳統唱片公司在北京,甚至在中國都是一個大廈將傾的狀態,因為那時候盜版已經徹底要幹掉它們了。」
國際唱片行業協會公布的一份報告指出,2004年全球銷售的唱片中,有三分之一都是盜版[18]。
中國更是盜版大國,整個音樂市場有80%都是盜版碟,一年的交易額有4.11億美元[18]。這意味著,在那個年代,盜版商甚至可以把發行唱片的音樂公司,按在地上摩擦。
黑豹於1991年發行的第一張專輯的銷量曾創下紀錄,依然沒有收回成本。2002年的時候,為了發專輯賺點錢,黑豹的經紀人甚至聯繫打假人士去全國各地收購盜版,然後舉報,卻依然無濟於事[19]。
2004年9月5日,為了抵抗盜版,黑豹樂隊甚至在北京專門舉辦了一場演唱會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彭坦回憶道,「04年底,我們公司人事改組(的時候),就覺得,哦,結束了,這個時代就結束了,所謂的傳統唱片工業這一套的方式,全都要結束了」。
5個多月後,沒有事先通知公司,達達悄無聲息地解散了。
用音樂是沒有辦法養活自己的
達達樂隊解散後,吉他吳濤轉向了幕後,為許多獨立樂隊和音樂人製作唱片。做了幾十張唱片後,他有了新的感悟,一張唱片的價值,可能需要好幾年的時間,才能被大家看到。
其他成員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貝斯魏飛曾經有四年的時間完全放下了音樂,去做各種職業,開西餐店、當調酒師,運營淘寶店。他說,理由很簡單,還是得生活,你得結婚,得生孩子,做音樂確實是不能養家餬口。
鼓手張明先是留在北京,幫朋友有一搭沒一搭地寫過幾筆劇本,後又組過一些別的樂隊,但都沒法養活自己。一番掙扎後,他回到家鄉武漢教鼓。
張明說:「我是武漢最好的老師……因為他們都知道我要求非常嚴格,所以他們在武漢就流傳的一句話,就是你想學好就找張明,你想鬼混你就隨便。」
彭坦在一段時間裡都很迷茫,短暫放棄了音樂,想去找點別的事情做。
但在06年,當他去參加一場音樂節,聽到成立13年的英國搖滾樂隊Supergrass 的一句「Moving,Just Keep Moving」時,又猛然清醒,下決心繼續做音樂。
重新出發後,彭坦也陸續發過幾張個人專輯,慢慢找到了自己的節奏,不論是做音樂,還是生活。他組建家庭,成為父親,對自己藝人的身份也不再焦慮。
2016年9月,彭坦抱著剛出生幾個月的女兒,站到了南京森林音樂節的舞臺上
他說,自己做音樂的心態已經慢慢發生了改變,不再急著用它去證明和解釋什麼。
個人微博主頁上,彭坦記錄自己對電影、藝術的感悟,分享自己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照片中換了好幾次髮型,有段時間還蓄起了鬍子,紮起了小辮。
實際上,在達達解散前後,內地搖滾樂的生態也在發生著變化。
全國各地的Live House開始逐漸成型,各類音樂節也慢慢發展壯大。
2004年,唐朝、二手玫瑰曾經的經紀人、後來發掘了九連真人的黃燎原,在賀蘭山組織了一場為期三天的搖滾音樂節[20],參加的人都很有名,崔健、何勇、張楚、羅琦、黑豹、唐朝等等。
正是這場音樂節,盈利至少100萬元[20],成為中國搖滾歷史第一個賺到錢的音樂節演出。
之後,在各種模式的探索之下,到2012年,各地音樂節的數量已經從2006年的10多個[8],增加到了150多個[20]。雖然因為各種原因,音樂節主辦方賺到錢的並不多,但相比90年代末,演出多了的搖滾樂隊和獨立音樂人,總歸是受益的,至少兜裡能多一些演出費。
2017年赤水河谷音樂節,彭坦跟吳濤一起演出
彭坦時不時會參加這類音樂節演出,只是演出照片中,只有吳濤偶爾作為吉他手客串出現。
波瀾被生活化解了
時間過得飛快,彭坦有時候甚至會想,大家可能已經記不起達達這支樂隊。
實際上,在這十幾年裡,很早就有人建議彭坦重組達達,但那時他覺得,自己內心已經不會再對過往這段樂隊的經歷,有任何的遺憾,或者說擰巴的心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彭坦現在想起來,對重組的希望是一點一滴累積的,就跟當初「暫停」達達一樣。
一段時間裡,彭坦看到了很多網上留言,收到許多朋友發來達達以前演出的視頻。
他說,慢慢地,自己從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裡,感受到一種溫暖,發現這麼多年喜歡達達的樂迷,其實是非常懂他們音樂的。
網際網路讓音樂人更容易獲得反饋,不再囿於傳統樂評,樂迷的聲音傳達也變得更加及時。
達達重組的契機發生在2018年春節,四個成員恰好都聚在武漢過年。有人提議他們一起玩玩,一塊出聲的瞬間,彭坦說自己特別激動,「就跟當年一模一樣」。
之後的一切發生地很自然,達達重組後首次亮相伯樂許曉峰創辦的仙人掌音樂節,籤約彭坦所在的摩登天空,參加《樂隊的夏天》第二季,一路闖入七強。
2019年10月30日,摩登天空在北京舉行發布會,宣布與達達樂隊籤約
如今回首過去,彭坦覺得,當時解散時大家內心的許多波瀾,都已經被生活化解了。
彭坦對過去的看法,甚至都發生了轉變。
他認為,達達當時選擇籤約華納,其實是無比正確的一步,而且非常勇敢。因為樂隊的確在一夜之間收穫了巨大的成功。
「高旗的製作,最好的錄音師,最好的設備,我覺得那是達達樂隊真正成為職業化,成為一個真正的樂隊的一個起點」,彭坦說。
達達樂隊也不再介意年輕時,別人的那些誤解。
吳濤說:「那時候自己對自己的認知也很模糊,到底要怎麼歸類,屬於哪一種,沒法歸類,這麼過了這麼多年,現在發現無法歸類,可能就是我們的風格。」
《樂隊的夏天》第二季結束後,達達想做新的音樂,目標不是要超越以前的專輯,就是四個人繼續一塊玩。
2019年,達達樂隊創作了重組後的第一首歌曲《再·見》 ,告訴樂迷,他們回來了
相比十五年前,這次,他們將迎來更大的舞臺,從來沒有過的全國巡演也有望實現。
一項報告顯示,國內演唱會自2017年起便保持連續增長,去年的舉辦數量更是突破3000場,同比增長10.7%,反映了觀眾消費能力的增強和消費習慣的建立[21]。
這與達達樂隊成立的時代已經完全不同了。
再次相見的四個人還決定,不再把做樂隊當作生活的全部,各自要有自己的時間。
有了家庭和孩子以後,達達樂隊對於這些不惑少年的意義,也不同以往。
彭坦說:「因為小時候玩樂隊的人心中都會有一個理想的樂隊的樣子,我們樂隊會是一個什麼最理想的狀態或者樣子,小時候都會有。」
「但是經過這麼多年,這些曲曲折折,我覺得今天就是我們小時候想要成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