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喜歡看《脫口秀大會》,也一直很喜歡李誕,感覺他的身上有種看似厭世其實入世的態度。
但這次《脫口秀大會》開播,李誕的開場表演上,他在短短的幾分鐘裡,無數次地嘆氣和苦笑,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顯然,他低估了2020年可以帶給他的打擊。
2020年,笑果文化本打算進行全國的多輪巡演,本來因為此前《吐槽大會》熱播。
此次巡演的票價飆升,公司可以大賺一筆,身為笑果文化股東的李誕自然也可以從中得益,但由於疫情的影響,所有的演出取消。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20年一月九號,李誕好兄弟池子,因和公司內部發生矛盾,被踢出群聊。
於是在微博上,和笑果文化展開一場世紀大戰。
這事剛過沒多久,公司旗下當紅藝人因吸毒被捕,公司再入輿論漩渦。
而就在前不久,公司首席編劇程璐和旗下當紅藝人思文宣布離婚的消息又再上熱搜。
在這一切負面信息的漩渦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年輕的時候徘徊在理想主義和現實之間的李誕。
這似乎又驗證了那句話:做喜劇的人,內核都是全是悲傷。
其實不要看現在的李誕說著人間不值得。
青春期的李誕,可是個桀驁不馴的小夥。
時候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文學家,用理想來對抗生活的荒誕和虛無。
他對傳統的教育體制極為不屑,認為「讀書很土。」
而他對抗這種教育方式的辦法就是大量地讀書。
但他不是讀教科書,而是讀哲學,讀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讀各種偏門別類的文學作品,這些書更是深化了他叛逆不羈的靈魂。
第一年高考,他連大學都讀不上。
第一次高考落榜以後,出生在內蒙古的李誕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在家鄉裡窩著。
他害怕這種日子,他意識到,只有考上大學,才能夠離開這裡。
所以復讀一年以後的李誕,成功地考上重本,並選擇了離家幾千公裡外的廣東求學。
進入大學以後的李誕更加叛逆,他覺得生活無聊又沒勁,於是他又開始了瘋狂地讀書。
他每天睜眼就讀書,讀到累又睡過去,醒了又繼續讀。
書越是讀得多,理想和現實之間的落差就越大,在理想和現實徘徊的他,只能靠酒精麻痺自己的神經。
這種被壓抑的痛苦催生了李誕創作的欲望,他開始在網際網路上寫段子,小說,詩歌,以此來釋放自己的情緒。
李誕對於文學有著異常敏感的天賦,加上多年的文學積累,他的作品很快就紅了。
有出版人找他出書,他說:「我覺得我寫得都是垃圾,給我錢我也不幹。」
有寫手在作品中穿插廣告,他吐槽:「掙這個錢沒有意思。」
他把他這些行為總結為:「一種人格上的潔癖。」
這時候的李誕,內心裝著理想,眼睛裡滿是星光。
畢業以後的李誕,進入了當時是熱愛寫作的年輕人心中的理想王國南方報業實習。
而就在那一年春節,李誕在電梯聽到了兩個記者討論如何利用關係搶到回家的火車票。
也就是在那一剎那,李誕的信仰和理想崩塌了。
他意識到,無論詩和文學多麼高大上,人不過都是為了餬口而已。
理想破滅後的李誕,開始對這個世界妥協。
他隻身北漂,入職奧美廣告公司,只為了賺錢。
其實李誕對於脫口秀並不熱愛,但為了賺錢,他還是選擇了加入《今夜80後脫口秀》節目。
他說:「那時候誰給錢多,就去哪裡。」
即使不熱愛,李誕還是投入了自己百分之百的努力。
從《今夜80後脫口秀》到《吐槽大會》,他是全公司寫稿最快的編劇。
不僅如此,他還擁有超高的天賦。連同公司的編劇程璐都說他:「他涉獵非常廣,再有一個就是,他太輕鬆把脫口秀做到非常好了,他的天賦太高了。」
天賦加上努力成就了李誕,他憑藉幽默風趣的段子,在《吐槽大會》上爆紅,成為中國脫口秀的國民級別的知名人物。
金錢和名氣帶給了李誕豐富的物質生活,同時也加重了他內心的不安和迷茫。
被迫崩塌的理想主義,在某個深夜總會滋生出來,他又開始用酒精麻痺自我。
甚至有次,他因為喝酒而錯過了一次重要會議,引發公司領導對他的不滿。
他開始戒酒,但沒有成功。
2018年,接受許知遠採訪的時候,李誕說:作為知識分子,不要油膩,不要說實話,不要表達違背大眾情緒的話語。」
這和年輕的那個叛逆放蕩,追求自由的李誕仿佛判若兩人,但實際上,這是李誕認為的自由,順從才能獲得自由。
他曾寫下這樣的話「人不想被綁架,最簡單的方法,不是反抗,不是報警,而是順從。你主動把自己綁起來,顯得自己特別自由。」
平衡現實和理想,李誕用了十年的時間。
他說:「我就希望活得流於表面,人是為別人而活的,我希望給人帶來快樂,我不想給別人添堵。」
曾經的李誕,恰恰相反,他刻薄且兇猛,會和跟他觀點不一的人吵架,但現在他卻變得異常的柔和。
曾經不願意在段子裡面夾雜廣告的他,也會拿著錢對同樣不願意這樣做的池子說:「拍不拍?拍了就這麼多錢。」
李誕變了嗎?
也許是變了,但也沒全變。
他的改變是因為看清了生活的本質,而曾經的不羈的靈魂只是被保護起來了而已。
他出版了自己的書《宇宙超度指南》,被人稱為爛書,他不介意。
大概是因為,如今的他,已經不需要靠文學為生,就不需要考慮市場和受眾,只需要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