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夫妻本是前世緣,善緣,惡緣,無緣不聚;兒女本是前世債,討債,還債,有債才來。
且看,和睦的家庭夫妻恩愛,母慈子孝,幸福美滿。不和睦的家庭,夫妻間如仇人相見,終日吵鬧不休,兒女忤逆不贍養父母,不幸的家庭如亂麻一團,斬不斷,理還亂。
多數家庭不論夫妻間是否恩愛但多數都疼愛自己的孩子,不疼愛兒女的只有少數。而世間夫妻恩愛但不愛兒女的則少之又少。
話說六十年代初期有一對恩愛夫妻在國營大單位工作,是令人羨慕的雙職工,他們還有一對龍鳳胎。雖然那個年代國營單位都有哺乳室和幼兒園但這他們還是把兄妹交給老人撫養,在到了上學的年紀才把他們接回家。
父母兒女相見沒有溫馨團聚的場面只如陌生人一般冷漠地相互對視。
這對夫妻是前緣再續,從始至終都是恩恩愛愛,相互體貼。而這一雙兒女是前世欠了父母債來還的,而且是巨額的債。
回到家後這兄妹倆就成了家裡的勞動力,他們每天放學到家要先做家務,洗衣、掃地、收拾房間,還要在父母下班前幫忙做飯。男孩子都貪玩兒因此做家務不如妹妹多還總毛手毛腳常會打碎碗碟,弄壞東西,每次被父母知道都會不由分說一頓打罵,若妹妹幫忙說話會一起被揍。他們挨揍的理由很多,地沒拖乾淨,屋子亂了,飯沒煮好……
兄妹倆的日常沒有多少歡樂只有在隨時降臨的打罵和夜晚的噩夢伴隨中度過了一個個春夏與秋冬。
兄妹倆學習都很好但在初三那年父親發話說:「家裡日子艱難你們就別上高中了都上班掙錢去。」兩人聽罷哀求父母說初中畢業不好找工作,最起碼要讓他們把高中讀完,父母想來也是就同意他們讀高中。等到準備高考那年父母又發話說;「我們可供不起你們兩個上大學。」其實像他們這種家庭供養兩個大學生還是可以的,只是他們不想日子過得緊巴。
無奈妹妹懇求父母說:「哥哥學習比我好肯定能考上好大學,我上班掙錢給哥哥做學費。」哥哥當然不肯,但妹妹一再強調說:「我不見得能考上大學,哥哥肯定能考上好大學畢業後就能有好工作,掙錢也比沒學歷的多。」
父母見女兒這麼說覺得倒也划算,女兒現在上班掙錢,兒子等幾年大學畢業可以掙更多的錢,於是同意讓兒子考大學。
女兒當上公共汽車售票員,每天起早貪黑地辛苦工作,掙的工資全部上交。她還利用業餘時間通過自考拿到了學歷,然後辭職進入一家外企工作。
兒子考上重點大學畢業後也到了外企工作,掙的工資也全部上交母親只留點兒零花錢給他。這公母倆的日子過得挺好,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常掛在嘴上的是:「養大你們不容易,還供個大學生,你們要懂得報恩的。」兄妹倆成了他們的搖錢樹。
當女兒告訴父母自己決定結婚時父母大怒,兩口子輪番罵道:「你才多大?急什麼急,結婚?這個家你就不管了?你這個不孝的,沒良心的東西。我們身體都不好,以後的醫藥費怎麼辦?」
女兒是鐵了心想早早離開這個家只好跪地發誓說:「我結婚後你們每月的生活費,醫藥費我都承擔。」
兒子也勸父母說:「我的工資都給你們了,應該夠你們花銷了,而且我們倆肯定會贍養你們的,這點你們不用擔心。」
兩口子見兒女都發誓了才同意女兒結婚。
女兒自己沒有積蓄,父母覺得嫁閨女一分錢不給也不合適才勉強拿出一百多塊錢給她,閉口不提女兒這些年掙的工資都給存到哪裡了。哥哥的錢也都在父母手裡所以也拿不出什麼給妹妹,在一個星期天妹妹穿了件新衣服就嫁到婆家去了。
婚後父母三天兩頭找女兒要錢,別人家有什麼自家也必須有,家具,家電,看病吃藥,補品等等一樣兒不少。對於父母女兒有求必應,經常是接到電話下了班就立刻跑來送錢。第二年女兒生了個閨女因為兩口子工作忙公婆歲數大了身體也不好就只能請個阿姨幫忙看孩子,公母倆只在女兒坐月子時去看過一次孩子。
兒子上班沒兩年就認識一個女孩子,兩人脾氣秉性相似很合得來,也都見過雙方的父母。女方家覺得男子不錯,男方父母一直沒找到令他們滿意的兒媳也就默許了。
女孩兒從小在溫馨的家庭長大,單純且不諳世事的她沒看出男方家庭與平常人家有什麼不同,傻傻地認為全天下父母都像她父母一樣對子女疼愛呵護的。沒多久就決定結婚了。
結婚前男子和母親到女方家去提親。在女方家剛坐了沒一會兒男子的母親就對女方的母親說:「咱們那時都不容易,什麼都要靠自己,孩子也都是自己帶大的所以他們也都要靠自己,咱們不應該管他們。」
可她沒想到女方的母親回說:「我的幾個孩子都是我父母幫著帶大的。他們現在工作忙都挺辛苦,等將來他們有了孩子我們做父母的肯定是要幫他們的。」
男子的母親見對方跟自己不是一個思路頓時拉下了臉,沒坐多一會兒就氣哼哼地走了,男子見母親怒了嚇得緊跟在後面離開了。
女方的母親雖然覺得男方的母親說話不太中聽,但對未來女婿還比較滿意,所以對女兒說:「他是個實誠人,能踏實過日子。他媽這人雖有些不講人情但也不是什麼惡人就是性子太直,心裡想什麼說什麼,所以不用跟她太計較,好在將來你們單過。」女孩兒也這麼想的,只要不合公婆住在一個屋簷下就不會有摩擦的。可他們都想錯了,以為天下父母兒女之間都像她家一樣呢。
有對男子家情況比較了解的同事曾提醒過女子說:「你可能不太了解他們家的情況,你要清楚,大的家庭對小家是有影響的。」女子對人家的勸告沒有太往心裡去,因為以她的閱歷是無法明晰的。
兩人在準備置辦結婚物品時女子才得知,男子工作這幾年的所有收入都是母親給攢著的,他告訴女子說;「我媽幫我攢的錢足夠咱們置辦東西的。」而且還說他母親認為女方應該也把工資交給她保管,理由是年輕人喜歡亂花錢,所以他母親每月給小兩口留一部分零花錢省下的都幫他們存著。女方聽罷很不理解覺得有些荒唐,男子忙解釋說:「沒關係你不同意就算了。」然後說:「我已經跟我媽說了讓她把幫我存的錢取出來咱們好置辦家具。」
男子找母親要錢時,母親很不高興,但他為難地說:「您看,房子都收拾好了總不能空著,她母親已經給買了很多東西了,被褥也做好了。」後來他母親很不情願地拿出些錢給兒子說:「就這麼多了。」撇了兒子一眼又說:「我們的退休金每月連看病都不夠。」
錢雖然不多但男子還是挺滿意的,他對女子說:「這已經很好了,我妹結婚時我父母只給了一百多,咱還年輕有一份好工作,家裡的東西慢慢攢錢買。放心,咱們的日子會一天比一天好的。」
一對天真幼稚的人憧憬著婚後美好幸福的生活,夢想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
他們婚後沒幾天公母倆在兒媳面前就毫不掩飾他們彪悍的行事作風了。一見面就各種抱怨,總喋喋不休地訴說著當初家裡如何困難,養孩子太不容易了,兒子小時候又常生病花了家裡很多錢。還說他們兩口子渾身上下都是病,總要去醫院,大夫給開的藥都很貴;總把醫藥費的單子拿給他們看。兒子是見怪不怪了可兒媳一頭霧水,知道他們身體不好,可為什麼每次拿藥費單子給她看,她父母從來沒跟她講過自己看什麼病,吃什麼藥,也沒見過父母看病的各種單據。
慢慢的兒媳發現公婆的脾氣很大,對兒女很兇,即便是當著新媳婦的面也動不動就罵兒子。
有一次丈夫說了句話招他母親發了怒,罵兒子不懂事,吼著說:「我一身的病,你還敢氣我,把我氣壞了癱在床上你們伺候我一輩子。」邊說著邊翻著眼憤怒地撇了一眼兒媳,兒媳從來沒見過這陣式忙勸婆婆不要生氣,說:「您身體不好就不要動怒。」婆婆沒理睬兒媳的勸說繼續痛罵著兒子。
過後妻子勸丈夫以後不要惹老人生氣,說:「你媽身體這麼不好,你也真不懂事兒,幹嘛要惹她生氣。」
丈夫只說了句:「你不清楚什麼情況。」
最初她覺得公婆才剛過五十歲就一身病還挺替他們擔憂的,還說過去生活很困難很拮据,她覺得老兩口不容易,認為兒女孝敬父母給錢是應該的。可後來時間長了,一見面婆婆總是無休止地老生常談,甚至於在飯桌上大談特談他們兩口子的病況,而且將病症表述得很詳細。女子家裡吃飯時大家都只是和風細雨地聊一些輕鬆的話題,一起很愉快地進餐。和公婆一起吃飯他們總大聲的抱怨常常這樣的狀況總令人食不甘味。
後來女子跟母親聊起她在婆家聽到的不理解的事情,母親也覺得迷惑,她給女兒講國營企業給職工報銷孩子的醫藥費,而且孩子生了病這爹媽怎麼還怪孩子花家裡的錢?心疼還心疼不過來呢。不單他們母女不理解,其實那一對孿生兄妹也一直不理解,為什麼他們的父母對孩子沒有多少關愛,可對錢的渴望卻那麼大。
丈夫慢慢地將自己父母的情況跟妻子言說了,妻子聽後還是半信半疑的,她不太相信或說不太理解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但這小兩口還天真地以為不管這二老如何為無理取鬧,只要他們小兩口把日子過好就行。他們還是太幼稚了。
這公母倆對兄妹倆的壓榨無止無休,家電壞了兒女馬上給換新的;看病一次要幾千,住院治療一次需要好幾萬,兄妹倆每次二話不說,都是立馬就給。想出去旅遊,有時間女兒帶著去,沒時間就給買好往返的火車票,飛機票,安排好住宿;兒子則給父母幾千元零花錢。
後來女兒發現父母會重複找兄妹倆人要錢,剛給女兒打電話說看病花了錢轉身兒又給兒子打電話要醫藥費。無奈以後除去每月必須給生活費之外父母提出要錢,兄妹倆就打電話跟對方說一下。
除了要錢還有要求就是逢年過節兒子媳婦必須在婆家過,若敢推託見了兒子就是一頓打罵,小兩口一般情況下都不敢怠慢。因為兒子深知父母的利害,兒媳也一次次領教了。
有一次兒子上班正忙著他父親打電話來罵他說:「你這麼不孝順,把你媽氣的都不想活了,在家準備抹脖子,上吊的,我把家裡所有的刀和繩子都藏起來了。看你怎麼辦吧?」兒子聽罷嚇得面如土色,忙不迭地帶著媳婦兒跑回家跟父母道歉聽他們的訓斥。
女子覺得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多好,公婆為什麼一天到晚總鬧得雞犬不寧的。丈夫和小姑都那麼孝順,公婆有退休金,兒女每月給生活費,需要什麼就給買什麼。他們總不滿足,從來不關心兒女工作得累不累;即便兒女偶爾說平時上班挺累的,他們的父母就會指責他們說:「你們累什麼累,比起當年我們那時的辛苦都算什麼。」
女子從沒聽父母抱怨什麼,就回來問她的父母有沒有覺得年輕時挺累,挺辛苦的。父母的說法是:「那個年代大家都差不多,國營單位裡的工人比他們坐辦公室的確實辛苦,但幾十年幹部和工人的收入差不太多,工人因為辛苦有特別補貼。那時單身的有宿舍,結婚還可以申請到房子。生孩子,養孩子,孩子上學也沒多少花銷。剛出生的嬰兒有哺乳室,女職工上班時間可以去餵奶。單位裡有食堂,澡堂,醫務室……職工宿舍區有幼兒園,學校,商場,醫院;雙職工家庭大人孩子看病都給報銷。其實我倒是覺得我們這一代人比你們過得安逸,看你們現在東奔西跑的多辛苦啊。」不同的父母對待人生的看法和對待兒女的態度差別是很大。
而這恩愛的公母倆退休在家也無所事事就尋思著折騰自己的兒女,稍有不如意就肆意妄為。有一次竟打電話到兒子單位領導那裡「控訴」兒子婚後不孝,結婚後變壞了,竟然不給父母生活費。
哪裡有人哪裡就有是非,更何況大企業人多是非就更多了。接到電話的領導是個是非小人,放下電話就幸災樂禍地把這振奮人心的消息擴散開來,於是企業裡更多喜歡搬弄是非人樂此不疲地奔走相告,背地裡指指點點,更有心懷叵測的人甚者還不辭勞苦地跑來當面指責小兩口兒的不孝。其間也有好心的同事提醒他們千萬不要讓公母倆跑到單位裡鬧事,那樣的話就更不堪設想了。這對恩愛夫妻不知道或者說不在乎他們的這種行為對小夫妻的影響有多惡劣多深遠。
女人很氣憤但無奈家教不允許她找公婆去理論,她想惹不起躲得起,以後最好少見面。但公婆豈能讓他們壞了規矩,強硬地表示逢年過節必須回婆家。兒子不敢違抗父母,他太懼怕他們的那種肆意妄為的胡鬧,他也只能逼著媳婦答應父母的要求。
可憐的兄妹和他們的家庭攤上這樣的爹媽也是倒黴,他們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惹怒父母,他們知道惹不起,因為父母發了怒是什麼事兒都做得出的。他們各自小家庭多少次險些因公母倆的無理取鬧分崩離析,尤其是兒子,公母倆多次鼓動兒子離婚,讓兒媳婦淨身出戶。
緣是天註定半點不由人這話用在他們小夫妻身上可以這樣解釋:男子上輩子欠了父母的債,父母這樣對待兒女是來討債。這女子肯定上輩子欠了男子的債,不然怎麼沒來得及看清狀況就嫁給了人家,等發現公婆的為人已悔之晚矣。
女子是個善良的人,但凡善良的人心腸是極軟的,雖然公婆總無事生非害得他們矛盾越來越大,但她一忍再忍,而母親也一再勸閨女說:「你就看他攤上這樣的父母能怎麼辦?他也是太怕他們了,父母是註定的不能換。他們兄妹也是怪可憐見的。」女子覺得丈夫即可惱又可憐,惹不起父母只好要挾媳婦對他父母一味地遷就,妥協。
幾年後他們有了可愛的女兒,不管公婆怎樣無理取鬧他們要好好地過日子,養育好他們的女兒。
這公母倆似乎是精力過剩,決不善罷甘休讓他們好好過日子。於是變本加厲地挑剔一家三口的所作所為的不是:指責兒媳叫他們的聲音太小,聽不到,還總給他們臉色看;每次在外面的餐廳吃完飯回家後就會在親戚朋友那裡講兒子媳婦不給他們點愛吃的菜,點的菜太硬或點的菜是單數不吉利等等。他們小兩口怎麼能或者說怎麼敢不點公母倆愛吃的菜,每次都讓他們點菜,覺得不愛吃,不夠再加菜。見到小孫女也很少表露出慈愛的樣子,稍有不滿就呵斥小孫女兒說:「看你,一副被慣壞了沒家教的樣子。」
有一次婆婆竟然大聲指責兒媳婦說:「你媽就知道嬌慣孩子,看把你們家的孩子都給寵壞了。」兒媳婦聽罷很生氣地回嘴說:「您怎麼說我都行,但別說我媽,我媽那麼大歲數了還幫我們帶孩子。我父母對孩子的關愛是發自內心的,我家孩子們也都真心孝順父母的。」說完就走了,她知道災難會降臨在丈夫的頭上。她的家教讓她尊重長輩所以長久忍耐著公婆各種抱怨,指桑罵槐;可婆婆指責自己的母親她不能忍,因為自己的父母退休後本可以享受自由輕鬆的生活但是卻辛苦地幫他們帶孩子,雖然請了阿姨,但姥姥姥爺疼愛外孫女,怕孩子受委屈每天不錯眼珠兒地看著。作為比姥姥姥爺年輕的爺爺奶奶非但不管親孫女竟然指責親家嬌慣孩子,實在是不可理喻。
兒子長久以來都不願承認或者不願面對自己的父母是這種不講理的人,但和嶽父母一比較就越發地覺得自己父母的所作所為令人難以忍受。
有一年的年卅,他們一家三口按要求回去過年。到了後丈夫停好車把購買的年貨一件件地卸下來,妻子先提了一部分東西領著女兒進了門。母女倆進屋後見孩子奶奶躺在臥室的床上她以為又哪裡不舒服就沒去打擾,因為公婆總是輪流生病住院,動不動就走不了路,需要臥床養病。她放下東西正準再出去拿東西,一轉身兒見公公正拎著女兒的脖領子拽到婆婆的床前衝孫女吼到:「見到你奶奶躺在床上也不過來問好,這麼不懂規矩,要是在過去你是要下跪的知道嗎?」女人見女兒的小臉兒都給嚇白了是即心疼又氣憤,忙大聲問了一句:「這是幹什麼呢?」公公這才鬆了拎著孫女脖領子的手。
第二天早上女兒起床後就跑來跟母親說:「媽媽我昨天晚上做夢了,夢到我爺爺瞪著血紅的眼睛罵我,他真兇,太嚇人了。」
母親摟著女兒說:「寶貝兒,不怕,有媽媽在你什麼都不用怕。你沒做錯什麼,當時我以為你奶奶躺在床上睡覺就沒讓你去打擾,不是你不懂事兒,沒事兒,你爺爺不會打你的。」她安慰著女兒不想在女兒留下心理陰影,她也從不在女兒面前說爺爺奶奶的不是想讓孩子覺得爺爺奶奶像姥姥姥爺一樣愛她。
但爺爺奶奶覺得對待孩子不能太好,不聽話就得打,打出來的孩子才能孝順聽話。他們除了錢好像並不在乎晚輩們是不是真心愛他們。
女兒告訴母親說:「有一次我爸爸帶我去爺爺奶奶家,吃飯時爸爸給盛了一大碗飯,我說吃不下,可爺爺奶奶吼我,讓我都吃下去。」
母親問:「那就別吃了,你爸給你盛的就給你爸吃。」
女兒可憐巴巴地說:「他們太兇了,我爸也讓我吃掉,我不敢不吃。」
「都吃下了?」母親問。
「嗯,都吃下了,我吃完了肚子很難受。」女兒委屈地說。
母親摟著女兒說:「以後你不要單獨跟爸爸去,要去必須跟媽媽在一起。」
「媽媽,咱們以後別去他們家了。」女兒真的是被爺爺奶奶給嚇到了。
母親安慰女兒說;「你爺爺奶奶確實比姥姥姥爺對孩子嚴厲,但他們是你爸爸的父母,兒女要孝順父母,要經常看望他們去的。」
安慰勸說了半天女兒才勉強同意以後可以去爺爺奶奶家,可爺爺奶奶似乎急於想讓孫女徹底認清他們似的。有一次在外面用餐,見到公母倆進了餐廳,女人拉女兒起身兒迎候公婆叫了他們之後婆婆沒搭理她娘倆,走到餐桌前狠狠地摔了下椅子坐下了。
一家人在沉默中用完餐,女人見此情景感到婆婆正醞釀爆發一場大戰,她擔心女兒會被嚇到就對丈夫和公婆說:「你送爸媽回家我們倆去逛商場。」
母女倆從餐廳出來見到一家超市就走進去,正看東西女兒慌忙拉了下媽媽說;「媽,我奶奶跟過來了,你聽,她在罵人呢。」
女人往門外一看,只見婆婆獨自一人正怒氣衝衝地邊打電話邊往超市方向走來,母女倆站在超市裡看婆婆這陣勢像是要把人撕了一樣,正不知所措間老太太一屁股坐在超市門口兒的臺階上不知衝手機那邊什麼人大罵著:「不愛來別來,以後不用再來了……」可說婆婆罵的話都像是衝她們來的,到底怎麼回事呢?
這時女兒小聲對媽媽說;「媽呀,咱可別出去讓人知道認識她,這太丟人了。」
過了一會兒婆婆起身兒一邊罵罵咧咧地一邊走遠了。
母女二人出了超市繼續往商場方向走,因為節日達不到車她們走了很久丈夫打來電話說接她們母女倆。
後來單獨在一起時妻子告訴丈夫剛才發生的事,問丈夫:「你媽打電話罵誰呢?你閨女覺得你媽在大街上肆無忌憚地那麼大聲罵挺丟人的我倆都沒敢出去,估計你媽早晚得說這事兒。」
丈夫氣憤地說;「罵我呢唄,罵誰呢?她見你們走了就跟出來了,我只能送我爸先回家了。」
「罵你?」妻子有些沒搞明白。
「對啊,給我爸打電話罵我,我接過來聽唄。」男人無可奈何地說。
女人恍然大悟地說:「哦,吃飯時我就覺得氣氛不對,見你媽氣哼哼要發作的樣子所以我們娘倆先走,省得她看著我們生氣。你媽原打算一網打盡要痛罵咱一家三口兒的,見我們娘倆一走計劃落空了,她怒氣難消緊追在我們後面打電話大聲罵你就為了連帶著把我們母女一起罵了。天啊,你母親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不過還是擔心會秋後算帳的,看著吧。」
丈夫覺得也是這麼回事兒很生氣地說;「愛怎樣算帳就讓她算吧。」
妻子嘆口氣說:「唉,總說身體不好,走不動,剛才走得飛快,還擔心衝進超市把我們娘倆揍一頓呢。」
妻子跟丈夫說她不想總讓女兒看到老人兇巴巴的樣子,嚇得女兒做噩夢。丈夫難得沒站在父母的立場責怪妻兒,也許他想起自己小時候被父母打罵的場景,想起自己那時的恐懼。他得知女兒受到驚嚇,心疼女兒,不想他們小時候的情況在女兒身上重演。
妻子對丈夫說;「你以後不要單獨帶孩子回你父母家,你連自己都保不住不挨揍。他們一天都沒管過家孫兒,本來在感情上就不親,還吼孩子,嚇得孩子晚上做噩夢。他們揍自己兒子我管不了,但我兒子他們沒有資格和權利打。」
丈夫終於說出原來從不敢說的話:「你們以後不願意去可以不去。」
果不其然公母倆就這次吃飯的沒有善罷甘休,在親屬們那裡痛斥兒子一家三口的不孝,兒子不管教媳婦和女兒還同母親犟嘴;兒媳和孫女在超市裡見到老太太走不動了坐在路邊都不知道上前去攙扶一下,簡直是十惡不赦。不明真相的親屬們紛紛給男子打電話討伐他們一家,指責男子的不孝,妻兒的不懂事,讓他們要懂得感恩,孝順父母。
男子被父母無休止的胡鬧,親屬的各種指責搞得異常氣憤。他看到嶽父母無條件地幫他們,真心關愛晚輩兒孫;而自己的父母則是無休止地要錢,肆意妄為地無理取鬧。讓自己在單位和親屬面前抬不起頭,他不想再背負父母加載給他的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了。所以當他再被父母喊去訓話時他開始反駁和爭辯了,即便被父母痛罵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默了。
工作的勞累加上父母給予的無形壓力使男子的身體出現了問題。有一次他被父母叫去,把多年以來所有陳芝麻爛穀子翻出來一樣樣地說,越說越氣,爭辯了幾句母親罵得更歡了,足足罵了他兩個小時後他覺得自己的頭麻得難受。第二天到醫院看大夫,檢驗出結果後就被留下住院了。治療了半個月症狀才有所緩和,出院時大夫囑咐他一定注意不要有大的情緒波動。
出院沒多久,男子的父母又找理由把他叫去,當天因為還有事匆匆趕過去因為沒有恭恭敬敬地問候父母結果被痛罵大不敬。他忙道歉說:「對不起,因為著急有事兒要辦所以怠慢父母,對不起,真對不起了。」但母親不依不饒地罵他,他爭辯幾句公母倆大怒,他不想有大的情緒波動就近乎懇求地說:「咱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好好兒說話。」
他母親聲色俱厲地吼到:「不能!」然後又繼續喋喋不休地咒罵起來。
男子無奈地說:「好吧,我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走了,給您半個小時,說完,說不完我都得走。」
他母親沒想到兒子竟敢這麼說就氣急敗壞地撲將過來一巴掌扇過來,兒子憤然地起身帶著被打傷的臉離開了。
男子後來跟妻子總結說:「我覺得我父母心裡只有他們自己,他們之所以生養孩子就是為了有人給他們掙錢,有人贍養他們。我們從沒有感覺到他們對我們有一絲一毫的關心,打我們時說棒打出孝子。我們兄妹倆就是在他們的棍棒下稱為了愚孝的孝子。也不知道給他們多少錢才滿意,天天說自己一身病,大夫竟給開那麼貴的西藥,建議他們做手術,身上換的零件都用進口的,花錢事小,自己多受罪。
這幾十年他們總說自己病得不輕,可看他們那麼好的胃口,身體比你我都壯實。我現在渾身是病可禁不起他們折騰,也不能再讓他們繼續折磨我了。」
從這次之後男子給父母的錢都採取轉帳的形式,能不見面儘量不見面。他惹不起但也不在乎父母滿世界說他忤逆了。
有時候你背不動就放下這樣就輕鬆。