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裡的人都想要出來,外面的人想要進去。或許誰都在羨慕著別人的生活,偶然的窺探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但是換位處之,又有誰願意按部就班把自己活成別人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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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與潘方見面,是在五四北的一個咖啡廳裡,她端坐在位子上,手上纏著針線,小心翼翼地鏽著一個惡趣味的類似胸針一樣的飾品。
不帶任何元素的白色吊帶背心,一頭天生的泡麵捲髮,本以為即將會面的是一位受傳統文化洗禮很深的繡娘,結果見到的卻是一位快意灑脫的「北方」姑娘。
△潘方
對於這個福州女孩而言,北方是個佔據了她生命裡三分之一的地域。07年,潘方拖著箱子來到北京,開始了她的北漂故事。
「1」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潘方是一個從小生活在藝術大院的孩子,爺爺奶奶教美術,伯伯伯母在劇團做舞美,就連爸爸也是越劇團的舞檯燈光師。大院裡的孩子多少都有些學習藝術的經歷,潘方也不例外。
三歲的時候她想學電子琴,學了三天,後來變成媽媽去上課;在少年宮學舞蹈,結果不到兩節課,小小的芭蕾舞鞋和天鵝裙就被丟在了角落。
△潘方作品《對腋毛的執念 舞者》
就算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向對學生特別嚴厲的爺爺奶奶卻尤為寬容這位孫女。「小時候,我隨便怎麼畫,長輩們都誇你,哇,你太聰明了,畫的太好了,真有天賦。」長大了,潘方的家人依然給這個當年純真浪漫的小女孩以絕對的自由,充分的支持,希望她快樂就好。
也正因為如此,踏入時尚領域之前,潘方一度以極短的時間在各個「圈子」裡流轉。
畢業於福州工藝美術學校漆畫系的她卻是一位對大漆嚴重過敏的「患者」,好不容易考取化妝師資格證後,還沒捂熱電視臺化妝師的凳子,她就開始轉戰跳起了街舞......好在考取的陳列設計課程畢業後,恰逢北京的第一家連卡佛正式開張,一腳踏入時尚行業的潘方,終於紮根在了一個領域。
△當造型師時的潘方
「2」
世界末日了,那麼回家吧
在時尚領域摸爬滾打的幾年,潘方做過品牌陳列,做過秀場的副導演,做過布展,做過造型師,就連Vogue雜誌也曾邀約合作。
△當造型師時的潘方
一開始覺得新鮮,她花了百分之兩百的力氣去玩去社交,機會自然也多了許多。彼時處在中國經濟剛剛騰飛的2008年,日入上萬的生活,讓二十歲出頭的潘方開始恐慌,開始反思自己的能力是否真的能達到賺錢的數量。
當其他的朋友都在福州腳踏實地地工作,而她的生活卻充斥著動輒上萬的時尚品牌和真情與假意交織的社交場。
2010年,趕上終南山隱士禪修的潮流,社會出現了一股斷舍離的風氣。
潘方開始賣掉家裡所有的名牌衣服,嘗試做著一些與時尚沒有關係的事情。2011年末,堅信有世界末日的潘方,開始逃離北京,在中國地圖上一路向南,最遠到達國境之邊——雲南,去真正把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專注於享受生活和體驗生活上。
△work hard,play hard
當然,世界末日並沒有如期發生,卻讓潘方的人生徹底洗了牌,這段時間的「逃跑」經歷也讓她徹底遠離名利場,開始重新思考生活的意義。
「3」
創業,不僅需要一開始的熱忱
長城腳下的民宿,是七個在北京的福州人一拍腦袋下決定的。
起先,每個人都覺得這個想法特別靠譜,急急忙忙問起身邊的七叔三嬸,他們家建個房子花了多少錢,裝潢花了多少錢等等,加上朋友圈子裡有音樂家,科學家,大家都覺得自己的團隊特別牛,還沒開始動工,似乎就覺得民宿已經蓋成了。
朋友們說:「潘方,你審美特別好,以後民宿裝潢就靠你了。」起先也沒多想的潘方,也就答應了下來,後來逐漸意識到軟裝和硬裝完全是兩碼子事。
等想法開始落地時,以前的那些美好幻想與複雜的現實交匯,給了這七位年輕氣盛的青年一記當頭棒喝。
商議下,潘方承擔了監工的工作,因為民宿設在山上,山地蓋房子得先修路,路特別的貴,上山的工人也特別的貴,所有的預算開始超支,最後林林總總相加,足足超過了三倍。
原本約定民宿蓋好後,潘方要去山上住,憧憬永遠不像人生若只如初見般的美好。直到真正生活在山上,感受到生活被暮氣所圍繞著,像極了年過半百的退休老人一樣,潘方開始懷念那個充滿煙火氣息的城市,有車水馬龍,有燈紅酒綠,還有一班酒肉朋友。加上民宿的收入開始入不敷出,七位好朋友將最初的願望降低成了以情懷之名繼續經營著。
這段迷茫的生活狀態中,潘方開始嘗試生活各種各樣的可能。曾做過理貨員,賣過果乾,在長城腳下開過民宿,最後又回到了福州做起了繡娘。
「4」
是誰給你越挫越勇的勇氣
下定決心打到回府的潘方,一次逛市集,看到了好玩的布料,在老闆的推銷下,想著自己也買一卷研究研究。
「我有一個樂手朋友,是一個無論春夏秋冬都帶著同一頂帽子的人,我想他的樂迷一定會特別好奇他脫下帽子是什麼樣的,於是用針線縫製了這麼一個『腦殼上禿頂,兩旁發量卻很稠密』的小人偶,一開始只是這麼一個玩笑,把對方當作逗趣的對象,卻得到了朋友們的再一次吹捧。」潘方說。
「你太牛逼了,這個絕對能賣,你就做樂隊周邊什麼的,做他百八十個的。」身邊的朋友總是很給力地鼓勵著你。
△潘方以樂手朋友為靈感的創作。她追溯起記憶裡的搞怪髮型,小時候和爺爺出去玩,風一吹,頭頂一邊是光頭的狀態,一邊是特別飄逸的長髮;還有在泳池裡的叔叔從水中站起來,也是這樣的髮型。
因為趣味所以堅持,因為擅長所以有信心,也因為有一群特別正能量的朋友,即便總是誇張吹捧,也讓潘方感受到了足夠多的支持。從北京帶著針線回福州,2018年,潘方正式在福州開始了刺繡的創作。
或許也是因為刺繡不如果幹那樣的枯燥,除了滿足自己被誇獎的虛榮心和愛美之心以外,它還帶給了潘方更多的社交機會。
創業帶給人的不只有滿滿的雞血,時常也有足足的挫敗感。除了線上來源,潘方很大一部分收入來自市集。有一次,擺攤三天僅僅收入了160元,氣的她拖著箱子從東街口走回了五四北,一路上不停地後悔著,自己是否真的該像傳統觀念裡那樣找一個有固定收入,有公積金、社醫保的工作。
自由職業的狀態太久了,她開始羨慕身邊那些有穩定工作的朋友,而圍城裡,卻不乏羨慕她不用打卡,不用朝九晚五的人。
△市集中的潘方
潘方告訴我,從18歲站在電視臺化妝開始,她用了足夠長的時間去嘗試自己所喜歡的事情,前前後後換過10份以上15份以下的工作,似乎每一件事情她只做到了自己滿意的程度然後就放棄了,這些年的不成功,或許都是因為她的不堅持,從未嘗試將大段的時間去鑽研同一件事情。
我知道說這話的她,是對自己這三十多年的人生進行了總結陳詞,但是生活還將繼續,又何必輕言蓋棺定論呢?
△潘方的刺繡品
我看著潘方向我展示她的作品,她繼續說道「幾次擺攤失敗後,我開始關注別人的攤位,為什麼人家可以日入一千多,我的收入才六十而已。也去問別的攤主,他一開始做什麼樣的產品,現在又做了什麼樣的改變。可能我一開始太在意自己個性的表達,一直都以惡趣味為出發點,但其實正經的女孩是很少會帶著禿頭或者腋毛出街的。」
市場的反饋並沒有壓垮潘方的熱忱,反而讓她越挫越勇。
幸運總是降臨在愛笑的女孩身上,後來她想出了用會夜光織線進行創作的點子,經過白晝太陽的曝曬,夜晚就會發光,這個系列放在朋友圈,竟然當天就賣完了。
△潘方的作品——夜光系列
或許誰都在羨慕著別人的生活,偶然的窺探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但是換位處之,又有誰願意按部就班把自己活成別人的樣子呢?
為自己的生活風雨兼程,才是一場值得慶幸的旅行。
福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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