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1月16日晚上，成千上萬的美國人或聚在家裡或聚在公共場合，慶祝最後一次飲酒狂歡。「今天晚上是美國個人自由被剝奪的前夜」，一位國會議員如是說道。次日凌晨0時起，全美禁酒正式開始。欲望與道德相抗爭，自由與利益相糾纏，這是一場馬拉松式的對決，無意間卻促成了美國黑手黨的崛起。
01
黑幫與私酒
看過好萊塢經典電影《美國往事》的朋友，想必對於美國黑幫有一定的印象。這部作品設定的背景即是20世紀20年代禁酒時期的美國。禁酒時代以前，美國黑幫組織不成氣候，搶劫、偷盜、敲詐等低級斂財手段佔據主流。沒有穩定暴利的經濟來源，黑幫組織難以壯大。而禁酒令的頒布，恰恰助推了黑幫野蠻生長。
人們喝酒的欲望沒有因為禁酒而隨之消散，相反變得更加強烈了。公開場合買不到酒，地下非法販賣私酒興盛起來。這就給了犯罪集團一本萬利的機會。芝加哥黑手黨是販賣私酒而崛起的最典型代表，一代梟雄阿爾·卡彭更是成為了黑幫教父。
卡彭是義大利裔移民，人稱「疤臉」（與人鬥毆，臉上被砍3刀）。1919年，在黑幫導師強尼·託裡奧（芝加哥地區義大利黑手黨領袖）的邀請下，卡彭來到了芝加哥「奮鬥」。第二年美國正式禁酒。託裡奧和卡彭敏銳嗅到了其中的商機，販賣私酒將會獲得巨大收入。芝加哥兩大黑幫組織——義大利黑手黨和愛爾蘭幫派由此展開血腥爭鬥——私酒利益過於誘人。無奈誰都不能獨佔私酒蛋糕，最後雙方約定：愛爾蘭幫派的威士忌可以販賣到義大利的地盤，義大利黑幫的啤酒也可以販賣到愛爾蘭的地盤。兩大幫派就此創立芝加哥最大的非法製酒集團。
好景不長，1923年，誓言執行禁酒令，消除城市暴力和腐敗的威廉·德弗獲得選民支持成為芝加哥市長。
威廉·德弗上臺後，強力打擊義大利黑手黨，查封其大本營。警察踏遍整個芝加哥，查處走私犯罪，到處取締私酒釀造廠。強尼·託裡奧和卡彭的義大利黑幫搖搖欲墜。重壓之下，兩人將總部搬到離芝加哥十英裡的西塞羅鎮。義大利黑幫的到來，汙染了這個安靜的郊區小鎮，卡彭運作起了黑金政治。更為大膽的是，卡彭幹涉破壞西塞羅的選舉秩序，無法無天。當地官員只好抱威廉·德弗市長的大腿，向其求救。
威廉·德弗讓便衣警察入駐西塞羅維持選舉秩序，衝突中警察開槍打死了卡彭的哥哥——弗蘭克·卡彭。阿爾·卡彭認為家族就是一切，弗蘭克被殺對其打擊極大，性格溫和的他開始崇尚暴力。與此同時，他也學會了隱忍蟄伏，專注私酒生意。
02
芝加哥之王
1925年，年僅25歲的卡彭從強尼·託裡奧手中接管義大利黑手黨。在愛爾蘭幫派和義大利幫派關係最緊張的時候，卡彭嚴厲打擊了愛爾蘭幫派的勢力，連續槍殺其兩任領袖，愛爾蘭幫派受到重挫，陷入巨大混亂。
到1927年，阿爾·卡彭的犯罪帝國每年斂財超過一億。卡彭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大力扶持威廉·德弗的對手「大鈔票」湯普森，使其贏得1927年芝加哥市長選舉。湯普森成功當選後，卡彭從西塞羅搬回了久違的芝加哥，住進了芝加哥最好的酒店——列剋星敦。
金錢帝國無往不利，最高長官又充當其保護傘，阿爾·卡彭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芝加哥之王。
與一般的黑幫大佬不同，卡彭完全不排斥閃光燈，相反他行事非常高調。人們對於這位不尋常的黑幫領袖有著迷之好奇，卡彭很快成為時尚界的寵兒，媒體都快踏破他辦公室的門檻。
愛爾蘭幫派的復仇幽靈再度襲來，布格斯·莫蘭試圖削弱阿爾·卡彭的勢力。可惜他的暗殺計劃沒有成功，反倒招來卡彭瘋狂的反撲。1929年2月14日（情人節）上午10點半，卡彭招募的兩名西西里職業殺手，光天化日之下偽裝成警察槍殺了布格斯·莫蘭手下七名骨幹成員。作為美國歷史上至今為止最大的一次黑社會仇殺，這次行動被冠以「情人節大屠殺」之名。愛爾蘭幫派被連根拔起，再難形成氣候。
阿爾·卡彭最初打算搞這場大動靜，是想震懾住所有敵手。然而，聰明反被聰明誤，在媒體的大肆渲染下，這場復仇點燃了全美人民的怒火，引發整個美國的黑手黨世界強烈關注。卡彭的人生危機來了。
03
巔峰墜落
1929年5月13日，大西洋城。全美的黑手黨首領舉辦了最高級別的會議，旨在處理阿爾·卡彭一事。大多數成員認為應根除阿爾·卡彭。但其最終只是脫離大眾視野，在費城監獄舒舒服服過了一年豪華生活，就出獄了。
不過，卡彭的危機遠未結束。1929年10月24日，美國迎來黑色星期四，華爾街股市突然暴跌。成千上萬的美國人眼睜睜看著他們一生的積蓄在幾天內煙消雲散。
經濟災難影響到了公眾的情緒，人們對大蕭條和情人節大屠殺久難釋懷，對日益坐大的黑幫勢力深惡痛絕。時任胡佛總統注意到了卡彭犯罪集團的猖獗，誓言不惜任何代價打掉卡彭。
美國政府兵分兩路，艾略特·內斯率領警察正面硬剛，弗蘭克·威爾遜領導國稅局從卡彭稅收方面深入調查。卡彭對兩人下達了追殺令，但並沒有成功。此時戲劇性的一幕上演，如同黑幫電影一樣，卡彭最終被國稅局安插在其身邊潛伏多年的臥底扳倒。他就是邁克·馬龍。
1931年，阿爾·卡彭因逃稅罪被投進監獄。他此時依然還在用金錢開道，賄賂法官、監獄長。但聯邦政府既然向他開戰，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舊金山惡魔島監獄成為卡彭傳奇經歷的葬地。
04
後 記
長久以來，卡彭曲折離奇的發跡經歷，高調行事的個人風格無不吸引著人們一探究竟。然而，卡彭還有另一面，他雖是黑社會罪犯，但卻扮演「扶弱濟貧」、「調解紛爭」、「維持秩序」的角色，帶有義賊的味道。卡彭某種程度上成為了另類美國夢的象徵。
縱觀卡彭黑道帝國的崛起，正是美國歷史上最荒誕的禁酒時期。時代成就了獨一無二的卡彭，最終也將他狠狠拋棄。
Tips
好萊塢經典黑幫電影，被譽為男人必看的聖經——《教父》，其第一代黑道領袖即以卡彭為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