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說一下這絕對不是用小品可以概括表演。
陳佩斯和朱時茂的表演是能讓我們清晰地看到相聲和小品的分野的。
同樣存在於春晚「語言類節目」分類中,但是那個時代的小品對於演員表演能力,尤其是肢體運用的能力側重是現在的小品節目所不能比擬的(不要跟我說蔡大媽跳舞的事兒)。想當年朱時茂還和陳佩斯在春晚上演過啞劇,現在的小品演員敢想麼?
當然這並不是說兩位演員的語言能力不行,朱時茂和陳佩斯精純的臺詞功底是我見過同時代喜劇演員裡最頂尖的。兩個人都有深厚的話劇表演功底作為支撐,在臺上不搶詞不贅詞,用語言很好地襯託了自己的表演。
當然也離不開好的劇本。這個劇本儘管脫胎自《論捧逗》,但是事實上在相聲的基礎上進行了很多改動,改動到只保留原框架,其中的內容都進行了再填充。與現在的很多小品不同,現在很多我們所謂的」一點不好笑的小品「,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那個劇本換了任何一波演員都可以演,而優秀作品,比如賣拐賣車,比如不差錢,比如趙麗蓉老師的作品,也包括近年來的「郝建」之類,那個劇本都幾乎是量身定製的,就看這個《主角與配角》吧,裡面一個很重要的戲劇衝突來源於二人的面相問題,朱時茂本身就適合演正派,而陳佩斯一看就是個「小偷小摸,地痞流氓,不法商販」,但是要是隨便換兩個演員來,這個包袱就不能用,整個劇本看起來也不協調。
第二, 離不開演員的表演。陳佩斯朱時茂兩個人各司其職,把整個表演任務完成得十分到位。劇本裡的輕重緩急一個不落。說相聲講究捧逗之間要「搭肩膀」,意思就是兩個人說的話要一句搭一句,不能快了,這樣會顯得是在背臺詞,也不能慢了,這樣會拖節奏,也會顯得不自然。這就考驗演員之間的默契了,說相聲的二趙,郭德綱和于謙在這個方面都是幾乎無可挑剔的。陳佩斯朱時茂二位也是一樣,表演非常默契,讓人看不出來是在「演戲」,演技自然也沒的說。
第三,演出的時代背景。整個小品中戲劇的背景是抗戰時候的事,劇情大概是一個八路隊長和投敵漢奸之間的故事。這個小品是1990年春晚上演出的,要是倒退20年,用這種戲謔的手法演這個故事,可是重大政治問題。但是1990年正值改革開放如火如荼之際,思想文化開放空前(但是不絕後)。大家都很樂意接觸一些這樣以前不敢也無從接觸的新事物,聯想一下我們可以發現,那個時候也正是中國搖滾剛剛興起的時候,也是外國快餐傳入中國的時候,中國開始申辦奧運會,市場經濟使得消費者維權意識產生,315晚會剛剛興辦……這個小品既嘲諷了一把歷史,堅持了藝術創造者骨子裡的那種膽氣,也迎合了觀眾們思想開放的趨勢,不火都難。再說一下這個小品的大概框架:一個英眉俊目的演員演正面形象的主角,一個賊眉鼠眼的演員演反面形象的配角,但是配角並不甘心於一直退居人後,但是等到真的換了位置,配角發現自己的臺詞不由自主被引到原本的軌道上了
。
而《論捧逗》的大概框架是什麼呢:逗哏演員對捧哏演員進行挖苦諷刺,諷刺他能力不足,不能逗哏,捧哏演員和逗哏演員互換位置,但是在這個過程中逗哏演員不配合,捧哏演員很是不服氣,在幾番包袱過後,通常用「幾個月大的弟弟」和前面「父親死了八年」的矛盾做底收場。
二者的區別在於,論捧逗的實際焦點還是在於相當於「主角」的逗哏演員,而《主角與配角》的真正「主角」,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是在劇中擔任「配角」的陳佩斯。
但是大概框架都是一樣的,前面配角為了搶戲,開始故意做出一些動作來吸引注意力,後面轉變方式,為了讓主角的戲演不下去,開始消極怠工,然後爆發衝突,開始主客互換,互換後發現不合適,引發衝突後結束。
回到 這個節目中看,可以說這就是一個完整的獨幕劇。角色形象,矛盾,故事的起承轉合,可以說嚴絲合縫。如果硬要說哪兒有「小品」的味道,就是在全劇結束後「我是主角兒啊」結束以後嚴整的鞠躬下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