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日晚19:39,我們最崇敬的小叔因病治療無效,永遠離開了我們,享年91歲。
在此之前,小嬸先於小叔38天去世。當我們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沒有緩過神來,小叔也腳步匆匆地追隨小嬸而去……
兩位恩愛一生的老人,終於在天堂重聚,續寫他們輝煌而壯麗的人生……
在我嶽父的兄弟姐妹之中,和我們最熟悉,見面次數最多的是小叔小嬸。
1978年春節前,我嶽父和小姑、小叔商定,讓我們去北京旅行結婚。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小叔小嬸,那時的小叔小嬸正值盛年,小叔神態安詳、和藹可親、輕聲慢語,小嬸熱情開朗、風趣幽默、快人快語。晚上小嬸燒了一桌豐盛的菜餚招待我們,當小嬸聽說我的父母都已去世時,深情地說道:「廣偉,你要是不嫌棄,就把我當成你的媽媽好嗎?」小嬸的話猶如巨大的暖流,瞬間溫暖了我的身心,我的鼻尖一酸,熱淚奪眶而出。直至今日,每當想起小嬸溫暖的話語,我仍然難抑激動的心情。
我們在京的那些日子,小叔抽出寶貴的時間帶著我們遊覽了故宮、頤和園、香山等景點,參觀了分設在軍事博物館和歷史博物館的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生平大型展覽,還帶著我們在全聚德烤鴨店排隊品嘗了北京烤鴨。
40年來,小叔多次來上海辦事或路經上海,每次來滬都要看望我們的父母(嶽父嶽母),我們義不容辭地承擔起接待小叔的任務。我從安徽調到駐滬辦事處後,小叔來滬就住在我的辦事處,這樣就使我有了更多接觸小叔的機會,每次和小叔見面,我們都有聊不完的話題,很多關於小姑、二姑、二叔家的信息以及各家子女甚至孫輩的情況,都是小叔告訴我們的。小叔隨身帶著一本通訊錄,裡面密密麻麻的記錄了他們鄭家子女的通信地址和電話號碼。他老人家對鄭氏家族第二代的情況如數家珍,小叔關心愛護小輩的慈愛之心令人感動。
我們家兄弟姐妹六人,三人在國外,三人在國內,難得有機會相聚一堂。我嶽母百歲生日那天,除了二姐文秀身體欠佳未能回國,其他五兄妹在上海歡聚一堂。我們的話題集中在父母、小姑、克家姑父和小叔、小嬸以及二叔、二姑、二姑父這些長輩身上。大家對鄭氏家族的上一代充滿崇敬之情,他們為國家,為民族做出的巨大貢獻猶如晨星一般永遠照耀著子孫後代。
在小叔小嬸的身上,既具有傳統中國知識分子的鮮明共性,又具有老一輩共產黨人的典型特徵。他們的一生,對國家民族鞠躬盡瘁,對教育事業無私奉獻,對人民群眾,對莘莘學子,對弱勢群體充滿大愛,對家庭對小輩傾注著滿滿的關愛。有一次我們姐妹提到小叔,大家共同的感覺是,在小叔的身上具有周恩來總理的高尚情操和光輝風範,小叔和小嬸崇德向善、愛國憂民、為國分憂的無私大德和高風亮節是他們留給後輩們的最寶貴遺產。
2011年夏末初秋,小叔小嬸回黃巖探親並參加台州中學校慶活動,活動結束後由鄭紅妹妹開車送二位老人來滬看望我媽媽(嶽母),晚上吃飯時,小叔小嬸給了我們每人一個紅包,儘管我們早已成年,但在二老眼裡,我們還是孩子。他們把自己有限的工資收入都捐獻給了希望工程和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台州中學的「鄭用熙獎學金」,自己省吃儉用,卻仍然惦記著我們。他們心裡裝著整個國家民族,裝著千百個貧困兒童和貧困學生,卻從來沒有忘記鄭氏家族的小輩們。
2015年6月中旬,二叔病情嚴重,腦瘤壓迫神經已經不能說話,在室內活動全靠子女攙扶。
小叔由鄭直弟弟護送去溫嶺看望二叔,我們第二天也從上海趕到了溫嶺。二叔雖然病重,但思維清晰,他和小叔雙手緊握,四目對視,兩位老人的眼裡滿含熱淚,小叔的一聲聲問候,二叔都能聽見,不停地點頭。看到老哥倆深情地交流,一旁的親人們都唏噓不已。因為大家明白這一次也許是他們兄弟二人的最後訣別。
其實,小叔那時的身體狀況也並不好,整個身體呈S狀彎曲,走路時刻需要依靠拐杖。聽鄭直說小叔的拐杖遺失在機場了,我們立即趕往溫嶺市的醫療器械門市部為小叔買了一個新的拐杖。後來聽說小叔回北京時,在機場又找回了丟失的拐杖。
在溫嶺二叔家,小叔又一次給在場的所有人發了紅包。
前些天的晚上,我們天天守候在電視機旁,等待著央視記錄頻道8:04播出的5集《西南聯大》宣傳片。每當小嬸的形象出現在屏幕上,聽著她親切熟悉的聲音,我們總是充滿了敬意。
小嬸的一生可以用波瀾壯闊來形容,小嬸小叔那一代人是撐起中華民族脊梁的一代人,他們奮鬥終身,奉獻終身,把自己的所有都獻給了國家和民族,他們是最美麗的人,他們有著最美麗的人生,小叔小嬸永遠活在我們心裡。
(作者陳廣偉曾任安徽省監獄學會秘書長、期刊編輯部主任、副主編、安徽省監獄管理局駐滬辦事處主任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