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系列|日本傑尼斯的夢醒時分(下篇):正統的回歸與妥協

本文為東西經紀研究組根據現場調研和此前研究梳理。

關鍵詞：偶像|傑尼斯事務所|smap|嵐|日本

EW SP|赤豆粽.XIA

EW RA|Asky Wu

偶像系列｜日本傑尼斯的夢醒時分(上篇）：偶像和夢想從此劃上等號

接上篇，本文將探討日本傑尼斯事務所的商業模式以及當下的挑戰和未來。

下為正文。歡迎留言批評討論。

❶

商業模式

 

1、會員制度

被稱為JOHNNY'S FAMILY CLUB（FC）的會員制度是傑尼斯最主要的收入來源。每個出道組合都會成立自己的FC，彼此至今並不通用。加入一個組合的FC需要繳納1000日元的入會費，一年的會費則是4000日元。

 

截至目前，ARASHI的FC會員數已經突破250萬人次，第二名關八則超過62萬人。僅ARASHI一個組合一年的會費收入就高達100億日元。

 

除了可以收到定期寄送的會刊，最大的好處是擁有了抽選演唱會門票的資格。但要註冊FC會員需要填寫日本固定地址，所以對於海外粉絲來說要入會並不方便。

 

2、演唱會（CON）

傑尼斯每年會舉辦跨年演唱會，組合也會開展全國巡演。門票根據演出場館的不同，價格一般在6000日元到10000日元。不過和一般演唱會不同，同一場CON所有席位票價統一，並且門票全部採取抽選制，即需要先入會參與CON票購買資格的抽選，中選之後才能去線下換購門票。

 

為了打擊黃牛，傑尼斯對門票的轉賣異常嚴格，甚至會在會場核對會員身份。這也意味著即使從別的中選會員手裡購買了正規門票，但由於並非實際當選人，該門票也會被當場作廢。

 

除了門票，每場CON的場限周邊也是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周邊類型通常包括海報、生寫、T恤、鑰匙扣、帆布袋、場刊等。

 

3、實體碟片

在日本實體碟片市場連年下滑，網絡配信逐漸成為主流的環境下，傑尼斯依然不開網絡配信（主要是音樂付費下載），只出實體CD和DVD。這也導致傑尼斯的粉絲並沒有花時間打榜的習慣，更習慣直接花錢衝專輯銷量。

 

一張單曲CD的價格通常在1200日元左右，專輯價格則在4000日元左右，初回限定版的價格更高。

 

4、肖像權的衍生周邊

在傑尼斯對肖像權的嚴控之下，在J shop購買偶像照片成為其特有的變現渠道。這些照片通常是配合單曲CD、專輯DVD或演唱會主題拍攝的一套寫真，只在線下實體店J shop出售，傑尼斯沒有在線電商。

 

一張照片的價格為150日元，每個組合的每位成員一次通常會出5到10張不等，包括單人、多人和全員，一整套照片大約有30~40張。

 

雖然這些照片經常因為不太「修圖」，過於「原生態」而被粉絲吐槽沒有飯拍好看，但這是為數不多能獲得偶像形象的渠道，並且更重要的是，偶像可以從中直接獲得分成，因而還是成為最受粉絲歡迎的偶像產品。

 

此外，由於日本演唱會禁止粉絲拍攝現場，對媒體照片也嚴格審核，傑尼斯更是幾乎不會流出演唱會現場照片，加上一票難求，所以傑尼斯演唱會DVD（控碟）的銷量很高。而傑尼斯會和一些生寫公司籤約，這也催生了一些線下出售傑尼斯偶像演唱會生寫的店鋪。

 

5、廣告收入

廣告收入也是傑尼斯的重要收入來源。在2010年之前，傑尼斯廣告代言年收入最高的組合是SMAP，之後由於SMAP減少了團體代言，則變成了ARASHI。且ARASHI各成員的CM資源相對平均，籤約價格也差不多，大型企業更偏好直接籤約整個組合代言。

 

株式會社m·data在2018年7月4日公布的數據顯示，獲得「2018上半年的電視廣告公司數排行榜」男性部門第1名的是高橋一生，第2名則是出川哲朗、遠藤憲一、ARASHI的二宮和也、櫻井翔、相葉雅紀並列，都為9家公司代言。

 

❷

傑尼斯的三大挑戰

 

1、高層派系鬥爭落下帷幕

 

從SMAP走紅開始，傑尼斯內部就長期存在著圍繞SMAP經紀人飯島三智和喜多川侄女藤島茱莉景子的派系鬥爭，這已成為公開的秘密。傑尼斯過往幾年的動蕩與派系鬥爭存在很大關係，SMAP組合的解散可以說是兩派鬥爭的代價。

 

在喜多川創立傑尼斯不久之後，其姐瑪麗喜多川加入傑尼斯，形成了喜多川負責偶像培育與整體產品的打造，瑪麗負責公司運營和財務的局面，此後其女景子也加入事務所。而飯島作為捧紅出道時寂寂無名的SMAP的經紀人，在SMAP成為國民天團後實力大增。

 

最終在事務所內部形成了所謂的「爺爺派」、「阿姨派」和「飯島派」三大派系，鬥爭主要發生在景子和飯島兩派之間。兩者的風格和理念不同，飯島更為開放，屬於改革派，也更積極地促使偶像向海外發展，但同時也改變了一些傳統制度讓粉絲不滿，比如原本她負責的SEXY ZONE採取組合輪換制等。而景子相對更為保守，更專注日本本土市場。

 

2001年11月，傑尼斯事務所成立了擁有音樂和影視製作能力的子公司J-storm（JS），董事長為景子，最初主要是ARASHI的專屬廠牌，此後KAT-TUN等組合的音樂、影視作品等組合皆由JS負責。

 

2005年6月，傑尼斯有成立了子公司J-dream（JD），喜多川任董事長，飯島三智任董事，最初主要負責製作及管理SMAP的影視作品，此後JD還負責了Kis-My-Ft2、Jr的作品製作。

 

所以，儘管從未對外公開宣稱哪些組合屬於哪一派系，但一般只要看這些組合由哪個廠牌負責就能明了其派系。而中立組合一般由傑尼斯娛樂（JE，KinKi Kids出道時成立的傑尼斯事務所旗下首個唱片公司）製作。

 

兩派藝人雖然同屬傑尼斯事務所，但是分庭而治，分別管理，彼此之間很少合作，更不存在互相提攜，一派藝人幾乎不會去另一藝人主持的綜藝節目，參加音番節目時也分站在不同位置。

 

這一持續多年的派系鬥爭在2016年2月落下帷幕，飯島離開傑尼斯，宣告著景子一派的勝利。原本飯島負責的人氣團體悉數移交給景子，而原本由飯島負責的Jr業務最終交給了瀧澤秀明負責。隨著派系鬥爭的結束，原本隔閡的各團體有了重新合作的機會，比如原本分屬兩派的限定組合修二&彰也重新合作登臺並發布新的單曲。

 

2、內憂：代際交替與動蕩

 

從SMAP在2016年8月正式解散，到ARASHI在2019年1月宣布將於2020年休止團隊活動，傑尼斯兩大最具影響力和經濟效益的組合地震之下，暴露了傑尼斯內部青黃不接，國民級組合（旬團）斷層的問題。

 

2018年也是傑尼斯動蕩的一年，先後發生了關8成員澀谷昴退團，TOKIO成員山口達也的未成年猥褻事件，NEWS的小山慶一郎、加藤成亮、手越佑也與未成年飲酒事件，團隊活動受到影響。

 

SMAP的FC會員人數在解散之時已超過100萬人，僅次於ARASHI。據日本媒體《Daily Sports》2016年8月21日報導，SMAP解散預計全年損失總計為636億日元。其中SMAP的全年收入約為250億日元，參加音樂會的粉絲交通費和飲食費約為30億日元，日本國內的直接經濟效果約為280億日元。加上唱片材料與製作費用等一次性損失達499億日元，而在消費市場的損失約為137億日元。

 

而ARASHI作為從成立以來少有的無成員退團的組合，是傑尼斯中最遵從「團魂」設定的組合，在2010年12月31日舉行的NHK紅白歌會上，ARASHI成為紅白史上首個以組合形式擔任主持人的組合，其作為組合帶來的收益超過單純的團員相加。

 

ARASHI停止活動後，據媒體估算，全年經濟損失高達1000億日元。包括：FC會費損失100億日元；演唱會門票收入214億日元，此外還有開展巡演帶動的周邊旅遊觀光收入；唱片收入，2018年ARASHI唱片銷售額約為67億日元，預計在未來2年，受到活動停止影響，銷量或將超過2010年的171億日元；電視節目和廣告代言、贊助收入，目前ARASHI的常規團綜有黃金檔的《VS嵐》、《交給嵐吧》，另外還有五支團體代言廣告。

3、外患：外部市場環境變化帶來的挑戰

 

一方面是來自音樂市場的變化。儘管傑尼斯還在堅持發行實體碟片，但日本音樂網絡配信已是大勢所趨。

 

日本公信榜Oricon從2018年12月更新了榜單計算規則，除了CD銷量榜及配信榜外，新發布「ORICON一周合算榜」，榜單數據從CD銷量、電子下載量以及流媒播放量（以Apple Music、KKBOX、LINEMUSIC等媒體付費會員播放量為排行數據來源）三方進行合計。

 

另一方面則是公司外部競爭。從CD銷量來看，傑尼斯最大的競爭對手是48和46系女團，而在男性偶像市場範疇，和傑尼斯路線不同的EXILE系男團存在感不斷提高，在影視劇與廣告代言等方面也日漸活躍。

 

此外，過去日本市場對海外偶像藝人的接受度並不高，但在學習海外市場，尤其是歐美市場的潮流來襲後情況發生了變化，傑尼斯本身就是受到美國舞臺和演藝圈影響而成立的公司。

 

近年來，韓團在日本發展情況良好。日本韓流熱潮始於2004年的《冬季戀歌》，最初主要吸引的人群是中高年女性，此後演變成圍繞韓國偶像粉絲的女子高中生為中心。東方神起開創了韓團在日本的市場並創造了多項記錄，而目前在日本人氣最高的韓團是防彈少年團。

 

❸

調整與推新

 

外部市場環境的變化與內部兩大支柱組合的先後退場都衝擊著傑尼斯原本穩定的體系，傑尼斯也到了不得不順應市場變化做出改變的時刻。

 

除了肖像權的部分解禁，傑尼斯偶像也在試水解禁SNS。山下智久和木村拓哉以參演電影和代言為契機，先後在微博開設帳號，在網絡平臺發言和分享照片。

 

不過，傑尼斯2014年開始運營的海外版J-web也在2019年2月全面停止，全部收回到本土版。雖然這樣便於統一管理，但對海外粉絲來說又將重新面臨語言、網絡等障礙。

 

此外，在網絡配信方面傑尼斯有所鬆動，並主要體現在培養下一代偶像的目標。2018年3月21日，傑尼斯為Jr在YOUTUBE上開設的網絡宣傳渠道「Johnnys' Jr. Channel」正式啟動運營。Snow Man、SixTONES、TravisJapan、HiHi Jets、東京B少年五支Jr組合各負責一天，上傳一部5-10分鐘長度的視頻，這也是傑尼斯首次正式開闢電視臺以外的新宣傳渠道。

 

而在2018年多個組合發生人事動蕩之後，傑尼斯的電視臺資源更多向新組合和Jr傾斜。比如2009年停播的由Jr參與的朝日電視臺綜藝節目《裸之少年》再次播出；19年前由還是Jr的加藤成亮、相葉雅紀和松本潤等出演，專為Jr製作的《Jr.選拔！》也被重新翻拍並播出；富士電視臺也播出了多期Jr組合參加的綜藝節目《傑尼斯jr.dex》。

 

新組合King & Prince也於2018年出道，距上一個組合出道時間間隔4年。作為久違的傑尼斯正統派風格偶像組合，截至2018年底FC會員數已達到31萬。其成員平野紫耀出演了2018年4月播出的TBS的黃金檔電視劇《花過天晴～花樣男子Next Season～》，主題曲則為King & Prince的出道單曲，是2018年傑尼斯銷量最高的單曲CD。組合成員之前還出演過《哥哥扭蛋》等熱播日劇，再次證明了影視資源對偶像及其組合的推動作用。

 

 ❹

結語

 

縱觀傑尼斯的改革措施，大多是在危機中誕生的。例如為了應對日本市場的危機重啟小規模的海外公演。從美國回到日本的喜多川其實一直沒有放棄海外市場，尤其想進軍美國市場，少年隊就曾在美國發展，ARASHI也選在夏威夷出道。但總體來看，一方面傑尼斯長期壟斷日本本土男子偶像市場，缺乏向海外市場擴張的進取心，另一方面，傑尼斯的體系也較難適應海外市場。

 

過去一年傑尼斯偶像不斷爆出醜聞，實際上也說明了傑尼斯對業界控制力的減弱，難以像往年一樣將輿論壓制下去。而伴隨大量傑尼斯藝人湧入影視劇，資源如何在各組合間分配也成為難題。此外，由於日本觀眾審美疲勞、藝人自身演技、影視資源不夠優質等多方原因，現在傑尼斯也少有以往通過一部電視劇帶火一名偶像再帶紅整個組合的情況。

 

種種危機都在提醒傑尼斯需要作出改變。從SMAP解散之後，可以看到傑尼斯在藝人管理和商業運營等方面的調整，回歸正統傑尼斯偶像風格的King&Prince在如今日本實體碟片環境下，取得了近年來傑尼斯新出道組合中的最好銷量成績。

 

可以預見，未來兩年，面對流媒體的持續衝擊和日本市場環境的變化，在ARASHI休止活動之後，傑尼斯的重心將放在扶持新組合上。2019年又是「排應」年，是否會有新的組合出道？隨著山下智久和木村拓哉開設微博，其他偶像是否會緊跟步伐出現在SNS網站？新一代Jr的審美能否更與時俱進，平衡好J家風格與當下潮流？這些問題，有待後續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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