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還寒的北京,竇靖童(Leah Dou)在東三環上的某酒店,接受南方都市報專訪。這是她在4月22日推出全英文處女大碟《StoneCafé》後,首度受訪解密專輯。
裹著緊腿牛仔褲,搭一件中式復古立領正裝,銀髮梳向腦後,中性打扮的竇靖童走進房間,在特約攝影師的指揮下拍照。她的動作都是小幅度的,酷酷的,某些時候她會笑一笑直言:我不喜歡這個(動作)。
4月,輾轉臺灣、香港為新專輯做足宣傳,竇靖童又回到內地開始新一輪推廣。視頻節目中,主持人都說她相比當年青春的母親王菲,更容易接近、話也更多。沒錯,竇靖童的確有問必答,但很簡短,在她的觀念裡,關於自己發生的一切,都不要給出解釋,甚至她也不想把自己音樂裡表達的內容,告知給聽眾。然而整個華人世界,對她充滿著好奇。
在近一個小時的採訪裡,竇靖童第一次詳細解讀了《StoneCafé》裡的所有曲目;聊到興起,她還唱出了兒時奶奶教她的兒歌;她說母親王菲的歌,她全部會唱;雖然歌聲酷似母親,但她從未跟王菲切磋過演唱上的技藝,只是憑著感覺在用嗓子。我們用50個問答,揭曉巨星光環下的竇靖童,是如何堅持著自我的。
近日,王菲現身,力挺竇靖童新碟。但童童說:「沒有做籤售,就是出去吃了個飯。」她回憶:「大概就我媽還有家裡的朋友,沒有親戚。是朋友拍的照,就是把專輯籤好送給自己的朋友。」
這張專輯童童操刀了所有的詞曲創作,她向記者逐曲解析,但她又想留下想像的空間,她說:「我覺得不用把我的出發點說得太清楚,因為這樣的話就一點想像的餘地也沒有了,不需要那麼直白。更重要的是聽眾聽到了這首歌之後他們聯想到什麼,每首歌跟他們的共鳴是什麼。」
《My Days》
一開始的人聲採集是我隨便翻書找一個句子在讀。當時就覺得可能自己已經知道想要什麼,已經充分準備好去做決定改變現狀,就是從上學到不上學的決定。我不想在學校的環境下學習,因為我非常清楚自己想要學什麼。與其說是從課本上學習,可能通過實踐我反而學習得比較快一些。
《BitterSweet》
這首歌的編曲讓我覺得整體的感覺最飽滿,我最滿意。歌詞比較曖昧,比較灰色地帶。
《Waiting on Gregory》
是說等待一樣事情發生,你心裡有種某件事情要發生的感覺,即使外界對你的聲音是質疑的,但這個聲音它永遠在。至於名字又是另外一個故事,我當時在寫這個歌詞時,還沒有完全成型,一天我的製作人走進來就說「Gregory又放我鴿子」,我就說「Gregory是誰」,他說「Gregory是我的髮型師,他已經放了我好幾次鴿子了」,然後我就決定取名叫《WaitingonGregory》。就是一種急躁的感覺,因為別人都不相信。
《Lola》
它是寫給李嫣的,但跟她又沒有太大的關係,只是借用她這個形象,跟她的性格、本身這個人沒有太大關係,也沒有多想是寫給她啊或是讓她不要怎樣怎樣。歌裡的城堡之類的,完全是想出來的,有時候寫詞不是說意思非要清晰,只要那句子感覺有美感或者畫面感就夠了。
《The Way》
我當時大概13歲,小的時候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背景,或者很多東西的時候,一開始是抗拒的。這首歌寫的是那段時間的狀態,網上有些人會說一些可能比較好聽的話,但是你突然往下一看,也有一些攻擊,就是在說這些。
《Explosions》
說的可能是人和人之間溝通的不足,最後累積成的一種……是爆炸吧,但不一定是愛。
《Drive》
寫《Drive》時,我很喜歡一個女歌手叫LanaDelRay,這是寫給她的。
童童說專輯封面好像是《River Run》MV的截圖,也有可能是刻意拍的,「我忘了」。
《RiverRun》
現在的世界信息量非常大,一切的流動速度極其快,大家每天專注於自己的電子產品或者從外界獲取大量信息,但是自己內部的信息流動卻是非常非常慢的,人跟人之間的溝通也是非常非常緩慢,幾乎就沒有。大家坐下來吃個飯,你寧可看手機也不願意跟坐在旁邊的人聊個天兒,就是這個世界現在的狀態。歌裡有一點點諷刺。
《May Rain》
歌裡疊加了兩遍人聲,沒有要向媽媽致敬。錄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就是按自己想唱的方式唱。
《Chimes》
詞比較簡短,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人聲的和聲部分,還有樂器上。
《Blue Flamingo》
大家已經聽過了,但又想放在專輯裡,那就Hidden Track(隱藏曲目)。
50個問題大放送
Q1:從小到大,關於音樂你的第一記憶是什麼?
竇靖童:在車裡聽歌,姑姑(竇穎)給我放歌。聽了張專輯,是叫《B ossaN『Roses》,是G uns N』Roses一張專輯的翻唱版,而且是Bossa Nova,然後還有一張是法文專輯。
Q2:是姑姑把你看大的?反而跟父母在音樂上的互動比較少?
竇靖童:基本上是。姑姑是唱和聲的,所以我經常跟她一起去看她唱和聲。父母頂多就是進棚聽他們錄音啊,或者是看他們的演唱會。看演唱會我都太小了,但她(王菲)不是2011年有開過一場,我有去。
Q3:覺得媽媽牛嗎?
竇靖童:牛。
Q4:你跟你的奶奶關係很親?
竇靖童:對,我奶奶也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她教我唱各種兒歌,然後她特別喜歡唱京劇,我小時候特煩她整天唱京劇,我一看電視她就用小的放磁帶的錄音機機聽京劇,把聲音開得巨大無比,然後唱。
Q 5:奶奶教你唱什麼兒歌?
竇靖童:就像什麼……「我們滴祖國是花園……」還有什麼……怎麼唱來著———「我天天早晨趕著它們到池塘裡,小鴨子見了我就嘎嘎嘎地叫……」
Q 6:你的口音蠻北方化的,但你在香港也生活過一段時間,反而沒有太多粵語上的薰陶?
竇靖童:(笑)因為我大概在香港從1歲住到了四五歲,粵語我還是會說,但工作的話,像採訪什麼的,我本來就說不溜,再用粵語就磕磕巴巴的,不行。回家跟父母都用普通話交流,在香港跟經紀人有時候會說粵語,工作的話就普通話。
Q 7:那你從小到大有沒有學過媽媽的歌,或者聽她的專輯?
竇靖童:我都會唱!基本上專輯裡每首歌(都會唱),因為車裡也經常播。(南都:那跟媽媽不在一塊的時候,會聽媽媽的歌來解解思念之情嗎?)沒有啦哈哈。
Q 8:你喜歡唱K嗎,會點什麼歌?
竇靖童:喜歡啊,點她(王菲)的歌。
Q 9:初中參加音樂比賽落敗,當時打擊很大,覺得很丟臉嗎?
竇靖童:當然是覺得很丟臉啦,就是其實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落敗),因為自己不想做這件事情,自己是很被動,我只要是不想做一件事,如果被逼著去做,就會做得很糟糕。第一次失敗了然後隔了一年,又被老師逼著去,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又去參賽,到了決賽又很慘。
Q 10:你的成長我可以用「顛沛流離」來形容嗎?因為你住過北京、上海、東京、倫敦……
竇靖童:上海?!我沒住過上海,我從來沒在上海讀過書,我知道有一段時間被寫在上海讀過書,但我從來沒有過。(覺得自己的成長是奔波的嗎?)我覺得是我有機會看到了更多東西,在一個容易被影響的年紀我看到的多。
Q 11:為什麼會去那麼多地方?
竇靖童:是我自己想去的,就見世面,認識一些跟自己環境不一樣的人,多見識見識。成長是挺碎片的,但是也不是一件壞事。
Q 12:在外面生活時,自理能力如何,廚藝怎樣?
竇靖童:我覺得還挺好的,還可以。會做炸醬麵,我就會幾道菜,炸醬麵、可樂雞翅、雞蛋炒西紅柿。
Q 13:戀愛不是你現在考慮的問題?
竇靖童:對。(是之前有過小挫折,讓你傷神嗎?)沒有,我就覺得我現在成天跑通告都跑成這樣了,我還有什麼時間談戀愛。
Q 14:會擔心全英文專輯和內地觀眾比較難溝通嗎?
竇靖童:我覺得我自己還是希望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我還沒有想清楚吧這件事。
Q 15:《StoneC afé》的封面是怎麼拍的?
竇靖童:這個好像是《R iverR un》M V的截圖,也有可能是刻意拍的,我也忘了。
Q 16:曲目排列上有什麼規律?
竇靖童:我試著把在英國和美國做的歌均勻地擺了一下,就一首英國一首美國。因為這張專輯歌曲一組是在英國錄的,一組是在美國錄的,基調不同。
Q17:你的第一支原創單曲《With You》怎麼沒被收錄?
竇靖童:那個太早之前了,我現在已經離那個感覺越來越遠,很青澀的感覺。
Q 18:新單曲《May Rain》拍了個VR 360°的M V,效果怎樣?
竇靖童:用手機打開視頻之後,攝像頭的角度會根據你手機的位置變動,感覺是你站在這個房間裡可以看到周圍的一切。
Q 19:接下來考慮唱中文歌了?
竇靖童:看感覺來吧。
Q 20:是什麼時候覺得時機成熟,可以出道唱歌賣碟了?
竇靖童:16歲,因為覺得自己就準備好了,不再需要學校那種把社會上很多東西都過濾掉了的狀態。跟學校學什麼沒有太大關係,主要是學習的方式。
Q 21:你有自己的一個公司,叫Grey Waters?
竇靖童:對,是我自己的公司。它是一個製作公司,我所有專輯、M V的製作都是由這個公司來做,享有我所有音樂的版權。(南都:目前只有你一個音樂人?)對啊。目前我只負責內容產出。
Q 22:自己的音樂想要達到什麼程度嗎?
竇靖童:自己的目標就是努力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狀態,無論音樂也好生活也好,不受任何外界的東西影響。
Q 2 3:這張專輯大部分歌是以一個獨立音樂人的姿態創作的,沒有公司背景。現在有了公司,會有盈利的壓力嗎?
竇靖童:對,我是在沒有唱片公司的情況下做的音樂。我不希望把這種壓力施加到自己身上。當音樂不再是一個主觀的東西的時候,它就不是音樂了,對我而言它就失去意義了,音樂對我來講是一個極其主觀、極其自私的東西。
Q 2 4:有網友說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小眾感,但也觀點認為你需要像你媽媽一樣有兩三首膾炙人口的作品,小眾大眾之間你如何取捨?
竇靖童:我不想小眾大眾的問題,我只想我自己想寫什麼,如果有一天我寫出了一首我自己想要寫的歌,它恰好大家都喜歡,那不是挺好的嘛,如果沒有,我也無所謂。
Q 25:一般你是怎樣創作的?
竇靖童:我喜歡以編曲的方式去寫歌,就是把所有的聲部同時編好,就是直接進棚,整個鍵盤、貝斯、鼓一起全部同時編。
Q 26:你識譜嗎?
竇靖童:我不識譜。用耳朵記下旋律,我和合作的編曲,直接彈就行了,然後錄下來,直接錄,不在錄之前寫任何東西。
Q 27:在創作上有什麼習慣?
竇靖童:習慣在晚上寫。很少通宵啦,但就是希望別太早就行。(平時睡得晚起得晚?)我覺得在我這個年齡確實是比較晚睡,比較晚起(笑)。
Q 2 8:你所說的陪你進棚創作的「知音」,是誰?
竇靖童:就是我的鍵盤手、一起合作編曲,叫貝貝。我們倆都是以非常相似的形式去熱愛音樂,我們進棚都喜歡聽大量的音樂,非常有共鳴,很默契。
Q 29:進棚先聽大量的音樂,然後從中找一些創作的線索嗎?
竇靖童:就是不需要一進棚就直接進入工作狀態,把氣氛先搞起來。
Q 3 0:你的製作班底很洋化,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竇靖童:H eather和A lec是通過曲婉婷認識的。T he Invisible M an是通過一個英國朋友認識的。
Q 3 1:有些歌是一兩年前錄的,那現在返過來聽會覺得有些稚嫩嗎?
竇靖童:不會覺得稚嫩,就是會覺得有些歌距離越來越遠。
Q 3 2:有跟母親切磋過唱功或唱腔的東西嗎?
竇靖童:沒有,我的聲音的確是有些地方像。
竇靖童東京音樂節
Q 33:你想展現給大家的音樂形象是怎樣的?酷酷的?
竇靖童:不是,我就自然就好。
Q 34:出這張碟,你的造型是誰給定的?
竇靖童:我自己定的。
Q 35: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適合中性的打扮?
竇靖童:我一直都挺中性的,就是有段時間女性了一點兒。(記者:你覺得那樣不舒服?)嗯。
Q 36:還會回到留長髮、化濃妝的時候嗎?
竇靖童:我不會化濃妝,但頭髮的長短我覺得這無所謂的。
Q 37:看你專輯文案裡說「寂寞是我的營養品」,這文案是誰給你寫的?
竇靖童:(笑)我不知道。
Q 38:有沒有覺得現在宣傳採訪安排得太多了,習慣嗎?
竇靖童:不習慣,但是還行,沒關係,不好玩(笑),但我覺得是工作。
Q 39:有看媽媽的打扮培養穿衣風格嗎?
竇靖童:我覺得我如果看媽媽打扮的話,我現在穿的也不是這個樣子(笑)。
Q 40:那你喜歡被評價美還是帥?
竇靖童:兩個都是褒義的嘛,還挑什麼呀。
Q 41:最近在為30日的草莓音樂節排練嗎?
竇靖童:28日再排。還來不及排新內容。
Q 4 2:大家評論說你結合了王菲和竇唯的颱風,那你平時是怎麼排練自己的颱風?
竇靖童:颱風……不是排出來的,那些小動作,都是不經意的。
Q 43:第一次公開演出為什麼選擇在日本?
竇靖童:當時正好在那拍東西。
Q 44:很多事情都是公司幫著安排?
竇靖童:是,像這些形式上的我不太在行。
Q 45:以後會考慮組建自己的樂隊嗎?
竇靖童:我現在北京有自己的樂隊。隊員是通過演出認識的。
Q 46:覺得自己有什麼欠缺的地方嗎?
竇靖童:當然總是有進步的餘地。
Q 47:會考慮回學校嗎?
竇靖童:不考慮,頂多也就是去上個課。
Q 48:父母的成就會給你壓力嗎?
竇靖童:我覺得做音樂不是為了超越,不是為了證明,這些東西我不在乎。
Q 49:你意識到你形象和唱腔有點反差嗎?
竇靖童:意識到了(笑),唱歌時比說話要細些。
Q 50:怎麼理解「天后」兩個字?
竇靖童: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